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舞
劉玄熠竟在南平王手上？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明珠於房上細想，看來這個南平王是怕大漠報複，便可推脫說是古然勾結了劉玄熠刺殺了兄長！之後將他二人殺了，頭顱送給大漠，以平戰事！心思倒是巧妙！可是劉玄熠的人頭，明珠定是要親自砍下來方才解恨！
明珠眼中赤紅，胸間恨意翻滾。劉玄熠在南平王手上，那必是不能在驛館了！
看來今夜不須此行！
還是要留在南平王府以待時機！
“王爺！絕不能讓康王到廣陽，以防有變！”若是讓康王先發現劉玄熠，恐事有變故。
“他堂堂青越王爺，怎能不讓他來廣陽？明日待本王去父王府上再行王商議商議！”
天色漸亮，明珠想著先回柴房，睡上一覺，待晚上再尋尋劉玄熠被南平王藏到哪裏了！
明珠折身下了房頂，回了柴房。
南平王挑開紗帳，行至門前，負手望了望天邊泛起的魚肚白，獨自出神著。
明珠攏了攏太監衣裳，歪頭倒在柴上大睡起來。
日上三杆之際，麗婆子來開了房門，手中一樣提著食盒。
明珠大口扒著飯，麗婆子在一旁笑看著，“姑娘性子可比公主好多了，公主昨夜又哭又鬧，一夜未睡，直到現在也是一口飯也未吃。”
明珠擦了擦嘴角道“可是要我去勸勸她？”
這姑娘很上道，麗婆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若姑娘能勸得公主，王爺定然會好好獎賞！”
獎賞？明珠心中暗笑，可否獎賞給自己劉玄熠人頭？
既然白日不宜行動，不如去勸勸那勞什子公主也好！她昨夜可是答應了自己要指驛館方向的。
明珠隨著麗婆子七拐八拐的，來到南平王府最後一處小院落。
院子守衛極嚴，四周皆是帶刀護衛，個個陰沉著臉，好似誰欠他們錢一樣。
麗婆子上前言語一番，便順利的帶明珠進了院子。
院中不意外的花團錦簇，山石小河，倒是極雅的。一處大屋前，站了兩名丫鬟，門還落了鎖。
兩名丫鬟開了鎖便示意明珠獨自進入。
明珠抬腳進了屋內，身後房門便又落了鎖。
屋內……又是重重紗帳……這南平王是什麽愛好？
明珠一層層挑開紗帳，一陣香粉之氣撲來，還有淡淡香熏之氣，房內雕花裝飾，金漆勾勒處處顯示著，我很有錢！
轉過一副山水屏風，琉璃珠簾，抬眼正瞧到華陽伏在一處椅上，還是昨夜那身太監服，背對著自己，手中拿著一物，正出神想些什麽。
明珠緩緩靠近她，她也未發覺，隻是靜靜看著手中之物，好似出神了般。
忽而明珠發現她手中之物立時抽了眼角，是塊烏鐵牌子，上麵寫著大漠文字，“令”字樣！
明珠一步上前，伸手搶過牌子，放於掌中細細端看，牌子後麵刻著符紋樣式，一看便是大漠之物。
“還給我！”華陽見牌子被子搶了，立時回身站起，隻見明珠一身太監服飾與昨晚一樣，正低頭觀詳著烏鐵牌子。華陽伸手欲搶回牌子，可哪裏有明珠手快。
明珠翻手轉了圈，她便撲了個空。
“這是我大漠之物，為何在你手中？”明珠沉聲問道，這塊牌子與那夜在兄長懷裏偷得的材質一樣，隻是花紋略有不同，想起兄長……明珠內心一陣絞痛，眼中含戾，雙眸如鷹般牢牢鎖住華陽公主古柔。
我大漠之物？華陽眼中震動，眼前女子並非青越人？而是大漠之人？緊促眉頭細細打量，昨夜初見她，便覺她雙眼與那人一般無二，此時又聞她是大漠之人？難道……
華陽滿含希翼問道“姑娘是大漠什麽人？”忽而想到什麽般，眼中一定，“明珠公主？”
華陽緊捧心口，不會錯了，大漠之人，功夫又好，又與他一般無二的雙眸，定然是傳言中的明珠公主了！華陽一步上前，拉著明珠手臂，“姑娘是明珠公主？”
“不錯！”明珠伸手將烏鐵牌子收入懷中，這塊牌子極像兄長之物，她怎能容個外人執拿著？正色看了看華陽問道“公主怎麽會有這塊牌子的？”
華陽轉了眸色，眼中好似看到希望般，唇角含笑，並不回答明珠問題，而是急急問道“大王子如今何處？”
大王子？明珠閉了閉眼，記憶中他身子緩緩向後飄落樣子又浮於腦海之中，引得明珠心中如鋼刀一遍遍穿插而過！不能回憶，不能麵對，更是不能相信！
明珠緊攥著雙拳，慢慢的攥著，直到指甲斷裂於掌心，流出血來，仿不知疼痛般。明珠渾身微顫著，慢慢的睜開雙眼，眼中赤紅，低頭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掌，啞聲問道“難道公主不知，兄長已經不在了嗎？”
他已經不在了！明珠胸意間撕裂般的疼，仿似呼吸都帶著痛苦般，那日便是自己害他身死！
聞言，華陽搖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明珠，“不！我不信！”那人心計謀略，無人能極，便是攝政王也是多次吃虧於他手上，況且他身旁護衛重重，怎麽可能……
明珠撇了撇了華陽，你信與不信又能如何？！這普天之下，明珠拿什麽開玩笑，也萬萬不會拿他生死當玩笑！眯了眯眼光，端看華陽那滿含悲痛的眸子，仿似還帶著一腔愛戀般，令明珠很不開心！
愛戀？兄長隻能明珠一人愛戀！哪能容得下她人？
明珠偏執，強硬的占有，便是死了，也不容許她人愛戀著兄長！
“王兄……便是死於青越劉玄熠手中。”明珠緩緩圍著她踱著，看著她咬唇顫抖，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眼中滑淚，心下有了計較，“昨夜我已查到劉玄熠便在這南平王府，公主可想為我王兄報仇？”如蠱惑般，於她耳際輕輕問道。
報仇？華陽捧著心口，低頭暗想，當然想為他報仇，大王子曾幫過自己，也一直是古然最強大的依靠，自己昨夜深夜執令牌出宮，便是想尋大王子幫自己救救皇弟，更何況自己一心愛慕於他！
此時方知他已身死！自己那顆少女之心，一心愛慕，一心向往，多少日夜想再他一麵，懷中親手所繡荷包還未來得及親手送於他，他怎麽能……
華陽淚水潸然，楚楚可憐，緊咬雙唇，唇瓣之上皆咬出牙印，雙肩顫抖。
任淚水流滿衣裳，許久之後華陽方點了點頭，她自然願意為那人報仇！
明珠側坐於一旁，雙手握了鬆，鬆了又握，聽著華陽講述……
南離皇室，皇帝古乾英，廣陽宗嫡傳之後。
因著青越開祖皇後之事，之後的廣陽宗所有劍法言傳，皆傳男不傳女，是以華陽一點功夫也不會。
而這位南離皇帝卻是個愛美色之人，十幾年前，當時還不是攝政王的術昌將自己的妹妹獻於皇帝，從此後皇帝隻偏寵這一人。
偏寵到什麽程度？任那奸妃隨意侮辱妃嬪，甚至華陽的親母，皇後之尊也要敬著她！偏寵到將所有皇子皆被她偷偷暗害而亡，皇帝也是不聞不問！
南離皇室，除了那奸妃所生的十五皇子古臨，便隻有古然了！
十多年前，古柔與古然還有舅父在朝中維護一二，可是這十幾年間，舅父在朝堂之上與術昌幾番明爭暗鬥皆敗下陣來，手下能人誌士，死的死，亡的亡！
四年多前，舅父意外身亡，術昌便升為攝政王，處理南離所有事務！而南離皇帝早已被架空，日日隻陪著那奸妃於後宮之中玩樂，從不理政事。
舅父之死，使得皇後失去依靠，不久便病亡。華陽公主古柔與十七皇子古然便失去了所有依靠！隻得任攝政王與奸妃宰割。三年前，大漠明珠公主一怒屠了南離俊城，攝政王大軍壓境。大漠大王子借詞和談，親自帶人來到南離廣陽，於暗中支持著古然，成為華陽與古然最強大的依靠，才免教二人遭到攝政王毒手暗害！前些日子二王子還在廣陽做客，可不知何故二王子突然離去。而古然於三日前便被攝政王借口調出皇宮，三日未歸，古柔心中擔憂，是以趁夜溜出皇宮，第一想尋古然，第二想求救於大漠，能見到大王子最好不過！唯有這樣古然才有希望！
卻是不想，大王子他……
古柔身於皇宮後院，滿皇宮之中皆是攝政王耳目，她如何也是不知前朝之事，若不是此翻出宮碰巧遇到了明珠……
眼中含淚，大王子不在了，誰又能護著她們姐弟二人周全？想古然必定落在攝政王手中，此時生死不明……自己又是公主之身，一沒武功防身，二沒護衛可用，伸手捂臉痛哭，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華陽嗚咽哭著，明珠歪著頭細細看她，靜待一會兒，方啟唇道“南平王對公主倒是不錯，昨夜小心維護模樣，明珠看來，是對公主上了心，公主大可求他，有什麽可傷心的？”
明珠巴不得她與那南平王好上，南平王是攝政王的兒子，若他真心想護著華陽姐弟二人，護其性命還是可以的啊！如此淒淒哀哀哭著，倒教明珠心煩！想自己兄長如玉般的人物，怎能允許她人肖想？
聞言，華陽輕輕抽咽著，“術吉？”華陽嗤笑著，“皇弟雖不占長，但占個嫡，攝政王是容不下他活著的！術吉縱然對我有幾分愛慕，但他絕不會忤逆攝政王的。”
人啊，貴在自知！古柔便是難得自知之人！明珠了然點點頭，能與兄長周旋之人，定然也是心計手段狠辣超於常人！怎能允許一名女子壞了自己大事？一時間竟對那未見過麵的攝政王起了幾分興致。
“可惜啊……我很趕時間……不然，定要會會這個攝政王……”明珠一身太監服長歎一聲。
華陽擦了擦眼角，“公主好似一直很趕時間，不知何事？如此之急？”
何事？明珠扯著嘴角輕笑一聲，“急著去死！”這還當真是明珠肺俯之言，怕兄長等得太久了，明珠也好想念兄長……好想早日與他團聚，屈膝於他身前，對他說聲，對不起……
華陽隻當她是不肯據實以告，隻擦了擦眼角，“公主接下來想如何？”
如何？明珠心思急轉，她隻想找到劉玄熠殺了，誰要管她南離之事？誰要理那十七皇子古然死活？依附於兄長活著？那兄長死了，你們姐弟便聽天由命吧！
“華陽應該明白，於這南離，你們姐弟如今能活著便是萬幸之事！”此時明珠不在乎騙人！便是騙了又能如何？反正自己也是活不過這幾日！“不如我們做個交易，華陽幫我問出劉玄熠被南平王藏於府中何處？我幫你救出古然？如何？”
正如明珠所說，於這南離，自己姐弟二人活著已是萬幸之事！古然能活著便好，華陽不期望過多，攝政王權侵朝野，沒有強大的依靠根本無法憾動！此時自己隻求古然活著，平安的活著！無論是母後，舅父，眾多賢臣，前撲後繼身死，皆是渴求著古然能活著，他活著便有一絲希望！若古然能活著，委身於南平王術吉又如何？
華陽閉著雙眸，不斷安慰著自己！一切為了古然能活著！況且還能為大王子報仇！
那夜……宮中設宴，失去依靠的華陽，活得都不如個宮女，任攝政王百般羞辱，一朝嫡長公主，外族之王入宮覲見，竟要自己赤足起舞！！而自己的父皇竟覺得沒有什麽不好！！
飽含千般羞辱，為了古然，褪下繡鞋，於大廳廣眾之下，露出纖足，輕點足尖，翩然起舞……
堂堂皇族之女，廣陽子嫡傳後人，如名舞姬般獻舞於人前，華陽心頭滲血，拚盡全力方能保持著臉色平靜，薄紗輕飄，幾番攏持不住，足尖輕轉，竭力控製，胸中屈辱又有幾人能明白？
低垂眼眸，任一眾如狼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肆意打量，舉手投足皆是恥辱！
“大王子，覺得我南離之舞如何？”攝政王笑得春風得意，不斷打量著這外位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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