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我的心頭血
宋江將我帶到了定王府。
定王站在他的院門前迎著我，他的笑很燦爛，我卻看著心煩意亂。
定王說了許多關於婚禮的細節，我神思恍惚，什麽也沒聽進去。
“定王。”
他驚喜地看著我，為我那平靜如水的語氣。
“或許我們可以讓皇上恩準我們和十六王爺一起成親。”
“這個……”定王現出為難的神情，“朝雲，你要知道十六弟們的婚事算是國婚，我們的……”
說實話，自從太平鎮見過麵後，我真心覺得定王整個人都變了。可是我真的很討厭他的溫柔，尤其是他對我的溫柔。我寧願他還像從前一樣，對著我冷笑，對著我冷冰冰地說一聲“路朝雲，你以為我愛的是你嗎?我要的隻是你的鳴凰。”
“也許我可以去求求皇上的。”定王的眼中突然露出光來，“你知道在太平鎮，我向皇上懺悔後，皇上已經原諒了我，他說我還是他的好兄弟，所以他才肯為你我賜婚。”
定王又說了一大堆的話，關於太平鎮他怎麽在無塵子的勸服下幡然悔悟，又怎樣向皇上表達了他的忠心，獲得了皇上的原諒，最終和李將軍一起護送皇上回了京城。
“朝雲，你知道不，其實我之所以願意改變，都是為了你。因為我知道，你喜歡的男人一定是正直善良的。”
多好笑，我的仇人，竟然說他的改變是為了我，是為了讓我愛上他，讓我能心甘情願地嫁給他。
定王見我沉默著，拍了兩下手。宋江出現了，手中托著那把飛鳳。
“朝雲，我有飛鳳，你有鳴凰，我們倆原本就是一對，不是嗎？”他竟拿起了飛鳳，在自己的手心中輕輕劃了一下，“朝雲，今天我也讓飛鳳吃飽我的血，從此，你的血和我的血就永遠在這飛鳳鳴凰的體內了。”
定王，你在想什麽呢？你可以在你的飛鳳上注滿你的鮮血，我卻永遠不會讓你的血在我的鳴凰的心中留存一點，你想要的那寶藏，不要說我不知道在哪裏，就算我知道在哪裏，我也一定不會告訴你。
成親的前一晚，錦瑟突然間來了。她讓我和她一起走，她說就算定王真的是飛鳳的主人，但隻要公主你不喜歡他，也一樣可以帶著鳴凰走。她還說，這些日子，她已經調查清楚了，原來定王和大王子早就有了聯係，太平鎮的一切都是他們預先設計，為的就是讓皇上和太子相信定王再沒有不軌之心。
其實錦瑟說的這些我都猜過，可是就算錦瑟說得千真萬確，我也不想改變我的計劃。
月華公主已經被護送到京城，住進了皇宮。韓幾也被召到了皇宮裏，日夜陪伴著月華公主。小魚說，韓幾和月華公主相處得很和諧，那個月華公主雖然有著師在身旁，卻十分地和善，對宮中的宮女太監都很客氣，出手更是大方，贏了皇宮內外一致的好評。
樂王妃也來看過我，可是她說的最多的竟也是那月華公主，說著那公主的美，那公主的好，甚至於說韓幾能娶到月華公主真是三生有幸。她完全忘記了在傾聽她如此訴說的那個人，是她曾經認為和韓幾郎才女貌，十分相配的女子。
韓幾消失了，人自然是在宮中，可話也沒有一句帶過來。蘇軾到是來看過我幾回，和他一起來的是我的將軍哥哥。李將軍說，就算月氏國不認我這個公主，他和月夫人也永遠認我這個妹妹。
他們倆都不提韓幾的事，哪怕我忍不住問他們，他們也是東一句西一句地打岔。
所有的人都在說韓幾很幸福地和月華公主在一起，隻有我相信，韓幾和我一樣，在笑著麵對人群時，一點一點地將眼淚留在心中。
定王的花轎終於來了。小魚含著淚將我送上了花轎，她不明白為什麽我死都不願意把她帶到定王府。
我掀開轎簾，握住錦瑟的手，用手指著小魚，心中酸楚，說不出話來。
“公主，你放心吧，我會把小魚照顧得很好的。我會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就像你待我一樣待她。”錦瑟將小魚拉在身邊，他們倆的手和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定王為我準備的新房很豪華。桌上放著他送給我又被韓幾還回去的那顆巨大的明珠，夜色降臨，這明珠更顯出璀璨光彩。一隻六角香爐裏散發著香氣，香爐旁放著幾套常服，旁邊是打開的一個首飾盒，裏麵裝著的全是金銀珠寶。
定王的飛鳳供奉在精致的香龕上，香龕上還留有著一把匕首的位置，我知道，定王是想讓我把鳴凰也放上去。
從懷裏將鳴凰掏了出來，放在飛鳳的旁邊。兩把匕首刀鞘上的珍珠突然間閃出光來。大吃一驚，連忙將門掩上。門外，那熱鬧的前院裏，喝酒聲，叫好聲，奉承聲正好可以做我的掩護，我今天就要弄明白，飛鳳和鳴凰在一起究竟會有什麽神奇發生，這原本就是我願意嫁到定王府的目的。
顫抖著手，將飛鳳和鳴凰都從刀鞘裏拿出，並排放在桌上。兩把匕首像一對磁體一般，相互吸引著，很快就疊加在一起。它們似乎想往上飛，可是隻震動了幾下就停了下來，光芒也暗淡下來。
想了想，拿起鳴凰，在左手心中劃了一條縫，血一點點地滲透進去。那亮光又一次出現，卻依然不夠亮。我又拿起飛鳳，在右手心劃了一下，血滲進飛鳳的時候，飛鳳的身上也顯出另一道光。兩道光越來越亮，越來越紅，隨著已經懸在空中的飛鳳和鳴凰一點點地飄移，最終在牆壁上交集投出一道耀眼的光環。
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錦瑟說得一點也沒錯，當飛鳳和鳴凰吸夠了它們的主人的血後，就能將月氏國最大的藏寶地顯露出來。
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非要讓我熟背那本月氏國全解，因為這牆壁上的藏寶地就在月氏國國內，在無數山巒之後一個絕不起眼的小山穀裏，那個山穀是我和韓幾讀那本書時，曾無比心儀的僻靜優美的地方。
牆上的光芒越來越暗淡，最終消失不見。懸在空中的兩把匕首也終於啪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我撿起了飛鳳，將它安置在香龕上。
從書桌上取下一張紙，在上麵寫下了一句話，塞進一個信封裏，又一筆一筆地認真地在信封上寫著韓公子敬啟。
這世間，隻有韓幾會明白我說的意思。也隻有韓幾會尋找到那寶藏，如果他願意。
一切準備妥當，看了下手臂上的暗影，它已經變成了一大塊，血紅的一塊，飽脹著，隨時都有迸發的可能。
我笑著將鳴凰輕輕地捧起，一遍遍地親吻著。看到柳如煙微笑著向我走來，她向我招手，她對我輕輕說，姐姐，你來吧。
終於，我將鳴凰的刀尖對準了心口，握著刀柄的兩隻手一起用力，血，滲進了刀尖裏，我的血，我的心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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