第一百九十八章 右相府中
劉子祁指著慕容緋慌張地問,“她、她她是誰啊?”
“你小點聲兒。”沈溫好瞪了他一眼,“路上救的,被人追殺,重傷,身份可能非常特別,你別聲張。”
“哦、好好好。”劉子祁連忙點頭,小心地走到床邊,看清床上人的臉,驚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嫂、嫂夫人?”
慕容緋全身都動不了,隻能輕輕應了一聲。
沈溫好走到床邊,“你認識?”
“昨晚剛認識的,是我那個從小長大的好兄弟的妻子。”劉子祁小聲道。
“段為森?”
“哎呀不是,是鎮國公府的小公子洛青荼。”
沈溫好也微微驚了一下,洛青荼的名字她是聽過的,盛京第一美人,失蹤三年依舊保持桂冠,最近有說他回來了的傳言,竟然還有了位夫人。
“嫂夫人,你這傷沒事吧?”劉子祁關切地問道,“阿青呢?他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慕容緋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嗓音沙啞地道,“麻煩……劉公子幫我、通知一下他可以嗎?”
“可以可以!”劉子祁連忙點頭。
沈溫好道,“你去的時候,一定不要聲張,萬一引來了她的仇家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劉子祁點頭,做賊似的溜了出去。
沈溫好扶額,她這個丈夫是個貨真價實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就算了,腦子也不是很好用,好在心地不壞,事事都聽她的,日子也能過下去。
劉子祁帶著小廝一出門,發現街上全是禁軍,似乎是在搜查什麽,便問小廝,“這是怎麽回事啊?他們在找什麽呢?”
小廝消息靈通,小聲道,“少爺您昨晚去喝酒了不知道,胭脂巷裏昨晚出了件大事,據說是龍隱司中一位高層領導在胭脂巷裏遇刺失蹤了,現在禁軍們正在全城找人呢,還有在搜查逃跑的刺客。”“十幾個刺客都死了,隻是首領還沒抓到,對了他們還查封了胭脂巷裏一座青樓,說是西域細作的據點,那座青樓外麵竟然還有地道,挖了近百米深,下麵四通八達,像老鼠洞似的,人來人往的煙花之地,下麵竟然藏著不為人知的地道,多恐怖啊。”
劉子祁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這些事都是西域人幹的?”
“估計是,現在城裏各處的西域人都開始嚴加排查和看管了,少爺,現在城中風風雨雨的,咱們出去幹嘛?”
劉子祁沒聽進去小廝後半句話,他想起了家中重傷的那位“嫂夫人”,十有就是昨晚被刺殺的人,什麽身份才會讓西域人不惜代價的刺殺?“你知道被刺殺的是什麽人嗎?”
“這我哪裏能知道啊,我都是聽說的。”小廝無奈一攤手,“少爺,咱們到底去哪兒啊?”
相府的車夫趕了馬車過來,“少爺,請上車。”
兩人上了車,劉子祁吩咐道,“去鎮國公府。”
他也不清楚要去哪裏找洛青荼,最先去國公府看看。
鎮國公府最近在重新修葺,主人都不在,小丁和老管家盯著,聽到下人的通秉,小丁來到了門口。
小丁以前是洛青荼身邊的近侍,是認識劉子祁的,聽到他找洛青荼後,搖了搖頭,“少爺最近幾天都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劉子祁無奈,重新上了馬車,思索著再去哪裏找他,剛走了不遠,遇上禁軍攔路搜查。
他隻好下了車,任禁軍搜查,他在街上四處望,被遠處閣樓上的一抹白色吸引了目光。
那人站在高樓頂,似乎是在望著什麽,劉子祁心生欣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才不管那人在望什麽,在大街上便喊了起來,“喂——阿青——”
“叫喚什麽!”禁軍頭領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劉子祁卻完全不當回事兒,對那道白影揮了揮手,“阿青——這裏!”
洛青荼聽見劉子祁的喚聲,足尖一點,飛了過來。
劉子祁驚訝地張了張嘴,他這好兄弟什麽時候擁有這麽飄逸灑脫的輕功的!
洛青荼疑惑道,“怎麽了?”
“對對對!”劉子祁回過神來,湊近洛青荼小聲說,“嫂夫人現在在我家。”
洛青荼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嫂夫人”指的是誰,身軀微震,當即轉身施展輕功向右相府的方向而去,一眨眼便沒了蹤影。
“哎哎哎,別走那麽快嘛!”劉子祁往前跑了兩步發現自己不會人家那樣的輕功,趕忙轉身上了馬車,指揮車夫,“快!快!快回府!!!”
洛青荼輕功施展到極致,恨不得下一瞬就能到右相府。
他落在了右相府牆外,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緒,仔細聽了聽整個府內的聲音。
這裏是右相府,不是他能隨便闖進去的地方,那樣隻會給慕容緋添麻煩,最好的方法是找到慕容緋,悄悄地進去找她。
“找到了!”洛青荼眼神一亮,足尖一動,不驚動府內,向著慕容緋所在的那處庭院而去。
房門口的丫鬟見一個白衣人突然出現,還沒等出聲質問,便被他一記手刀砍暈在地。
洛青荼聽到屋內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一個是慕容緋,另一個是女人,竟然是一個一流武者。
“什麽人!”沈溫好聽見外麵的聲響,警惕的起身。
門開了,一道白影幽靈般閃了進來,眨眼便至身前,攻向沈溫好。
“別傷她!”慕容緋及時出聲製止,引發了一陣無力的咳嗽,“咳、咳咳……”
洛青荼聽見慕容緋的聲音立即停了手,見到慕容緋的模樣瞬間紅了眼睛,“師父……”
沈溫好見此,明白這個人就是傳言中的洛青荼,於是走出了屋子關好房門,將屋內留給他們二人。
“你怎麽……傷成了這樣……”洛青荼半蹲在床邊,滿眼都是心疼和內疚。
昨夜他和妖夜啼沿著地道一路追了過去,追到巷子的時候隻剩一地冰魂花的殘影,他整顆心都緊繃在了刀尖上,慕容緋不能妄動冰魂蠱,可是那麽多的冰魂花,得是什麽樣危機的環境,才讓她動了那麽多的寒氣。
接著電閃雷鳴,天降暴雨,雷暴和雨聲阻斷了所有的聲音,洛青荼失去了尋找慕容緋的線索。
此時此刻,看見她還活著,心中鬆了一口氣,卻又心疼她的重傷,整顆心都疼。
“我沒事,別擔心。”慕容緋彎了彎嘴角,安慰道。
“你管這叫沒事,你還能坐起來嗎?”洛青荼忍不住急道,“你什麽時候能不孤身犯險,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擔心你,我有多擔心你!”
年輕人雙目泛著紅,臉色蒼白如紙,緊緊抓著她的手,生怕她再一下子消失在眼前。
慕容緋無奈笑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要是死了,還能跟我道歉嗎?”洛青荼狠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傷?昨晚那麽凶險,你要是出了事,你讓我怎麽辦……”他越說語氣越低,最後變成了沙啞的泣訴,“師父,你什麽時候……能信我?”
信我能保護好你,信我能為你做你想做的事,可以不用你受傷犯險……
“我……”不等慕容緋說完,洛青荼忽然俯下身來,輕輕抱住了慕容緋,聲音低沉,帶上了點鼻音,在她耳邊說,“師父,我求求你,別再讓我這樣擔心了。”
“再有一次,我就要瘋了。”
一字一句,清晰地印在慕容緋的腦海中,在這一刻,慕容緋才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還有一個人,在為她的安好欣喜若狂,為她的傷痛擔驚受怕。
北堂清和上官璃等人,也會為她開心為她擔憂,但她們是生死至交,是朋友知己,而不是如洛青荼這般,融進了骨血一般愛她。
自己死了,她們還能好好地活下去,但是洛青荼不會,他告訴她,她就是他的命。
“我……知道了。”
慕容緋是洛青荼的命。
洛青荼起身,動手要解她的裏衣,“我看看你傷哪裏了,弄成這幅鬼樣子,晚上扮鬼都不用化妝了,鬼見了你都怕。”
“不行。”慕容緋吃力地抬手擋住他的手,“在胸口。”
“我……”洛青荼頓住,收回了手。
“沈夫人已經處理好了傷口,上了藥,沒有大礙,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便好。”
洛青荼才不相信是她說的這般容易,但也沒有多問,“那你就好好養傷,不準動武,聽見沒有。”
慕容緋寵溺地笑了笑,“好。”
傷口在心口,她其實並不怕洛青荼解開她的衣服,她是不想洛青荼看見傷口心疼。
刺穿了心口,正常人絕對不可能活下來,即便她體內有冰魂蠱,也是必死無疑,若是讓洛青荼知道了這個,指不定又要多難過。
意外的是,誰給她吃了綺羅仙芷?
慕容緋握著洛青荼的手,輕聲道,“扶我起來,我要回宮。”
“你都傷成這樣了,動都不能動,還來回折騰做什麽?”洛青荼瞪了她一眼,沒動。
“這裏是右相府,不安全,若是讓右相知道了我的女子身份,就麻煩了。”
右相劉成遂,兩朝元老,半朝權臣之首,慕容緋為了權衡他的權力,當年愣是一手將弱冠之年的溫止寒推上了左相之位。
在這些年慕容緋遭遇的刺殺中,不知有多少是他的手筆,留下來可真是身在虎穴了。
洛青荼一點就透,伸手要將她扶起來,動作輕柔得像她是一個一碰就碎的泡沫。
忽然他眸光一凝,“糟了。”
府中傳來大規模的聲響他能聽見,慕容緋自然也聽見了。
慕容緋神色淡定。
劉成遂自兒子匆匆出去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宦海沉浮三十年的老狐狸一點風吹草動都十分敏銳。
劉子祁乘著馬車飛奔回府,一到家門口就被府中的護衛擒住了,滿頭霧水,心中卻升起不好的預感。
慕容緋落腳的庭院裏,沈溫好院中竹亭中,被洛青荼打暈的丫鬟悠悠轉醒。
忽然大批腳步聲朝這邊而來,沈溫好心道不好,神色依舊淡定無波。
大批的護衛將庭院圍了個水泄不通,府中幾個高手也都聚了過來,劉成遂負手走進了庭院中,打量了一眼清雅的環境。
這個庭院名為“火流芳歇”,是沈溫好起的名字,她嫁過來時和劉子祁互相看不上,便帶著陪嫁丫鬟搬到了這個荒僻的院子獨居起來,連飯菜都是丫鬟親自去廚房取來的。
後來沈溫好慢慢的和劉子祁感情變好了點,才搬回來了原先的婚居,掌管了一些主母的權力,隻是經常和劉子祁拌嘴吵架,就來這邊住。
這也是劉成遂第一次來到他這個兒媳婦住的地方。
沈溫好步出竹亭,屈身行禮,聲音不卑不吭,“不知道公公這是做什麽?”
劉成遂笑道,“我聽聞這院子中藏了朝廷正在通緝的刺客,過來查探一下。”
“公公是懷疑我這裏私藏了刺客?”
“案例排查一下而已,全府都查了,就剩這一處了,若是沒人我們就走了。”
沈溫好神色不變,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什麽全府都查了,分明是察覺到了不對,直接召集了人手奔這邊而來。
她本來隻覺得屋中那位女子身份特別,需得小心行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才沒有對府中人聲張,現在看來真的格外特別,都讓百忙之中的右相大人親自帶隊過來搜人了。
沈溫好不管她是刺客還是被刺的人,她答應了昨晚那個乞丐護她周全,就一定要做到。
她眉眼英氣,氣質沉穩,雙十年華,站在那裏,有種巾幗不讓須眉的將軍風采,“公公這樣貿然就帶這麽多人搜查兒媳的閨房,恐怕不好吧。”
劉成遂哈哈大笑,“不愧是忠武侯的嫡女,將門虎女,名不虛傳啊!”劉成遂看似滿意地摸了摸胡子,“你不讓這些男人搜也行,讓這些婆子來搜總可以的吧。”
幾個府中的粗實婆子被兩個護衛帶了過來,“夫人放心,奴婢幾個,就進去查看幾眼,沒人就出來,絕不動屋內一分一毫。”
沈溫好看一眼就知道這幾個婆子是老夫人那邊的,自從她成了當家主母,分了那老夫人不少權之後,婆媳二人就勢同水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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