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明珠恨
一個柔弱的女子,渾身早已抖個不停,自己姐妹死於眼前,濺了自己一臉的血,佳喜死時都沒閉上雙眼,她方婷婷怎難不恨?姑娘也是為了自己才殺人,若有報應,她願一人承擔!
明珠回身,看著婷婷,一臉血汙,弱小的身子不住顫抖,幾分柔弱又透著幾分堅強,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她臉上的血,輕哄道“不怕,……幾個人而已,便是要做厲鬼糾纏也要排號,前麵還有三千來人呢……”忽的對著婷婷笑了笑,安慰著她。
方婷婷緊揪的心,終是鬆了一下,渾身一軟,環住明珠腰身如小獸般嗚嗚哭了起來。
明珠一手仍攔著劉玄洛,一手環著方婷婷,輕哄著她。
白根手起刀落間,八具屍首倒地,屋內牆上一條條血道,滿屋血腥,屋內終是安靜了。
劉玄洛緊皺眉頭,痛惜的閉了眼。
明珠抱著渾身酸軟的方婷婷來到門前,方才回身看了劉玄洛一看,“這後續之事便交於王爺的國法律條了,明珠先回客棧了,王爺若是想抓明珠,僅管派人來便是,明珠等著!”說罷抱著婷婷上了馬,與白根一前一後的打馬離去。
劉玄洛看著打馬遠去的背影,傳聞終是傳聞,今日一見,方知傳聞一點不虛!如此女子,如此殺伐果斷,父皇當年果真做了個聰明的決定,否則明珠長期帶兵騷擾百姓,定是青越大患!
複又低頭看著自己手掌,屋內幾人確實該死!可他當真要拿國條律法來懲治明珠嗎?那可是明珠啊!一個曾救自己一命的女子,而且她今日行事又錯在哪了呢?這幾名男人確實是該死啊!
看了看自己帶來的幾個人,眼光掃到少澤身上,“將屋內幾人埋了吧,就說做了傷天害理之事,被路過俠者殺了。”
明珠帶著婷婷回了洪縣客棧,一路之上,婷婷皆渾身抖得厲害,緊緊抱著明珠腰身,明珠也輕拍著她,今日本想虐殺幾名男子來著,可是怕婷婷看了害怕,便隻命白根斬了頭顱,可懷中婷婷還是害怕了,如小羔羊般柔弱的厲害,這可如何是好?
回到客棧叫了熱水梳洗,不一會兒小二便打了桶熱水進來。明珠看著如小羔羊般的婷婷,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發頂,“可是要本姑娘抱你一起洗嗎?”
婷婷抬起頭,看著明珠一臉笑意,方壓了壓心緒,慢慢脫了衣服……
一番梳洗之後,明珠打著哈欠,懶懶靠在床榻之上,撫著婷婷那半幹的發。
白根一旁賠著笑臉,“主子,想吃點什麽嗎?”
“婷婷有什麽想吃的嗎?”明珠確實也餓了,但洪縣也沒什麽好吃的。
婷婷搖了搖頭,她今日看了死屍,一點胃口也沒有。
明珠不自覺的纏著她的發,“婷婷有沒有吃過涮肉?”
白根一抖,主子,能不能不要吃涮肉啊——八十不在,那不是要自己切肉嗎?
夜晚
明珠正摟著婷婷睡覺,婷婷軟軟的,摟起來很舒服。
白根卻輕叩房門。
明珠起身開門,白根在明珠耳旁耳語了幾句。
康王劉玄洛丟了,劉玄洛下午從外回來,便急急帶人去視察洪河水勢,可下午忽的烏雲漫天,吹起狂風,一個浪頭打了過來,康王與幾名隨行官員皆不見了。
(主子,現在洪縣都亂了,大小官員都在四下尋找康王下落。)
明珠摸著下巴思略,今日之事雖與劉玄洛意見不和,但也不能怪他,他現下既出事,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觀,何況……
明珠想起今日之時,劉玄洛見到自己平安無事,神情一鬆的樣子……
(收拾下,一會兒出去找找。)
白根一怔,(主子,現下外麵大雨交加,怕是……)見明珠回瞪自己一眼,慌忙閉了嘴。
婷婷聽到聲音,緩緩坐了起身,見明珠正穿衣服,忙問“姑娘這是要去哪?”
明珠看她如小羔羊般慌張的樣子,樂了,“現在大雨滂沱,今日那康王不見了,我要去尋尋他,你先睡著,天亮便回,乖乖聽話。”
婷婷乖巧的點點頭,複又躺下。
很快明珠一身利落帶著白根來到洪河邊。
此時大雨滂沱,洪河邊來了基本洪縣所有大小官員,冒著大雨,順著洪河兩岸尋著康王。
燈籠在大雨中根本無用,耳邊隻有嘩嘩大雨之聲。大雨如注般早便濕透了明珠與白根。
明珠雖披著蓑衣還是一身透透的濕,抹了把臉,望著眼著洪河。
洪河並不是很寬的河流,也就五十米寬,但至入夏以來便一直大雨,至使河麵高漲,一洪濤拍向岸邊,如海浪般凶湧。
今夜風又大,雨又急,也不知劉玄洛水性如何?
(去找條船來。)
白根忽的看向明珠,找條船?這時候怎麽能下水?(主子……)
明珠不容白根置喙,(找條船來!)
無奈,白根隻能去找船。
明珠掃視著在河邊,亂糟糟的人群,人人都拚命呼喊,可卻無一人坐船尋找,冷笑一聲,這王爺當得……
不過一會兒,白根找來條小漁船,抹了把臉,(主子,船是有了,可是沒有船家……)話還未說完,明珠便拎起白根後領縱身跳到船上。
白根忽的站立不穩,趴在船上,雙手緊緊扒在船沿,大聲叫著“主子,主子”
明珠解了繩索,漁船便順著風勢隨浪飄了起來,如此大風之日,哪用得上什麽船家?哪個船家能劃過如此狂風巨浪?
白根心裏苦啊,這主子也太不靠譜了些啊,心碎一地啊~~~~(主子——你我都是大漠之人,不會水啊——)
明珠立於船上,瞟了白根一眼,(你不會,不證明我不會!)
白根慘叫著,吸了吸鼻子,(主子,你騙人!我大漠隻有一條河,主子是怎麽學的遊泳?)
(就是那條河學的唄。)明珠看傻子般看著他。明珠前世便會遊泳,今世失意之時也在雪山之下河裏遊過,隻是未在如此洶湧河裏遊過而已。
白根好似聽到什麽不可置信之事,(那條河?神女河?主子你敢在神女河遊泳????)大漠之人,誰敢對神女不敬?從未聽說誰敢在神女河裏遊泳的,自家這個主子也太……太膽大了。
船隨著波濤一晃一晃的,明珠蹲下身來,看著白根,(有什麽不敢?現在不就是用上了。)
白根吸吸鼻子,暗想哪天神女一個不高興,還不劈你!又轉念一想,自己成日站主子身後,若是劈主子,那自己豈不是……
明珠哪管他想些什麽,緊緊觀察著河麵動靜。
一個時辰後,風勢漸小,雨勢也小了些,可豆大的雨點,還是劈啪的打在身上,天上無月也無星,河麵也漆黑一片,天地一色,黑壓壓的嚇人,唯有一隻小船飄於河麵之上,晃晃悠悠,任浪拍打著,使終不翻沉。
忽的洪河轉了彎,河道開闊了,河水也不似剛剛那麽急了,又飄了會,明珠忽的看到遠處,有一閃亮之物飄於離岸不遠之處,待近了方看清,正是康王劉玄洛,那閃亮之物是他頭上金冠。
戴金冠也是有好處的……早發現……
明珠拉著白根指著遠處,(看到了嗎?找到劉玄洛了。)
白根一臉憂怨,似個小媳婦般抱著船舷撇了撇嘴。
待小船飄得近些了,明珠也管不了許多,拎著白根向河裏一拋,白根大叫聲,(————主子好狠呐。)撲通一聲落入河水之中,不停舉著手撲騰著。
明珠暗想果然不會遊泳,立時也跟著跳下水,一把抓住白根的後領子,遊向那亮眼的金冠。
還好,劉玄洛隻是被一棵粗大樹枝卡在這了,腦袋歪在一旁還有呼吸,便是暈了過去仍死死抱著樹幹。
明珠讓白根也搭到這棵樹幹之上,雙臂晃動用力推著樹幹遊到岸邊。
白根終於是站了起來,抹了把臉憂怨的看了明珠一眼,便伸手抱起劉玄洛檢查起來。
(他暈過去了。)
(看見啦。)明珠白了他一眼,示意白根抱上劉玄洛先找處背雨之處。
四周是緩坡,哪有什麽背雨之處,白根將劉玄洛放於一棵樹下,也遮不了多少雨,轉身抽刀去砍樹枝,不一會搭出個簡易雨蓬。
明珠上前檢查了下,還好並無什麽大礙,算你祖宗顯靈。
四下樹木全濕,根本也升不起小火堆,隻得擰了擰衣角,坐等劉玄洛醒來。
雨勢漸小,天依然陰沉,也不知是何時辰了,白根坐於一角,發著自己小脾氣。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明珠掃了眼白根,嘴嘟得一點不可愛,甚至……想打他。
白根聽了忽又心情大好,向自家主子方向湊了湊。
此時劉玄洛呻吟聲,終是醒了。
天蒼蒼,黑壓壓一片,嘩嘩還下著雨,眼前坐著互相嘟嘴的主仆二人,大小瞪小眼的,劉玄洛咳了聲。
明珠與白根同時出手,為他拍著背。
“明珠又救了玄洛一命。”劉玄洛沒想到會是明珠救自己,他隻是胡亂的抓著棵樹幹,一直順流飄著。
明珠也並未放在心上,“那王爺還想用那國條律法來懲治明珠嗎?”劉玄洛低下頭,喃喃道“玄洛已命人將那幾人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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