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明珠恨
劉玄洛猛咳了好一陣子,臉色由剛剛的臘黃轉為通紅,連著脖子也紅了起來。
許久,劉玄洛方才定了定低聲說道“本不該勞煩舒王妃為本王拆線,可所有禦醫都說舒王妃這線……他們不敢拆,可男女大防……”
明珠歪頭想了想確實!那晚自己本就喝了酒,又打了圈架,縫的手法又……隨意了些。
禦醫求生欲都是滿滿的,誰敢亂拆她的線?不過男女大防青越有,大漠又沒有,他劉玄洛有,她明珠又沒有!
不在意的擺擺手,“明珠本就是大漠之人,大漠沒有什麽男女大防,何況此時明珠是醫者,王爺是傷患者,總不能諱疾忌醫吧?”
劉玄洛終是點了點頭,側過身命小廝半脫下了自己裏衣,方才躺下,又將被子遮好自己,隻露出傷處,才示意明珠近前。
明珠將藥箱放到小矮凳上,坐到床榻邊,抬頭看了眼劉玄洛轉向內側著臉,發絲纏亂臉旁,燭光下眼光也含著幾分羞怯之意。心中暗想這青越就是麻煩,哪有大漠隨意?
伸手輕按壓了壓了患處,有些膿血,不過長得還算好。怕是他這些時日一直高燒不斷,想也知道這時候的醫療條件,發個燒都能死人的。
轉身拿了些藥撒到患處,抬頭看了看劉玄洛,“康王爺,忍著些,明珠可拆了。”
明珠這雙手殺人如切瓜,拆個線也毫不溫柔,幾剪子便拆了下來,指尖明顯感到劉玄洛身子僵直著,自己手重些,可他從頭至尾一聲未哼。
“王爺這傷口愈合得不錯,隻是有些膿血,多注意些,休養幾日便能好了。”明珠又拿了塊幹淨的白布,想將傷處包好,卻聽得劉玄洛啞著嗓子低聲說道“……這些小七來做就好。”
小七?明珠轉頭看了看一旁小廝,他叫小七?忽的莫名想起七十來……
起身收拾起東西,明珠有心慢不經心的問著“王爺是怎麽認出明珠的?”
劉玄洛還是側著頭,從頭至尾都未看明珠一眼,此時嗓音有些低啞,“那夜之後回來細想舒王妃模樣,鼻梁比漢人高些……”
明珠點了點頭,是啊,很好猜的。滿京都城可不就自己一個大漠女子嗎?
明珠留了瓶退熱的藥在桌上,“這藥能退熱,王爺若是高燒不退,可以試下。”堂堂王爺怎麽可能隨便吃一個異族之人送的藥,明珠心裏明白,他劉玄洛信或不信,明珠該做的都做了,他是死是活便全看老天爺了!
想到老天爺!明珠冷哼一聲!他比自己還坑呢!
抱了抱拳,明珠便退出了內室,她可不想與一個青越王爺多有交集。
小七送明珠出了屋子,明珠便帶白根飛身上了房,暗衛少澤立即迎了過來,跪地行了大禮,便恭送明珠消失於夜色中。
回到舒王府
這夜明珠又帶著白根騎於牆頭,喝了一夜酒,看了一夜星星。
第二日,明珠正在院子桃樹下補眠。沒辦法啊,天天夜裏精神,白日就犯困,自己院內的下人們又異常勤快,每日不停打掃,害自己不能睡懶覺……
舒王劉玄錦走進了院子。明珠正睡得香,春日太陽暖暖的,院子裏飄著花香,但最主要的是困。睡夢中有道眼光看著自己,明珠猛的睜開眼。
劉玄錦這次學乖了,低著頭並未敢抬頭看明珠雙眼,內心之中好似在怕些什麽……
“王爺來啦。”明珠也不行禮,隻當是打了招呼。劉玄錦也沒責怪坐了下來,將手中大紅請柬遞給明珠。明珠接過翻看了看,“春日宴?”
劉玄錦點了點頭道,“這是太後為七皇兄與九皇妹辦的。”
“皇兄?皇妹?”明珠還有些犯困,腦子一團漿糊。“七皇兄劉玄洛,一直未婚。還有九皇妹樂瑤,也該是找個人家了。太後的意思你我也剛剛大婚,也該去見見各官員家眷,也給皇兄皇妹長長眼。”
她?長眼?她明珠能長什麽眼?
明珠用手指著自己鼻子,“我?一定要去?”劉玄錦見明珠一臉迷茫,搖頭樂了樂,“是,你一定要去,讓官員家眷也見見我青越目前唯一的王妃。”
劉玄錦這一樂,讓明珠忽有種翩翩佳公子的感覺,心中想到,腦子卻想也未想,快人快語說了出來,“王爺如此一笑,倒真有種陌上人如玉的感覺。”……隻可惜明月照溝渠。
是了,目前在青越三皇子叛逃,四皇子被殺,滿京都就明珠一個舒王妃,眾世家也是伸長脖子想看看這個異族王妃究竟長什麽樣?是不是如傳言般?
“王妃無需誇讚了,那日王妃所言,本王聽得都明白,三日後我們同去。”劉玄錦起身理了理衣襟,背著手走了。
明珠在心裏冷哼,才多大就背手走路?記得比自己還小一歲好不好!今年明珠十八,你才十七!
夜晚,
明珠拿著一壇酒,迎風而立,風吹著她大紅的衣裙。(白根,你來時大王子是怎麽交待你的?)白根縮了縮脖子,主子繞來繞去總是這件事,自己都說無數遍了。
(大王子隻是交待白根,要用性命護著主子。)
這話明珠聽白根說了無數遍了,可她總是每每要問上一回,青越這漫天的星鬥啊,遠不如大漠的明亮……
三日後。
明珠依然那身大紅妝扮懶懶來到舒王府門前。舒王劉玄錦早已等候,“王妃怎地來的如此晚?”
“路遠啊。”明珠回頭指了指,是啊,明珠走到大門路是最遠的……
但路雖遠隻要她明珠樂意,也是很快可到達的,今日隻是起得晚了。
馬車上。
明珠看著眼前豐神如玉的劉玄錦,“王爺可有什麽話要交待嗎?”自己第一次出席宴會,會不會有什麽陰謀陽謀的?電視劇都這麽演的,萬一自己惹出什麽事來怎麽辦?讓人笑掉了大牙,自己丟丟人倒沒什麽,他劉玄錦就一點不擔心的嗎?
“王妃隻要緊跟本王身旁就好,有什麽不懂的,或是什麽事,自有本王。”
忽的記憶中一個聲音傳入腦海中,‘到青越,明珠隻管逍遙的活著,不如意便回來,自有我為明珠擔著。’
明珠忽覺心口一陣酸疼,伸手撫著心口,淚湧了上來,緊緊靠著馬車壁,閉上眼深深吸著氣,刹時兩行淚滾落了下來……
劉玄錦一驚,手忙腳亂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剛還好好怎麽突然……就哭了。伸手拿出自己帕子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王妃這是怎麽了?”
明珠心中酸疼不已,緩了緩張開了雙眼,雙眼通紅看著劉玄錦,又好似透過劉玄錦看著別人,“王爺以後莫要再說這種話了。”聲音沙啞。
劉玄錦懵了,說了哪種話?不該讓她跟著自己?還是什麽?不過看明珠緊撫心口雙眼帶淚的模樣,又不知如何開口問?怎麽問?一時間隻能呆愣著,看著明珠不知所措……
許久,馬車來到城外皇家別院。
明珠方才睜開了眼,收斂了情緒,好似剛剛隻是劉玄錦的錯覺。扶著秋香的手下了馬車。
此次前來參加宴會,明珠帶了秋香,這種場合帶娜珠不好,她漢話不好,規矩也不懂,有秋香在還能提點幾句。
明珠緊跟著劉玄錦身後,還好自己身份尚可,不用遇誰都見禮省去不少麻煩。來到花園中,園內擺著一個個矮桌,明珠隨劉玄錦跪坐於右手邊第一張桌後。
說是春日宴,無非是給京都的少男少女們相相親,說是太後舉辦的,太後卻未來。園內繁花似錦,早到的各家貴女公子,早左一堆,右一簇閑聊著,見了劉玄錦紛紛行禮並偷眼瞧著……那眼神之中按捺不住的仰慕之情,都快溢出來了。
劉玄錦四下寒暄幾句,各自見了禮便帶著明珠坐了下來。
抬頭,隻見對麵坐著康王劉玄洛,那日見他隻著裏衣,今日一身華服,顯得人也精神得多,康王也算是俊美男子了,隻是比起身邊舒王來,還是差些火候。
明珠瞟了眼身旁的劉玄錦,見他進退有度,坐姿禮儀具佳。
劉玄洛見明珠微點了點頭,明珠也學著點了點頭,便轉開了眼。
明珠想著男女大防於康王來說定然是很重要,是以還是裝作初見為好。
花園中各色花木皆有,春風一吹帶著各種香氣,紛紛揚揚落下,當真是美景。各家的公子小姐這一堆那一塊的,四處賞著花,見人來的差不多,才紛紛見禮入座。
不一會兒,樂瑤公主來了,老遠的就聽到銀鈴般的笑聲,或許隻有公主才敢如此放肆大笑。
公主樂瑤,母妃死於難產,太後見她年幼喪母便養到膝下,雖不是嫡出但勝似嫡出。
樂瑤公主一身粉嫩,身後跟著範嬤嬤,分別向康王舒王明珠行了禮,明珠跟著還了禮,便落座了。
“今日樂瑤厚顏帶太後主持這春日宴……”接下來說些什麽明珠都未聽到。
百花齊放,春意盎然,如此美景當真是亂人眼,使人迷醉其中,消磨人的意誌,明珠慢慢細品著杯中之物,欣賞這磨人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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