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易容奇術
謝岑臨從飄滿花瓣的巨大浴池中走出來,水珠順著他線條分明的腹部肌肉滑落,穿上侍人準備好的白衣,衣料柔軟絲滑,裁剪得十分得體,廣袖繡雲紋,配以小道士出塵的氣質,像極了隨時可以淩風而去的仙人。
昨夜雨聽瀾的二胡曲,震傷了他的經脈,把他帶回來後給他喝了藥,內傷隻要調養就好,隻是內力是不能再用了。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謝岑臨勾起嘴角輕輕地笑了一下,看似雲淡風輕,實則諷刺意味十足,這身衣服再合適,他也還是喜歡他那身道袍。
他扯了塊絲巾,倚在窗邊擦頭發,從高高的閣樓上遠望,視線越過門口兩棵樹,這個螺島盡在視野中。
風之護法的思言閣,不知道母親她是否也曾在這裏眺望過。
敲門聲響起,兩個白衣侍人推門而入,一個將燃盡了的熏香換成新的,另一個將飯菜放到了桌子上。
謝岑臨見了那飯菜,眼角繃了繃,“……你們仙人都是喝露水的嗎?”
桌子上放的哪裏是飯菜?用琉璃盞盛放的兩份透明的液體,看起來十分粘稠的樣子。
侍人垂首恭敬地道,“回公子,這是雪蜂漿,有果腹的作用外,比普通的飯食更有營養價值。”
謝岑臨彎腰仔細地看了眼所謂的雪峰漿,微笑著問侍人,“你們也是吃這個嗎?”
侍人道,“這是給貴客們準備的,我們下人是不配食用的。”
貴客?謝岑臨垂眸遮下眼中的情緒,這雪蜂漿不知道有什麽門道,喝了說不定就老老實實去給那老魔頭練功了,嗯對,不能喝。
那侍人似乎是猜到了謝岑臨的想法,“公子您還是早點食用吧,到今夜子時才會有人請您去聖宮中去,期間您都要待在這裏,沒有半點水米,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謝岑臨眉目含笑地表示知道了,心中卻道,老子都要去給老魔頭當鼎爐了,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就不錯了,還給老魔頭養好身子供他享用?
“轟隆!”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整個閣樓都跟著顫了一顫。
謝岑臨眼看著木製的牆壁開始劇烈晃動,“嘭”地一聲,被人從對麵砸了一個窟窿,木屑紛飛,一個人從窟窿中鑽了出來,被煙塵嗆得直咳嗽。
兩個侍人目瞪口呆,“三、三公子,您怎麽過來了?”
木屑飄落後,露出了那人的身姿,穿著和謝岑臨一樣的白衣,年紀看起來則要比謝岑臨大上一些,他將掩住口鼻的袖子拿下來後,謝岑臨也驚訝了,微微眯起了眼眸看著那張和小青姑娘有八分相似的臉,心中一時間波瀾起伏。
“小青姑娘”有一張顛倒眾生的絕美皮相,年歲還尚小,再過幾年隻能更加驚絕,那樣的皮相世間能有一份已是不易,怎麽可能還有一份如此相似的?難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三公子是小青姑娘的哥哥?
那人拂了拂身上的碎屑,抬頭一笑,“我聽聞這邊有吃的,便過來瞧瞧。”
謝岑臨眉眼彎起,拱手道,“在下謝岑臨,不知閣下是?”雖然麵容有八分相似,但是笑容著實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容情的笑容多是明媚清澈,眉尾揚起的時候既有矜貴的傲氣,也有少年的桀驁,而這個人笑的時候,卻有一種江湖中摸爬滾打來的俗氣。
那人也拱手笑道,“在下景三,就是個普通的市井小民,這些人抬舉,稱一聲三公子罷了,”
說罷,景三又對兩個侍人說道,“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我來跟謝兄聊會兒天。”
侍人猶豫地看向謝岑臨,然後被景三堅定地趕出了門,關上門一轉身,他就對上了謝岑臨審視的目光。
景三往前走上幾步,朝他伸手笑道,“多日未見,謝兄這就不記得我了?”
謝岑臨目光他的手上,那裏放了一條白色腰帶,他眼神一凝,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腰,果然自己的腰帶沒了。
宛如隔空取物的神奇手法,神偷門的穿花手!
謝岑臨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秦兄啊。”
“算你還有良心。”秦景川大喇喇地坐在桌邊,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琉璃盞,將裏麵的雪峰漿一飲而盡,“可算是有東西吃了。”
謝岑臨坐到了他的對麵,“不知秦兄怎麽在這裏,還有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秦景川將臉湊到謝岑臨麵前,“易容啊,照著小青做的皮,摸摸是不是挺好的。”
謝岑臨輕輕摸了摸,觸感就像真的皮膚一樣,而且臉側也沒有貼合的痕跡,可以說是完美無缺。
謝岑臨點點頭,“沒想到秦兄還會易容術。”
易容術是江湖上非常難學的一門技術,據說是要肢解無數屍體,懂得人體一分一毫的結構,對每一點細微的結構了然於心。
厲害的易容術高手不僅能在皮相上做到一樣,連聲音語氣和神態都能模仿得十分相像,對觀察力和模仿力的要求極高,易容一道,非有幾十年如一日的苦練,是達不到高效果的,這也導致,世上的易容術高手很少,江湖人改頭換麵時多是用造價高昂的人皮麵具。
“你們離開姑蘇後,我也辭別師姐出來曆練……”
神偷門的曆練很簡單,偷幾件寶貝就行了,秦景川聽聞夜笙宮兩大魔功之一的《陰陽軸》不錯,練了以後能夠永葆青春,就想著把這秘籍偷過來。
首先得是上島,他照著小青姑娘的臉給自己易容成絕世大美人,又在柳成蔭路過的道邊裝作不經意讓他看見自己的臉,於是成功的被帶來了這裏。
這座思言閣中,關了十幾個俊美男子,每日沐浴熏香,三日才給兩盞雪蜂漿,美名其曰——祛除凡塵俗氣,等什麽時候養的出塵脫俗了,就會被送去給大魔頭練功。
秦景川已經被關在這裏三天了,還沒祛除俗氣,自己先餓得不行了,於是動手打穿了牆壁,想來這個新來的朋友這裏討點東西,隻是沒想到這個新來的朋友還是老朋友。
聽完秦景川的講述,謝岑臨眼看著自己最後一盞雪峰漿也進了秦景川的肚子裏,“秦兄你剛剛弄出那麽大動靜沒事嗎?”
“沒事啊,在這裏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沒事,沒人會管的。”
他們就像是精心圈養的貢品一樣,要保證完美無缺,那些侍人自然是不敢打罵,加上他們反正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隨便鬧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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