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物篇：金樽清酒，相忘江湖，下

  ……


  徐盡歡醒的時候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殿門已經開了，慕容緋不知所蹤。


  她走出門去，才發現寬闊的院子裏開滿了紅色的彼岸花，連周圍高高的宮牆都是暗紅色。


  空氣十分清新，仿佛昨夜粘稠的血腥氣都是幻覺。


  一個紫衣宮女等在殿門口，看樣子等級很高的樣子，見她走出來行了個標準的欠身禮，“陛下吩咐說等姑娘您醒了，帶您去用膳。”


  “你們陛下呢？”


  宮女正色道，“陛下在處理政事。”


  徐盡歡點點頭，果然皇帝都挺忙的。


  走出了院子，徐盡歡回頭看了一眼，高高的門樓上有一個金匾，中間三個暗紅色的大字，“無間殿”。


  字體張揚，仿佛讓人看見了三途河上的業火紅蓮，憑生出一種詭異來。


  簫歇帶著她穿過長長的宮廊，來到一處大殿，殿中裝飾奢華，中間擺了一張長長的白玉桌，一名名宮侍正往上麵擺放精致的菜肴。


  “姑娘，請吧。”


  徐盡歡也不客氣，坐下來接過宮侍遞過來的玉箸，剛夾起一個誘人的雞腿，一個粉衣絕色女子走了進來。


  宮侍們紛紛行禮，女子擺了擺手，走到徐盡歡身邊坐下，點頭笑道，“姑娘別看我，快吃呀。”說完，接過玉箸，專心吃起飯菜來，不時還點評幾句。


  徐盡歡以為是哪宮娘娘，便不再關注她，也專心吃起來。


  隻是吃完飯，那粉衣女子對她微微一笑，拱手道，“金樽俠盜，久仰大名。”


  徐盡歡驚訝地道，“你認識我？你是誰？”


  “我叫北堂清，太醫院首座。”


  “你就是傳言的鏡月醫仙？那你知道怎麽醫好慕容緋的眼睛嗎？”


  徐盡歡在盛京中轉過幾圈，經常能能百姓們談論鏡月醫仙的事跡，無不稱讚她是再世菩薩。


  “我若不知道，今日便不會來找你了。”北堂清自信地道，“藥已經配好了，隻是還缺一味藥引。”


  “什麽東西？”


  “絳珠玲瓏仙草。”


  徐盡歡想了想，“葬劍山的那個？”


  北堂清點頭道，“對，隻是葬劍山上危機重重，還有一位魔頭坐鎮……”


  “我去取。”徐盡歡堅定地道。


  徐盡歡知道慕容緋並不想她涉險，她有點小瞧了神偷門的人了。


  北堂清道，“我們的人會暗中相助姑娘，北堂清先祝姑娘旗開得勝。”


  “這件事是金樽俠盜做的，不會暴露出你們。”


  慕容緋剛剛登基，不能在江湖上樹敵。


  一個月後。


  徐盡歡帶著絳珠玲瓏仙草回到盛京，城門口。


  她騎的是千裏良駒，疾行如風。遠遠看見百丈高的城牆山一道黑色人影。


  卻沒想到，那黑影竟然飛身躍下城牆，奔她而來。


  黑影翩若遊龍，驚鴻掠水，眨眼間便飛過幾百丈距離，落在了她身後，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同時在她耳邊輕輕道，“鬆手。”


  略微沙啞的清澈嗓音拂在耳邊，讓徐盡歡大腦瞬間空白，自動地鬆開了韁繩。


  慕容緋接住韁繩，一夾馬腹，“駕——”


  駿馬加快了速度飛奔出去，颯踏如流星。


  城門口列著一隊重甲，見此迅速地讓到兩邊，在中間讓出一條路，齊齊單膝跪地，動作整齊劃一，連甲胄碰撞的聲音都一樣，凝成一片鋼鐵聲音的海洋，充斥著巋然軍魂。


  她們乘馬從中間穿過，進入盛京城，所有軍士一同高喊，“恭迎陛下！！！”幾百道聲音匯在一起，響徹雲霄。


  那時的徐盡歡才真正明白，何為大秦鐵騎，何為大秦戰神，何為所向披靡，何為戰無不勝。


  慕容緋這個女人，她不能不愛。


  拿了她的金樽，賠了自己的心。


  不久後，講述了北宸帝與金樽俠盜的愛情話本《長陵月》，在盛京風靡。


  她拉著慕容緋眼睛還沒好全的慕容緋，喬裝進了茶樓，躲在二樓包廂聽完了整出戲。


  聽到結局

  ——一輪明月照宮牆，兩廂廝守長久時。


  徐盡歡紅了眼眶，她知道，她和這個人是不可能兩廂廝守的。


  在盛京這幾日，她親眼看見這個人有多不容易，要應對朝堂上一群群老狐狸，還有解決每日每夜的刺殺，明槍暗鬥，腥風血雨。


  她可以留在她身邊，像北堂清或上官璃她們那樣，下屬、夥伴、紅顏。


  但是徐盡歡屬於自由自在的廣闊天地，不該卷入黑暗的權謀爭鬥中。


  慕容緋看得更清楚，所以她說，“願佳人一世長寧，歡喜相隨，自在逍遙，不負山海。”


  徐盡歡是紅著眼眶，微笑著離去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