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鐵馬冰河
容涼從洛青荼手中拿過霜雪青蓮，“好好看著，這套劍法名為‘鐵馬冰河’。”
她提著劍上前幾步，架起劍，輕輕彈了彈劍身，悅耳的劍鳴聲蕩起。
段一求從徒弟那裏拿來一把劍，他沒有配劍，因為他認為天地間隻有霜雪青蓮才能配得上自己，他尋找了它幾十年，今日一定要殺了這個小子，得到霜雪青蓮。
兩把劍甫一觸碰，便是驚濤駭浪般的劍氣迅猛擴張開來，點歡閣都震了三震。
洛青荼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們兩人交手。
“鐵馬冰河”，劍招如其名，飽含戰場上的磅礴殺氣，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一身轉戰三千裏，一戰曾當百萬師。
洛青荼仿佛看見了北疆浴血殺敵的百萬將士，看見烈火硝煙中的鐵馬冰河，給予心靈深深的震撼，點燃了少年人的一腔熱血。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段一求明顯處於下風，容涼為了教洛青荼劍招，故意沒有過早擊敗他，這卻折磨得段一求逼近瘋魔的地步。
他本就是魔頭，被容涼壓製，此時終於不管不顧，理智崩潰，兩隻眼睛變成了紅色，劍招變得無比瘋狂。
容涼應對自如，鐵馬冰河的最後一劍是，挑劍起後手腕和手肘同時發力，將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刺出去。
這一劍在容涼手中直接貫穿了段一求的心髒，她熟練地拔出劍，挽了個劍花甩去長劍上的血跡，宣告著一劍足以震動整個江湖的大事殘殺無數劍客的拂衣劍段一求，死了，六大魔頭從此變成了五個。
段一求那些徒弟們見連師父都被殺了，頓時抱著自己被嚇破了的膽子跑了。
無數藏在暗中觀察的探子也悄然褪去，各方勢力都暫時收回了觸手，連拂衣劍都死在了那個人手下，至少也是五階宗師，誰有膽子再上去找死？
洛青荼第一時間走到容涼身邊扶著她，潛意識裏麵便認為此時她是什麽都看不見的。
容涼將霜雪青蓮準確無誤地插進了洛青荼手中的劍鞘，歪著頭笑著誇了一下，“真是好徒弟。”
洛青荼，“……剛才最後一劍很特別，是什麽？”
容涼想了下道，“那個呀，是鳳鳴槍法中的一式。”
容涼說完瞬間意識到不妙，上官璃怎麽會用鳳鳴槍？不過容涼也是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異樣。
洛青荼沒有再說話，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而是在仔細體會劍招中的奧妙。
徐盡歡勉強可以站立，由秦景川攙扶著，吩咐小廝們把那些屍體處理了，閣裏打掃幹淨，安撫受了驚的客人們。
交待好這些事情，她沒忍住又磕了一口鮮血，視線卻第一時間看向容涼。
秦景川緊張地道，“師姐你都傷成什麽樣子了，我吩咐人去請大夫了，咱們快先去休息吧。”
被洛青荼扶著走過來的容涼聽見這話，道，“姑娘受了內傷，我有位朋友醫術高明，可否請他進來診治一番？”
秦景川連忙道，“快請。”
一直待在門口的鹿銜走進來，一臉的嫌棄，“誰是你朋友了？快快把賬結了我還要回去睡覺呢。”
他送養好傷的容涼回來，路上聽聞拂衣劍親自到點歡閣來搶奪霜雪青蓮，於是便直接來了點歡閣，正好趕上了。
他們柊花穀可從不多管閑事，公子讓他跟著來是為了結醫藥費的，一萬兩黃金呢，公子還看在故人的交情上給她抹去了零頭呢，也不知道故人是誰，竟然有這麽大的麵子能讓公子出手救人。
容涼道，“已經將近子時，小哥不如今夜留下，明日再回去，給這位老板娘看看傷，銀錢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鹿銜翻了個小白眼，“行啊，五千兩黃金。”
“這人是被你醫過之後能長生不老嗎？”洛青荼眉梢挑起，嘲諷道。
鹿銜聳了聳肩，“那你們找別人去吧，不過先把之前的賬結了。”
秦景川直接道，“五千兩黃金成交。”
師姐臉白的跟紙一樣，站都站不穩了，現在管它多少黃金白金的，師姐的身體最重要。
鹿銜看了眼快要支撐不住的徐盡歡，“還愣著幹什麽，找個幹淨的房間還有紙筆，再去燒些熱水來。”
鹿銜飛速寫了張藥方，讓快快去抓藥，天亮前病人喝不到藥，就會留下病根。
可是已經將近半夜，藥鋪早就關門，上哪裏抓藥？
秦景川拿過藥方，轉身便沒了蹤影，藥鋪關了門又如何，他們神偷門的人從來不走門。
洛青荼帶著容涼來到他之前待的房間裏，扶著她坐好，倒上了一杯小廝剛送來的熱茶。
“師父……你的身體真的沒事了嗎？”
“嗯，畢竟是鬼手邪醫親自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容涼吹了吹茶水冒出來的熱氣，淡然道。
洛青荼目光落在她如月光映水一般的銀發上，從袖中摸出丹榕發簪，“師父，我給你束發吧。”
“好。”
洛青荼站到她身後，和以前一樣地為她綰發，卻忍不住一陣陣心酸，小聲問，“頭發……為什麽變成銀色的了？”
據說人在心死神傷的時候，會一夜間青絲成雪。
容涼卻戲謔道，“怎麽不好看嗎？鶴發童顏，應該會好看吧。”
她醒來後眼睛就看不見東西了，隻能看見朦朧的光，所以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也不清楚。
洛青荼氣不打一處來，怎麽自己就像瞎操心一樣呢？“好看好看！你七老八十都好看。”
容涼噗嗤一下笑了，頭一動，洛青荼剛綰好的頭發又散了，“你乖一點別亂動。”
容涼不動了，嘴角掛著笑意道，“頭發這個，是《懷璧心經》修煉到一定的境界會產生的變化，是好事，你別擔心。”
洛青荼的手頓了一下，沉聲道，“我怎麽可能不擔心？以後別再不顧一切地擋在我前麵了好不好？。”
容涼愣住了，他們也就分開了幾天，他怎麽像是吃錯藥了？
“如果那時候鬼手邪醫沒有出來，如果他的醫術並沒有那麽高明，你會怎麽樣？明明什麽事情都是衝我來的，你為什麽要不顧一切擋在我麵前？如果你因此丟了性命，那我怎麽辦？離開穆家莊的時候明明說好是我保護你的，我會努力變強的，所以以後，不要因為我讓你置於危險了好不好？”
因為強大，容涼習慣性地會保護別人，因為幼時長在佛門，即便這些年來她殺伐狠厲，一身殺孽，滿手鮮血，心底也有一份我佛慈悲。
這也是龍隱司眾人為什麽願意誓死追隨她的原因。
這麽多年來，洛青荼是第一個說要保護她的人，不同於在穆家莊的那時候的話，這次容涼是真的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恐懼，害怕她真的出了事，隻是害怕她這個人出事，而不是因為她的身份，也感受到了他說要保護她的決心。
靜了好久，容涼才道，“好。”
其實容涼也不清楚頭發為什麽會變色，她踏入《懷璧心經》第十一層“太上忘情”之後，糟和尚推測說她再進一步，頭發可能就變色了，可是為什麽會變色呢，是因為距離逍遙仙境隻剩一步之遙了嗎？
太上忘情，若是再有了情會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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