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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蒼炎古國

  雪朵的房間比周圍要高,有兩層,一個小院子,正好可以眺望王城,餘輝之下,王城盡收眼底,雖繁華,卻好似與雪朵無關。


  而此時的雪朵,眼中隻有落莫。


  明珠附於雪朵體內,這幾日她終是明白了。自己雖能言語,可是周身無人能聽得到,而雪朵所有感觀,明珠皆感同身受,甚至她的所思所想,還有她往日記憶……


  蒼炎國,雪朵的父王有三百多名王妃,可所有王妃生得都是女兒,所以這名蒼炎王倒底有多少個公主,怕是連他自己也數不過來。


  在這代蒼炎王怕是要無子的情況之下,於五十歲高齡終於喜得一子。可這個兒子三歲之時便高燒不止,怕是時日無多。


  唯一兒子,剛剛三歲,蒼炎王哪裏能忍心能不顧他性命?


  於是老邁的蒼炎王想起了一個傳說,向雪山神女獻祭公主。


  在蒼炎國一直有向雪山神女獻祭的傳說,可近幾百年來,卻是被一代蒼炎王下令禁止的。隻因那代蒼炎王認為,所有被獻祭的公主皆沒有活過二十歲的,用自己女兒性命,來換心中一個願望,太過殘忍!是以下令日後,所有蒼炎王族皆不再向神女獻祭。


  可是雪朵的父王,這一代的蒼炎王,他望著懷中唯一的幼子,隻見他小臉燒得通紅,嘴裏不停的喚著‘父王’,小手不停抓撓著。他怎麽忍心這唯一的兒子就這麽沒了?自己有成千個公主,可僅僅這一個兒子啊!


  蒼炎王喚來了大巫醫,命大巫醫盡快為自己挑選位繈褓中的公主,去雪山向神女獻祭。


  大巫醫布德,正是幾代巫醫中醫術最好的一位,正三十多歲,也最是忠心於蒼炎王的。可是王族中有命,不得以公主獻祭,他又怎能違逆?

  布德手執巫杖,撩衣跪倒,“我王啊……獻祭是先王禁止的啊!”這是祖宗之訓,世代巫醫皆不可違背,從自己習巫醫之初,便立誓絕不獻祭……


  可此時的蒼炎王哪還管得了那麽多?一個女兒,他舍得!唯有懷中幼子,他舍不得啊!!

  “布德,本王隻問你肯是不肯?”蒼炎王蒼老的聲音傳來,這個兒子性命他一定要保住,哪怕是用自己性命!!

  布德抱胸行禮,小王子之病要怪自己,醫了數日也未醫好!可若是以公主性命換王子性命,他亦是不肯的,天地萬法,生而為人,皆是性命,哪有高低貴賤?何況巫醫族也是早有訓戒的!


  布德抱胸行禮,不再言語,他無聲的告知蒼炎王,他不肯,他不能,他不願!

  蒼炎王怒吼一聲!

  抱著懷中幼子起身,俯身看著這名一直恭敬著自己的大巫醫!他究竟是恭敬著自己這個蒼炎王?還是恭敬著往日法度?之前的祖宗能廢了獻祭?為什麽自己不能重啟獻祭?

  “布德!你若不肯,本王便下令賜你全家火刑!”蒼炎王擰著眉頭,時間緊迫,他沒時間與這執拗的大巫醫講講個中道理,為父之心!看著懷中幼子,隻感他身子越來越燙了!

  布德抬頭仰望著自己敬愛的王,他的心情布德能理解,可是若要自己獻祭,那是萬萬不可行之事!火刑?便是火刑也不可折了身為大巫醫之骨!自己身為大巫醫,百代相傳,自然有自己規矩!

  布德咬牙,低下了頭。


  蒼火王眼中射出殺意!滿臉褶子都氣得顫抖起來!謔的起身,懷著幼子,嗒嗒嗒走出廳內。


  “布德!!!你忘了,誰才是你的王!!!”


  這一夜滿城哀慟,最令百姓敬愛的大巫醫,一家幾十口被蒼炎王下令執行火刑。


  火光中,幾具身體,痛苦的扭曲著,尖異的嘶吼之聲,令一眾巫醫們握緊了拳頭。


  蒼炎王看著火光中那具身體慢慢變成焦黑,擰著雙眉,目光掃向一眾巫醫,“明日都隨本王去雪山向神女獻祭!不願去的……”蒼炎王指著大火之中的布德一家,“這便是下場!!”


  眼中赤紅,一眾巫醫滿頭係著彩條,插著鳥羽,紛紛低下了頭。


  不日,一眾巫醫被蒼炎王逼迫著來到雪山,不甘不願的向神女獻祭,以求小王子一生平安健康!而被選中獻祭的正是當時在繈褓中的雪朵……


  雪朵的命從此便與小王子戈雅連係在一起。


  蒼炎國,極恭敬神女,是以雪朵從小便隻穿白色衣裙,以彰顯神女高潔之意。


  滿城百姓,王族,勇士,——這蒼炎大地所有人見了雪朵都遠遠的行禮,這禮不知是行給雪朵的,而是行給雪朵體內的神女的。


  誰也不敢,誰也不願與雪朵說一句話,隻因怕衝撞了神女。


  雪朵便成了神女的替身般活著,雖吃的好,住的還好,可從小到大,沒有一人願與自己說說話,除了阿娘——那個可憐的女子。


  雪朵的阿娘,在雪朵的記憶中都模糊起來,隻記得她一身香氣,她是唯一與雪朵說話之人,也是神女宿主之後。


  神女的宿主,隻有一名公主有後。是呀,誰願意娶個被神女睡於體內的公主?那不是對神女的極大不敬嗎?何況這名公主又注定了活不過二十歲?


  但就有那麽一位公主,從小被獻於神女,一身異香撲鼻,召引蝴蝶,於花間起舞,滿身蝴蝶,令人驚豔,便是被部族一名青年的勇士愛戀,年青的勇士一心追求,最後終是娶了心愛的女子,可是這名身懷異香的公主隻產下一名女嬰,便於二十歲生辰之際而亡了。


  而雪朵的阿娘便是這異香公主之後,幾代傳下來,香氣旁人早已聞不到了,隻有自己能聞到。


  雪朵遺傳了阿娘異常,自然也聞得到阿娘的香氣。


  在雪朵的記憶中,阿娘便是一縷香氣。


  阿娘怨恨蒼炎王,恨他為何拿自己女兒獻祭,雪朵是她唯一的女兒啊!


  記憶如潮水般,雪朵在床上翻了身,輕輕吐著氣息,正睡著。


  而明珠卻無語望蒼天,此時的自己便如蒼月般,宿於雪朵體內,感知她的一切歡喜,可是隻能呆呆的看著,除了自言自語,什麽也做不了!明珠本就是如火般的性子,這樣要忍受多久?難道蒼月走了,自己便是替代她宿在雪朵體內不成?可蒼月是睡著的,而她明珠哪裏睡得著?等雪朵亡後,自己是不是也要漂於雪山晃蕩著,等著圖婭的出生?


  明珠無聊的盤算著,等自己出生後,便好好保護阿娘,必不能讓她身死了!然後求火羅叔叔讓自己與兄長早早把親事先訂下!唯有如此自己才能安心!

  想著自己有天會與兄長大婚,明珠笑得攏不住嘴!!心裏小算盤啪啪打著,‘曄白啊……時光倒流的是不是太多了啊!!!’明珠抓心撓肝的喊著,可惜無一人能聽得到,包括雪朵。


  第二日


  雪朵起床,吃了早飯,便偷偷換了衣粗布衣裳,看四下無人又偷溜出城外,偷偷的找些小動物說話……


  日子便如此過下去。


  明珠終是明白了,根本無人與雪朵說話,她的一生皆是靜悄悄的,所以她隻能和小動物說話,而動物中最聰明的便是狐狸,也唯有狐狸能似常人般聊聊天,其它低智動物,便是聽得懂,也隻是嘎嘎叫兩聲,之後便是無休止的重複了!

  而雪朵是個天生善良的,時常救治些小兔子,比如送掉出窩外的幼鳥回家啦……給受傷的小兔子治傷啦……


  而明珠在她體內卻很煩,隻因這些都是明珠不愛做的!


  明珠性子如火,做什麽事皆風風火火的。可雪朵性子如水,做事柔柔的又純良的可怕。


  是的,可怕!明珠覺得雪朵仿似小白兔般,那些侍從侍女不敢與她說話,她便很是理解的也不與他們說話,若換成明珠,自己堂堂公主之身,是你們想不理便不理的?


  不過細細想也明白,雪朵的父王有上千個女兒,誰是誰都記不住!蒼炎國的公主活得都不如個首領家女兒!有些公主,姐妹幾人嫁於一名勇士。而雪朵尚受人恭敬,無非是蒼月關係!


  而雪朵也活得簡單,早上起床吃了飯,便換了身粗布衣裳,提著小籃子來到城外,摘些花草,與小動物說說話,在草坡之上,伴著滿地野花小睡一會,日頭漸沉,便再回房。日複一複,年複一年!日日如此!而有些小動物受了傷,雪朵還會帶回去照料,待養好傷,再送到城外。


  十五歲的年華,活得如張純白的紙,一塵不染。


  雪朵躺於草地之上,四周野花吐著紛芳,驕陽斜照,緩緩閉目,睡起了來。


  她愛這種感覺,四周野花隨風輕動,滿地顏色,躺於其中,自己也仿似野花般,體內飄出淡淡香氣,隻有自己聞得到,……而此時明珠與她同感同觀,是以此時也聞得到一縷淡淡花香,繞於鼻間很是好聞。


  閉著眼目,睡了起來。四周花香撲鼻,身旁還有幾個兔子悠閑的吃著草。


  ……明珠於雪朵體內感到一絲危險,好似有什麽正緩緩靠近自己,但奈何雪朵不睜眼,自己也看不到究竟是什麽?隻是隱約感覺應該是狼!


  明珠比雪朵可敏銳得多,此時心下焦急,你睡個覺,為何偏偏找個草原僻靜之處,睡於樹上還可安全些!明珠於雪朵體內大喊,‘快醒醒啊!!’


  便是明珠焦急,可雪朵還是睡得沉沉。


  ‘完了完了……才十五啊……可惜了……’明珠不停念叨著。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啊……蒼月說雪朵死於容山……


  還未及細想,‘嗖’箭支破空之聲傳來,隨後便是嗷嗷嗚叫之聲……


  雪朵終是睜開了眼睛,不遠處一隻狼,身上插著支箭,箭羽還在微微晃動,哀嚎著倒地抽搐著……


  雪朵一陣緊張,剛剛自己睡得太沉,差點喪命於狼口……此時心中方才有絲後怕,驚出一身冷汗。


  明珠卻覺得這人箭法不錯,力道也大。


  明珠隨著雪朵視線轉頭看去……這一眼望去,看呆了雪朵,看愣了明珠!

  驕陽之下,一少年眼眸清澈透亮,一頭烏發長長攏於身後,一身利落,半挽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手中挽著長弓……驕陽之下,少年立於一旁擋了一縷陽光,彎了彎眼眸,“姑娘,這可不是午睡之地。”少年身姿修長,語調輕快,雙眸彎彎,透著璀璨,幹淨明豔得猶如驕陽般。


  雪朵看得呆了,剛剛十五年華,正是青年懵懂之時,眼前少年俊朗帥氣模樣,彎眸笑看過來……咚咚咚,心間如小鹿亂撞,刹時滿臉羞紅不已,低咬著唇瓣,手捧心間,歡喜又羞怯。雪朵此生未有幾人與自己說過話,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聽得胸間咚咚跳個不停。


  明珠卻看愣了,‘兄長……’眼前之人與兄巴雅爾一般無二。不!他的發色不是深棕色的……他的手臂比兄長要健碩……眼眸也不似兄長般神色難辯,他的眼眸更清亮,遠遠望來,似驕陽般熱烈。而且他手挽長弓,剛剛那一箭想必是他射出的,……明珠心間一痛,自己兄長,從小失了手筋,是如何也拉不開弓的……


  忽得明珠眼眶發酸,眼前之人與兄長相互交疊。


  巴雅爾……明珠好想你!


  含羞帶怯的雪朵,淚盈於睫的明珠。


  少年向雪朵大步走來,“怎麽了?可是嚇到了?”說罷向雪朵伸出了手掌,雪朵心跳得快要暈厥般,隻覺四肢發軟,不知所措。


  明珠卻是愣愣的看著那隻手,記憶中兄長急急打馬回來,哆嗦著向自己伸出隻手,‘明珠,拉住我!’映象中兄長指關修長,而眼前男子雖也指關修長如他一般,可手腹上皆有繭子,看樣子應是長年射箭磨練而成的。


  明珠好想與他伸手相握……


  雪朵卻害燥不已,眼睛都不知該往哪看好,隻是呆愣愣的盯著那隻手!

  微風浮動,百花吐香,雪朵此時便如這草原百花一般,隨微風輕輕晃動,張著最好看的顏色,望向如驕陽一般的他。


  終是從未與人說過話的雪朵,一緊張,連小籃子都忘了,提起粗布裙子,臉蛋紅紅的轉身跑了……


  少年卻是愣了,隻覺那女子,明豔異常,膽怯的如同小兔子般,臉蛋嬌嫩又紅紅的,眼波流轉間,又帶著青春萌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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