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胭脂胡同
這是一套紅衣，紅色為主，黑色作輔，窄袖緊腰，並不是繁雜的女裝，而是幹練的裝束，是江湖女子常見的款式，並不影響行動。
慕容緋膚色冷白，和紅色一對比，顯出三分孤高，七分冷豔，她的五官本就十分英氣立體，隻是被周身清冷的氣息弱化了，此時換為女裝，則格外英姿颯爽。
洛青荼輕輕鼓掌，“不愧是我，眼光就是好。”
看慣了慕容緋一身黑衣的模樣，現在一身紅衣，確實是十分驚豔。
慕容緋看著巨大琉璃鏡中的人，恍惚間以為看見了年少時的自己，那時候腳下是一望無際的草海，身旁是奔騰的馬群，夕陽染紅的雲霞鋪滿天空，天地壯闊，麵前是眼眸清亮的少年，他說，“阿涼，駿馬風啼，雲霞豔相，草野漫過山川連接著天地，我心荒蕪之境，因你一世春生。”
洛青荼上前摘下了慕容緋的發簪，銀發如水傾瀉而下，“師父，怎麽了？”
慕容緋看著鏡中反射出來的洛青荼的麵容，和記憶中的麵龐緩緩重疊。
十年枯植，一朝春生。
“沒事，你還會綰女子的發髻？”
洛青荼手指靈活翻動，將丹榕簪插入發間，便綰出一個簡單的女子發髻，“看過別人綰的，就學會了。”
慕容緋照著鏡子仔細看了看，綰得整整齊齊，樣式還很新穎，“綰得這麽好，給別人綰過很多次吧。”
“這是什麽話，綰得好是因為小爺心靈手巧，就隻給你一個人綰過。”洛青荼驕傲地道。
“嗯，不僅心靈手巧，還蕙質蘭心，適合娶回家相夫教子。”
“好啊。”洛青荼拿起梳妝台上的梳子，為慕容緋梳理剩下披散下來的頭發，溫聲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他放下手中的玉梳，俯身在慕容緋耳邊道，“師父，你要陪我到青絲成雪，白發齊眉。”
慕容緋偏頭，剛好在洛青荼嘴角落下一個吻，“好。”
洛青荼神色一喜，“這可是你答應我的，陛下金口玉言……”
慕容緋笑著接道，“千鈞九鼎。”
兩人牽手下了樓，迎麵走來兩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其中一個看見洛青荼，高興地揮手道，“阿青！”
是劉子祁和段為森，兩人都是洛青荼自小玩到大的好友。
劉子祁熱絡地道，“阿青你回來怎麽也不和兄弟說一聲啊，大家都可想你了。”
洛青荼道，“最近有點事，本來想忙完了再和大家說的。”段為森注意到了洛青荼身邊的慕容緋，“這位姑娘看著眼生啊，不知是？”
“內子，容涼。”洛青荼故意露出了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這是右相的弟子劉子祁，這位是擰城段家的長子。”
“嫂夫人好！”段為森和劉子祁一起退後一步，作揖道。
慕容緋怔了一下，頭一次接收“嫂夫人”這個稱呼，一時間有點別樣的感受，對他們微微點了點頭，“你們好。”
“行啊你小子，消失了三年回來，連妻子都有了，下次見麵，是不是要把我侄子領出來呀？”劉子祁正經不過三秒，又變回了原先玩世不恭的模樣。
“你說笑了。”洛青荼淡笑道，“我們今日還有事，改天一定與你們不醉不歸。”
“好，有事就先去吧。”段為森道。
他們二人目送著洛青荼和妻子攜手而去，段為森才道，“你有沒有覺得阿青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的？”
劉子祁從路過的侍女托盤上拿了杯酒，“有啊，他比以前更好看了。”
“我不是說這個。”段為森瞪了他一眼。
“哎呀，三年多長啊，沒有變化才奇怪吧，你我不也是變化挺大的麽？走走走，聽說胭脂胡同裏新來了西域美人，那小腰兒，去看看去。”
說著，劉子祁拉著段為森往胭脂胡同裏去，身後乖乖跟著一堆侍衛小廝。
洛青荼和慕容緋先一步走進了胭脂胡同。
長街上空掛著成排的燈籠，橙黃的光芒盈盈晃晃，如盛了時光的長河，流淌著人間千年的煙火氣。
窄街兩邊是各種花裏胡哨的閣門，連成一片通往燈火深處，散發個各種胭脂水粉氣息，身姿妖嬈的女子們在門口笑著招攬客人，一聲聲“大爺”能叫人骨頭都酥了。
街上的行人也都是一副尋歡作樂的模樣，三三兩兩，帶著下人們評頭論足。
洛青荼一出現在這裏，便成了妓女們首要拉攏的目標，十數道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身白衣飄然出塵，與這裏格格不入。
他身邊還牽著一個紅衣美人，那美人一頭銀發，和滿街的胭脂俗粉截然不同，一身清冷的氣質宛如月光落在雪上，反射出晶亮的光芒。
有女子裸露腰肢，湊過來對洛青荼拋了個美豔，“不知公子可對霓裳姑娘有感興趣？”
不等洛青荼說話，慕容緋冰冷滲人的目光已經掃了過去，聲音幽涼無波，“我感興趣。”
女子瑟縮了一下，被嚇得語無倫次，等她支吾出一句，“霓裳姑娘不接女客”時，洛青荼已經牽著慕容緋走遠了。
慕容緋目光從街邊一個被中年男人摸著腰的女子身上掃過，問洛青荼，“霓裳姑娘是誰？”
“我不知道啊，應該是後來出現的名妓吧。”洛青荼偏頭看她，“你真的想去看看？”
“不看，反正也不會有你好看。”
“算你有眼光。”
慕容緋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前麵一個燈火格外明亮的地方，“前麵那是？”
“不知道，過去看看。”
兩人快走進步，前麵的景象進入視線。
一個大台子搭在玉鑲樓門口，幾個赤腳露腰的異族女子正在台子上熱舞，胡人的樂器奏出異域風情的樂曲，相比於千篇一律的場景，這裏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慕容緋和洛青荼聽下來觀看，周遭歡呼叫好聲此起彼伏。
“喂，有什麽好看的。”洛青荼發現慕容緋全神貫注的觀看舞蹈，拿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慕容緋拍掉他的手，“不好看嗎？我覺得挺好看的呀。”
“哪裏好看了，明明就沒有小爺好看。”洛青荼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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