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子桁澤
滿樓燈火通明,酒色歌舞中傳來女子的嬌笑,還有一道男人的怒吼聲。
“你讓開!爺有的是錢!!”
“您就是將國庫搬來也不可以。”
“你知道爺是什麽人嗎?!”
“桁澤公子今日不接客,即便是皇帝陛下來了也不接。”
躍金樓的頭牌不是姑娘,而是一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啥也不會,脾氣還不好的男人,躍金樓的老鴇就經常說,要不是看在他那張臉的份上早把他轟出去了。
慕容緋聽了那吼聲,果斷選擇了走窗戶。
屋內,熏香嫋嫋,麵容俊美異常的公子斜倚在軟榻上,衣衫半敞,露出線條清晰,結實有力胸膛和腹肌。
孟桁澤搖著手裏的茶盞,聞著茶香,十分愜意地聽著客人在和門口的侍衛爭執。
一隻素白修長的手忽然從身後伸出來,從他手上拿走了那隻天青碎花的名瓷茶盞,同時一道聲音悠悠地在他耳畔響起,“皇帝陛下也不接,嗯?”
葉桁澤慌忙轉頭,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嚇得從軟榻上狼狽地滾了下去,“……艸”
慕容緋十分淡定地將茶水飲盡,葉桁澤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麵前的高挑女子,俊臉上寫滿了震驚,“二清給你灌錯藥了,你穿女裝出來嚇人?”
他知道大秦皇帝慕容緋是個女的,但她從來都是男裝,穿女裝還是第一次見,要不是她那張臉記得太清楚了,他絕對認不出來眼前這個羅裙女子是慕容緋。
“少廢話。”慕容緋白了他一眼,“去給我找套男裝過來。”
“喲,”葉桁澤抱著手臂戲謔著看著她,“皇帝陛下這是被誰強迫了穿的女裝呀?說來讓小人樂一樂。”
慕容緋挑起一縷頭發把玩著,嘴角挑起一點弧度,“你………確定?”。
“其實你穿女裝也挺好看的。”葉桁澤立馬假裝很嚴肅地道,連忙轉身去找了一套衣服仍給慕容緋,“上官璃吩咐人放在這裏的。”
慕容緋雖然個子比普通女子高上幾分,但是骨頭架子卻還是比男人要小上一些,正常男子的衣服她穿著會大上一圈,上官璃聰慧無雙,料想慕容緋有事一定會來躍金樓找葉桁澤,所以提前吩咐人送來了一些她可能需要用到的東西。
鳳行天下,龍隱於涼。
鳳行司經營著遍布天下的生意,明麵上是鳳行商行做主,背後的主子卻是大秦帝王,所以商鋪開遍了大陸,賺得無盡財富。
龍隱司則是皇帝手中的一把暗刃,直接聽命於秦帝。
躍金樓是盛京城頂尖的風月場,雖然不是鳳行司的產業,但是還是安插了龍隱司的人,例如這位明焰堂的堂主孟桁澤,他本是漠北霆門弟子,精通雷火霹靂之術,因為一些原因被逐出師門,後機緣巧合加入了龍隱司,慕容緋特意為他成立了專司火藥霹靂的明焰堂。
半月前,慕容緋帶上官璃遊湖時的漫天煙花就是出自孟桁澤之手。
慕容緋接著衣服,“你出去。”
“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還怕看呀?”葉桁澤不屑道,但還是老老實實轉過身,“我就這樣肯定不看你。”
“出去查探鎮國公府的小侯爺在哪裏。”
“哎我說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你竟然到爺這裏來找另外一個男人!”
“你要是想切磋也可以。”慕容緋已經解開了衣服,脫到一半,大片白皙的肩頭裸露著。
“你做夢!”孟桁澤轉身瞥見這一幕連忙轉了回來,接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背影真看不出一點慌亂之色,還邊走邊說,“爺才不屑跟女人切磋呢!”
他年時仗著一身本領縱橫漠北,殺了不少高手,覺得一流也不過如此,在他最是意氣風發時遇見了慕容緋和耶律青凰,他和前者打了一架,被削去了一半的狂傲,後來意外撞見慕容緋洗澡,另一半也丟了,他覺得自己不如一個女人,真是一個廢物。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被逐出師門的他被慕容緋忽悠來了盛京,於是他這輩子都不想跟慕容緋動手了。
孟桁澤開門出去,外麵的紛爭已經平息了,他小心地關好房門,兩個侍衛安靜地守在兩旁,葉桁澤對其中一個耳語一番,那個人領命離去,孟桁澤就抱著胳膊在門口等著。
這兩個侍衛明麵上是躍金樓派來保護他的,實際上卻是龍隱司安插在躍金樓眼線,直接聽命於葉桁澤。
不一會兒,侍衛帶著查探到的消息回來了。
孟桁澤回到房間裏,慕容緋已經穿戴完畢,墨發束銀扣,玄衣繡銀邊,一雙寫意流暢的丹鳳眼,鼻梁秀挺,丹唇削薄。
她正靠在軟榻上翹著腿,細細打量著手裏的天青碎花茶盞。
“果然,還是穿男裝順眼多了,以後就不要穿女裝出來嚇人了,不倫不類的。”孟桁澤不禁感歎道。
慕容緋聞言抬了下眼皮,一雙墨玉般的瞳眸十分深邃,似乎帶著冰涼的質感,“查到了麽?”
“嗯。”孟桁澤懶洋洋地往軟榻上一躺,一條腿直接搭到了慕容緋的腿上,另一條則隨意地支著地麵,“和幾個世家子弟在風字十三號雅間裏麵喝酒呢,我差人去盯著了。”
“對了,你怎麽突然關心他了?”孟桁澤實在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畢竟慕容緋沒心沒肺,很少對什麽東西什麽人感興趣。
“夜笙宮有高手來了盛京。”
聽到“夜笙宮”三個字的時候,孟桁澤身體僵了一下,立馬坐了起來,“是衝那小侯爺來的?”
慕容緋瞥了他一眼,“不是他難道是你?”
雖然她的語氣很是平淡,但孟桁澤卻聽出了十足的諷刺意味。
那年躍金樓選頭牌,本來舞台上彈著琵琶的公子,容貌秀媚,婉轉動人地彈唱一支南地盛行的《漢廣》,獲得了滿樓看客的喝彩,頭牌之名眼看就要花落於此,孟桁澤飄身上台,衣袂翩翩,容顏俊美驚人,結果抬腳就把彈琵琶的公子連人帶琵琶踹了下去,自己一撩衣擺往人家椅子上一坐,瀟灑地翹起了二郎腿,倨傲不凡,全場的看客愣是沒一個人反對,最後他就成了頭牌。
第二天夜笙宮的人就把彈琵琶的公子擄走了,還留了張紙條說躍金樓的頭牌公子確實氣宇不凡可拔得頭籌,但行為實在是粗魯,不配進入螺島聖宮侍奉大宮主。
孟桁澤看了之後氣炸了肺,提著槍追去了城外,堵住了夜笙宮的人馬,跟他們展開了好一番的打鬥,夜笙宮的人當然也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慕容緋趕去的早,他就得把命交代在那兒,也因為如此,夜笙宮的人對這座偌大繁華的盛京城充滿了陰影,所以這次他們是偷偷潛入盛京的,不敢打草驚蛇。
“切。”孟桁澤不屑道,“再讓爺看見夜笙宮的孫子,一定炸得他們親爹親媽都不認識!”
慕容緋不做聲,給自己倒了杯茶。
“哎我這是長白山鬆梭,你別給我喝沒了。”
“宮裏有,喜歡就去跟阿璃說。”
“好啊。”孟桁澤眉開眼笑,“陛下,小的給您按按肩。”說著,就坐到了她身後,一板一眼地給慕容緋揉起肩來。
漠北有漫漫黃沙和萬裏戈壁,不產茶葉,但是有無數商隊帶著茶葉和絲帛從大秦穿過大漠到西域,換取西域的黃金和珠寶玉石,所以茶葉在漠北是普通人接觸不到的奢侈品,孟桁澤來了盛京後嗜茶如命,開始研究茶經,收藏各地的名茶,為這個,沒少巴結慕容緋和上官璃。
甚至他還在躍金樓的後院裏,開辟了一小塊茶田,自己試著種植茶葉。
夜漸漸深了,躍金樓的燈火歌舞也歇了大半,有侍衛敲門道“公子,您讓盯著的人準備離開了。”
聞言,慕容緋站起來理了理衣襟,“我先走了,對了,準備一套上好的衣服和發簪,送給鎮國公府一個叫織梧的丫鬟。”
孟桁澤掃了眼慕容緋換下來的衣服,陰陽怪氣地道,“陛下您還真是憐愛百姓啊~”
輕功絕頂的慕容緋已經從窗戶飄了岀去,融進了漆黑的夜色裏,沒有回答他。
洛青荼和他那群紈絝朋友們在躍金樓下散了,各自在隨從的幫助下上了回家的馬車。
洛青荼喝得半醉半醒,在馬車輕微的顛簸裏迷迷糊糊。
長街兩旁的店鋪都關了門,冷冷清清的沒個人影,襯著馬蹄的噠噠聲更加清晰。
洛青荼出來隻帶了一個小廝,一個車夫,此時小廝坐在車夫身邊昏昏欲睡,車夫抱著馬鞭也不急著趕路。
天上一輪彎彎的月亮掛在灑滿星子的夜幕上,車夫百無聊賴地看著前麵的路,慢慢的,他看見遠處的長街裏似乎有道身影,站在濃濃的夜色裏看不真切,走得進了發現了那是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車夫提高了警惕,再近些看清了那個男人一身勁裝,扛著一把雪亮的大刀,刀身反射月亮的光透著森然的殺意。
車夫一驚,還沒來得及叫醒身邊的小廝,一道寒光閃過,他便丟了性命,血灑了小廝了一臉,小廝驚醒,一睜眼看見了身邊車夫驚恐的麵容嚇得瞬間失神,從馬車上滾了下去,還未爬起來,便看見密密麻麻的蛇從四麵八方爬了過來,他驚恐地哭喊著想要逃跑,掙紮著,最後還是被恐怖的蛇群吞噬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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