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兄長此時大軍壓境?這便有些意思了,大漠,青越,南離,似三塊三角板拚到一起,呈個y字形,而此時兄長大軍壓境,壓的是哪個境?巴木在南離做客?又做的什麽客?看似是與南離有些嫌隙,可誰又敢保證兄長他想取的究竟是青越還是南離?

  ……況且,安逸海死前那些話……


  明珠隻靜靜的看著劉玄洛,想聽他究竟要說些什麽。


  劉玄洛也靜靜的看著明珠,以平時明珠那不過腦子的性格,此時一定會連連發問,可此時她異常平靜不說,眼中竟連一點詫異都沒有,難道……她早已知曉?當真如皇兄密信上所說?

  二人各懷心思,對立而站,久久觀望,細細揣度著對方心思。


  明珠見他久久不言語,輕哼聲,“然後呢?”


  然後呢?她當真不詫異!劉玄洛心中不知泛起了什麽,一步上前,厲聲問道“難道明珠沒想過,為什麽反王早逃出京都卻為何遲遲未反?而大王子來京都後,安家便全府消失,之後便與反王勾結一處,起兵造反!”這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恰恰是大王子以拜壽為名來京後,安家消失了……此時大王子又大軍壓境……串聯一處,怎能不讓人浮想連篇?


  “也許隻是巧合,我明珠屠了俊城後,南離也曾大軍壓境,大漠與南離早便不睦,便是大軍壓境也不能說明什麽!”


  “巧合?這世上有什麽巧的巧合嗎?當年大漠受雪害,南離才敢大軍壓境,以大漠火羅王這些年來的鐵蹄,何曾將他南離放在眼裏?如今大王子又大軍壓境,所圖的究竟是南離還是青越,誰又知道?!”兒女情長,又怎抵得過家國大事?劉玄洛身為一國王爺,如今又是臨軍,怎能不早做提防?

  雖劉玄熠造反,那也是他劉家的事,怎能允許有人借機打青越河山的主意?幾步上前扣住明珠肩膀,沉聲問道“明珠可知,在大王子離開京都後,範嬤嬤一家老小全死了!連剛生下幾個月的嬰孩也被活活摔死!”如此陰狠的手段!隻是因為當年範嬤嬤春日宴挑唆幾句,隻因明珠被罰跪於長壽宮外,全家上下十多口,一夜之間死光,幹幹淨淨!


  明珠任他扣著自己的肩膀不停搖晃,隻是冷冷的看著他那欲噴火的眼眸,帶著些許憤恨看著自己,輕輕一笑“如此說來,當真像兄長手筆,兄長殺人,從來隻屠全族,斬草除根,一個不留!”複又看著劉玄洛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挑眉笑道“是不是覺得與兄長相比,明珠手段還算仁慈?”


  仁慈?坑殺萬人也算仁慈?劉玄洛鬆了手,不住後退,仿似不認識明珠般,不住搖著頭,便是生於後宮,見慣了爾虞我詐,見慣了殺人滅口,也從未見過,隻因挑唆幾句便全家殺盡的手法,大王子影子與明珠不斷重合,眼前兄妹二人,當真個個心狠手辣!

  “幼子無辜,範嬤嬤隻是挑唆幾句,那孩子又做錯了什麽!?”


  明珠知道劉玄洛一向心懷仁慈,聽得兄長手段,定是一時接受不了,不過她不在乎!一步上前,緊緊看著他雙眼,急聲問道“王爺怕是懷疑明珠與兄長內外勾結,圖你青越河山?!那此時王爺欲將明珠如何?不如說來聽聽?!”


  既是有所懷疑,還能任自己為帥?


  欲將明珠如何?劉玄洛搖著頭,一片茫然,他隻是想問明珠是否與大王子內外勾結,是否所圖青越河山!從未想過要將明珠如何!況且容城一戰,他心中明白,明珠當日不似做假,她當真是為青越拋頭灑血!


  回想著挽風莊那夜她倚桌相望,背靠紅梅難過痛苦的樣子,劉玄洛覺得明珠她,定然是不知大王子計劃的!她定然是不知的!

  ……可是皇兄的信……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內心不停交戰著!

  ……她是明珠啊,那個曾救過自己一命的女子,那個曾與自己並肩而戰的女子!

  一步上前,死死扣住她雙肩!“明珠啊!玄洛心裏全是你!此時你便是一句實話也不肯說嗎?!”滿眼帶著希翼,眸光輕轉,語帶肯求,“隻要你說沒有與大王子勾結!隻要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


  隻要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隻要你說沒有,我就可向皇兄為你做保!


  劉玄洛心間顫著,目不轉睛的望著她,等她回答。


  可是,這要明珠如何回答?雖然此時她明珠確實未與兄長內外勾結,可她又哪裏敢保證以後不會?

  劉玄洛啊,難道你不知明珠心中塞得滿滿的全是他嗎?他喜我喜,他憂我憂,歡喜為他,悲傷為他,隻要他一句話,一聲歎息,我明珠願為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青越河山又算得了什麽?便是他要明珠的命,……明珠也會親手挖出,捧於他身前!

  此時,你讓明珠如何回答?

  二人久久凝望著。劉玄洛望著明珠那漸漸堅定的眼神,心慢慢痛了起來,仿似鋼針穿心般疼痛起來,手也不住顫抖起來,幾番同曆生死,在明珠心中,自己也比不得他一根頭發……


  明珠望著劉玄洛漸漸心如死灰的眼神,慢慢變得陰狠的眼神,心中便知,自己終是傷了他的心,不知為何,有絲疼痛穿胸而過……


  一時間大帳內,寂靜無聲……


  王金良,一身怒火撩簾子走了進來,甕聲甕氣道“主帥,監軍,那……”話未說完,卻隻見監軍緊緊扣著主帥雙膀,二人眼神交錯,靜靜看著對方……


  咬了咬嘴唇,自己很尷尬啊,這個時候,他倆也不分開,自己走是不走?向前邁出的腳尖,忽而輕點著地,有些不知所措,收了腳尖,縮了脖子,想慢慢蹭出帳子……


  “何事?”終是明珠先張口問道,劉玄洛晃了晃身子,鬆開了雙手,低著頭,立於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個……”王金良很尷尬啊,搓著手低著頭,“……那個……叫陣許久也不見有人迎戰,反而有個老頭將……我斥責了……”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自己本想著威風八麵的叫個陣,戰上幾個回合給將士們看看,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應戰,還把自己訓斥一番!真真氣死人也!


  叫個陣還讓人罵了,明珠心裏歎了口氣。


  “本帥前去看看!”轉頭看著劉玄洛,隻見他神色不辨,隻是低著頭,也未阻攔自己,便大步走出了帳子,伸手拉了追風,翻身上馬,向著香豐城池而去。


  一路塵土飛揚,明珠帶著兩隊人馬及王金良,來到城下,抬頭向城上望去。


  香豐城,戒備森嚴,城上站著名老者,看著打扮,倒像是個謀士之類的……胡須飄然,輕捋著,倒有幾分氣度。


  拉了拉馬僵高聲問道“城上何人,報上姓名!”


  朱叔恩捋著胡須向城下望去,王金良他是認識的,丞相王悅二子,剛剛還被自己一痛責罵,不想剛剛回去,此時又回來了!

  但看城下高聲女子,一身盔甲,高束發髻,容貌張揚,心中便知是明珠公主,眸光一冷,“老朽清平王座下永安侯府軍師,朱叔恩!”


  聞言,明珠歪頭皺眉想了想,誰呀?不認識!


  王金良一旁觀她神情,便知主帥定然……又是不知道,……出戰之時家父將安家能人強將講了個遍,您倒底聽是未聽呀!心好累……咽了咽口水剛想解釋解釋,卻沒有明珠嘴快。


  “本帥未聽說過!”


  王金良一個趔趄!

  城上朱叔恩鼻子都要氣歪了!胡須亂顫……伸手指著明珠,“老朽曾陪著老侯爺一生戎馬!黃口小兒,也敢大言不慚!”


  老侯爺?那個被自己氣死的?明珠嗬嗬一笑,拉著馬僵歪頭看去,“聽聞永安老侯爺,便是被明珠氣死的!氣量太小!”


  這話說的,當真不給人留半點臉麵,城上還有一些小將,聽了皆暗暗緊握拳頭!此女欺人太甚!


  朱叔恩氣壞了,氣息都不穩不起來!“你!!”伸手指著明珠,“蠻夷之女!!不知羞恥!手段狠辣!為人陰險!……”


  明珠笑望城上,這是一溜成語等著罵自己呢,心中卻是一點也不在意,隻是不住聳肩冷笑著,端看他何時罵夠。


  此時聽到身後馬聲嘚嘚,餘光掃過,原是劉玄洛打馬前來,隻粗粗掃了他一眼,隻覺他一臉平靜,看也未看自己。


  正了正神色,笑望城上,“本公主可不就是蠻夷!也確實不知羞恥!為人也陰險!!待本公主攻下香豐城,便將你妻女捉了賞賜給屬下!也好不枉你此番言論!”


  城上之人聞言,狠狠倒抽一口冷氣,此女子忒不顧及臉麵了……哪有誰家女子,被人如此羞辱還笑得出來的,反而好似還想應正此話,非要把事做絕!


  朱叔恩氣得手指顫抖!指著城下,你你你個半天,不知該說些什麽!

  明珠倒是一臉得意,掃了城上一圈眾人,高聲道“本帥勸你們早些降了……”說罷伸出二指,指向城上,“本帥給你們三日時間,三日之內如若不降,香豐城滿城屠盡,老弱婦儒一個不留!”


  王金良渾身一個哆嗦,明珠此話,他可是信的!但是主帥,你說給三日時間,為什麽豎二指?那個二指倒底是什麽意思?

  劉玄洛聞聽此言,方轉頭看了看明珠,神色不辨,也未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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