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逃不脫的詛咒
段延玉非要讓人送我回來，說錦瑟雖然武藝高強，不過怎麽得也是個女人，萬一遇到土匪什麽的，就很難照顧好我。
錦瑟氣得直吐氣，卻又無可奈何。
小魚早就準備好了一份精美的小食在等著著，見到我，開心地奔過來“無顏，你怎麽才來？”
“我應該很早就到了嗎？”用手指了指自己，滿眼疑惑。
“半個時辰前，有人送信過來，說你會來翡翠樓吃飯，還點了這些菜。”小魚很認真地從衣袖裏拿出一張紙來，“你看，銀兩他們都付了。”
半個時辰前，我不還在碼頭嗎？難道在我離開碼頭的時候，已經有人飛馬來到翡翠樓安排下這一頓美食。
嗬嗬，一定是韓幾。他一定是知道自己錯了，知道他讓我餓著肚子了，才想到將功補過，讓我吃上一頓好的，不再生他的氣。
韓幾，算你心中還有我，我就勉為其難，不再生你的氣了。
“無顏，這是那人留下的帖子。”小魚多此一舉地又遞給我一張帖，上麵寫著“未能讓無顏小姐盡興，延玉有罪。猜無顏小姐會來此小酌，特安排一桌謝罪。”
“無顏，是不是王爺在跟你道歉啊？”錦瑟不識時務地追問了一句，被小魚的手肘輕輕一推，才看到我臉上那怪異的表情，“不是啊？那是誰？”
“管他是誰，既然他銀兩都付了，飯菜也如此合我們的口味，我們三就來好好地享受一番吧。”
小魚自然不能喝酒，我們讓她半躺在軟榻上，看著我和錦瑟一杯一杯地喝了起來。
錦瑟一邊喝，一邊還囉嗦著，無顏我對不起你，是我學藝不精，不能救你的母親。
我拍著錦瑟的肩，摸著她的臉，傻瓜，如果那真是一場陰謀，你又能左右什麽？
“無顏，錦瑟，你們倆都喝醉了吧。你們在說些什麽啊？”小魚擔心地問，挺著她那快要臨盆的身子過來攙扶我們，“別喝了，去睡一會吧。睡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魚，你先去休息，讓人把錦瑟扶出去。”隨著一聲悶喝，韓幾出現在門前，“我來照顧無顏。”
“十六……十六王爺，我的十六王爺，你來啦，你果然還是放心不下我，所以來看我了是嗎？”
我聞到自己嘴裏那衝鼻的酒味，大笑著撲向韓幾，“我是不是很乖，你說我不喜歡吃什麽，我就不喜歡吃什麽？你讓我先走，我就先走，你說要給你男人的尊嚴，我就給你男人的尊嚴，我是不是很乖。”
“是啊，乖，乖得很，來，我扶你過去躺著。你心裏難受不，要不要弄碗解酒湯給你，對了，你的那解酒丸呢？”
誰要解酒丸，我就要這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韓幾，來，我去招一片雲彩，我們坐上去，回我們的2018好不好？
頭疼欲裂，感覺到韓幾的臉在朝自己一點點地壓來，像黑夜裏那些高山的剪影，沉沉地壓下來。
我的手抱住了韓幾的頭，將身子往上湊著，我要告訴韓幾，用我的身體來告訴韓幾，我真的是愛他的，真的願意為了他做出任何的事情，哪怕讓我痛苦萬分。
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自己的房間裏，錦瑟坐在身旁，看著我，手中拿著的是那一把銅鏡。
“錦瑟，你醒了？你的頭疼不疼？我真不該讓你喝那麽多酒？”
錦瑟疑惑地望著我“無顏，我沒有喝酒啊。倒是你，你說要離開碼頭時，突然間像失控了一般，抓住桌前的酒就往嘴裏灌，段延玉搶都搶不下來。我們大家就隻好看著你把那一壺酒都給喝下去了。”
“我？搶酒喝？我不是在翡翠樓喝醉的嗎？韓幾呢，他不是去翡翠樓接我的嗎？”拍了拍依然疼著的腦袋，“錦瑟，你不要瞎說了，你不會是失憶了吧，我記得你和我一起去的翡翠樓，那王子還為我們準備好了飯菜，然後我們倆就喝醉了。”
“無顏，你沒事吧。”錦瑟的臉上充滿了擔憂，突然，她將我的手臂一挽，啊了一聲，坐了下來。
我將手臂抬起來，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個印跡，那個噬魂咒專有的印跡竟然又出現了。
即使我換了一個身子，這咒還是追尋到了我，它真的要等我魂飛魄散才會消失嗎？
“所以說，剛剛我又做了一個夢？”我苦笑著，“還好，那不是什麽可怕的夢。”
“公主。”錦瑟突然間單膝跪了下來，“請原諒我一直還不敢確定你就是公主。公主，錦瑟上一世讓這噬魂咒奪了性命，這一世，我就是獻出我的生命，也要保護你。”
“傻錦瑟，哪有什麽原諒不原諒。它又來到我身上，也許就是在告訴我，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呢。”
“公主”錦瑟激動地拉住了我的手，“多謝公主能為月氏國的未來著想。”
錦瑟說要去找韓幾把情況說清楚，我將她攔了下來。我說王爺最近已經很煩了，那私鹽的事情還沒解決呢，朝廷又讓他協助新來的監督史要好好地查辦，如果再讓他知道那噬魂咒又在我的身上複發，不知道他會擔心成什麽樣子了。
“公主，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們拿回來的那麵銅鏡。我記得那叫嵐兒的姑娘拿著銅鏡給你的時候，你瞧那銅鏡看了一眼，然後臉上就浮出了一絲很是難懂的笑。我正想問你是怎麽了，你已經抓起酒壺將自己灌醉了。”
“或許是吧。錦瑟，這銅鏡你看出什麽名堂了嗎？”
“沒，我實在不明白施咒者是怎麽把咒語附在這銅鏡上的。”錦瑟揪著她的眉，“我將母親教我的方法都用上了，可是還是查不出來。”
“不要急，也許我們是多慮了，這隻是一把普通的銅鏡。母妃喜歡它，隻是因為它這造型獨特。你瞧，這花紋排列得多有趣。”
錦瑟隨著我的目光看了過去，突然她站了起來，拿起那銅鏡站到了陽光下。
陽光下，銅鏡反射出一道光，鋪在了牆上，竟是一排符文，像一群蚯蚓一樣怪異地排列著。
錦瑟念了一會，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錦瑟，是咒語嗎？”我依稀記得在那本月氏國全解上看到這種文字，知道這是月氏國的咒語，還是王氏才能用的咒語。
“對，這是比噬魂咒更難解的日光咒。”錦瑟緩緩地抬起頭來，眼中已經是波光點點，“中這個咒的人不能曬太陽，日光會吞噬掉她所有的精靈。但是中這個咒的人對太陽光卻有著超乎想象的渴望。”
這樣的一個咒，的確是惡毒之極。中了這個咒的人就和吸血鬼一樣，見到陽光就喪失生命能源。可是，生而為人，誰不喜歡豔陽高照呢。
想著母妃有可能受著的那被烈日燒灼的痛苦，心頭一陣淒楚，幾乎落下淚來。
“公主，這月光咒雖然狠毒，可是對公主你來說卻是一件好事。”錦瑟已經恢複了正常，甚至可以說，她變得更欣喜了一些，“母親曾告訴我，月氏國的這兩大毒咒有相互中和的作用，隻要我們找到施咒的藥收子，就可以用這月光咒的魔力來中和你身上的噬魂咒。”
“藥引子？那是什麽？”
錦瑟聽我這一問，眼神又變得寒冷起來，低下頭，似乎思索了好久，才緩緩地對我說“母親也沒有跟我說過。不過，你放心吧公主，我會找到那藥引子的。”
錦瑟摟了摟我，安慰著。
其實我很想告訴錦瑟，就算沒有那藥引子也沒關係。噬魂咒也並沒有多麽可怕，甚至於還有一些可愛，我可以在那些光怪陸離的夢裏尋到我想要的那一份溫暖。
韓幾叫人送信過來，說這幾天都會和蘇軾在官衙裏商量私鹽販賣的事情，還得陪著蘇軾去湯村看看那鹽場的情況，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回王府。
錦瑟有好幾次都想讓李海去告訴韓幾，我的噬魂咒又發作了，都被我的阻止了。
我們不能什麽事都靠韓幾是不是？韓幾雖然說要娶我，可是自從段延玉來了，他再沒有跟我說過一句這樣的話，他的心究竟還在不在我的身上，我都不敢太確定。
“無顏姑娘。”小丫環進來，“有一個叫段延玉的公子想要見你。”
讓小丫環將段延玉請到了客廳，讓錦瑟為自己簡單梳理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抿了一下那紅色的唇膏板，又在臉上抹了點粉，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王子。”
段延玉正在看客廳上掛著的書畫作品，那些書畫都是蘇軾所作。韓幾曾笑著跟我說，等我們回到2018時，一定要把這些畫都帶回去。這樣我們以後的日子就可以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了。
我很怕我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我很怕這噬魂咒會再一次奪去我的生命，我不敢想像如果這一次我的魂魄再次被吞噬，會是什麽樣的情景。老天爺不會給我那麽多的獨寵，不可能讓我再次穿到有韓幾的世界裏。也許那時我隻能窩在能奪走我生命的某一樣物件裏，作為一個死物靜靜地陪伴著韓幾了。
“無顏姑娘。無顏姑娘是在這這幅畫的場景感傷嗎？”
段延玉所指的那幅畫是蘇軾剛畫不久的一幅感懷畫。畫的內容是一個老人腰間別著一把鐮刀，獨自上山挖筍采蕨，聊以充饑。春天的嫩筍長得十分鮮美，老人的眉宇之間卻全是憂愁，根本感覺不到這筍之美味。
“王子也是有同情心之人，一眼就看到了這幅畫。這畫是蘇大人根據最近百姓的生活所畫。”我指著那畫中的嫩筍，“王子請我吃的那盤筍和老人手中的這筍是同一種筍吧？”
段延玉點了點頭。
“王子的那一盤筍一定是香美無比，但你看這老人口中雖然嚼著這筍，卻是一副如鯁在喉的樣子。”
“因為那是生的啊。”
“不是，是因為這老人已經很多天沒有吃到鹽，所以他的味覺已經開始退化，根本吃不出美味了。”我沉思了一會，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指著畫上的題字道，“這首詩就是蘇大人為這幅畫所題的詞。”
“老翁七十自腰鐮，慚愧春山筍蕨甜。豈是聞韻解忘味，邇來三月食無鹽。”段延玉輕吟著，“蘇大人真是一個好官。”
“蘇大人是個好官，王子又何嚐不是一個為民著想的好王子呢。”
段延玉轉過身來看我，眼角含著笑“無顏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段延玉竟是來問那銅鏡的消息，他說我們走後，他又叫人去找了送他銅鏡的朋友，那朋友確定了這銅鏡是從一墓穴中尋到，還說，那墓穴的規格很大，一看就是皇親貴族之墓。
“王子，你朋友有沒有說那主墓葬有沒有被破壞？”
見我如此焦急地詢問，段延玉眼中閃出一絲疑慮，不過他很快就平靜地答道“事實上，那些盜墓人根本沒有進得了那主墓葬，他們一走進去就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所控製住了，最終隻有一個人逃了出來，帶出來一些擺在主墓葬外的小物件，其中之一就是這把銅鏡。”
聽到段延玉說盜匪並沒有破壞主墓室，意味著母妃也沒有被打擾，我的心也安寧了許多。
“無顏姑娘，我知道你那婢女錦瑟原本是月氏國的巫師，她一定是看出了銅鏡裏的秘密是嗎？我這次來就是想來告訴她，也提醒你，那個偷出這些物件的盜匪死了，死得很蹊蹺，好像是被太陽給活活烤死的。”
日光咒，果然如此厲害。
“所以，我想讓錦瑟姑娘將那銅鏡給毀掉，不要讓那銅鏡裏的邪氣傷害了無顏姑娘。”
不由地苦笑，要是段延玉知道這日光咒正是解我身上噬魂咒的唯一咒語，會不會臉上就不會有這麽愧疚的表情了。
“王子你不要多慮。錦瑟已經告訴我那銅鏡上被下了什麽樣的咒語，她也跟我說，那咒語不會連累我的。”
“那就好。”段延玉好像放下了心中的石頭一般，長籲了一口氣，“我收到朋友的回複，擔心了許久，無顏姑娘，你要知道，這世上，我最不願意看到你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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