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安慰

  “景言，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皮蛋瘦肉粥，這是周旭剛買回來的，你多吃點。”林羨如盛了一碗遞到江景言的麵前。


  江景言雙手接過，禮貌卻也略顯生疏的說了聲：“謝謝。”


  林羨如看著她，眼帶幾絲打量的意味。如果說在把周旭趕回去之前，她還覺得江景言是在故意演戲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開始有點相信——江景言是真的失去記憶了。


  江景言把碗裏的粥喝完，注意到麵前這個自稱是她表妹的人一直在盯著她看，她頓時感到了幾分不自在。


  “那個……你能跟我說說，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嗎？”雖然不自在，但江景言下意識的把林羨如劃分在了沒有危險隱患的區域。她主動尋找話題，既是要打破這尷尬的氣氛，也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過去。


  林羨如幫她把碗接過來，又盛了一碗遞給她之後，才回答她的問題：“你啊，是一個很善良體貼的人。”


  “善良體貼？”這倒是個不錯的形容詞，江景言豎起耳朵，想要仔細的聽聽，她是怎麽個善良體貼法。


  林羨如輕笑了兩聲，陷入了回憶——


  “……自從那場事故後，我們已經好幾年沒再見過麵了。再見到的時候，我的身份是周揚的妻子，而你則變成了周旭……也就是你現在的丈夫的未婚妻。我當時因為不想在周家暴露身份，所以一直假裝不認識你，還經常對你冷眼相向。但是你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生過我的氣，你在麵對我的時候，永遠都隻是在確認一件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表妹，於冰。景言，說實話，我後來會選擇放棄報仇，和你相認，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我的功勞？”


  “對，因為你再次喚起了我對兒時那種無憂無慮、純粹的生活的渴望，我厭惡沉浸在報仇中，越來越喪失良知和理智的感覺。我曾經為了周揚而矛盾過、掙紮過，但一直沒有真正的下定決心放棄過。是你的出現，還有你那份想要跟我相認的堅持，幫我一起戰勝了我的心魔——我失去的，已經夠多了。實在不願意把這些好不容易得到的親情和溫暖，親手毀掉。”


  林羨如雖然表麵上沒有太多難過的情緒。但是江景言還是能感覺到她心底的難過。或許，她在選擇放棄之後，心裏那份對仇恨的堅持早已轉化為了對她父母，還有於顥的愧疚。


  這份愧疚，恐怕將是要伴隨她一生的。


  江景言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如果你的家人在天上看到，你終於選擇了自己最想過的生活，不再把自己束縛在過去的悲傷裏的話，他們一定會感到很開心。”


  林羨如看著她，眼底已經微微泛出淚光，但她卻忽然笑了起來：“景言，你看，你就是這麽善良體貼。雖然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但還是會很認真的安慰我。”


  江景言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應該是這樣的，所以就這麽說了。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多嘴。”


  “怎麽會呢？你剛剛的那一番話，給了我繼續快樂的生活下去的理由。謝謝你，景言。”


  經過一次敞開心扉的聊天，江景言雖然還是想不起來林羨如這個人，但是感覺上，她已經跟林羨如親近了許多。等林羨如削了顆蘋果遞給她的時候，她會說“謝謝”，但語氣中已經不再帶著生疏之感。


  林羨如笑了笑：“你先吃著，我把這個餐盒拿出去洗一下。”


  “好，麻煩你了。”


  “客氣什麽。”


  林羨如拿著餐盒走出病房，此時周旭和周揚兄弟倆就站在病房外麵，一個靠著牆神色低沉，一個雖是想要安慰對方，卻顯得無能為力。


  當病房門打開的時候，他們兩個同時抬頭看過來，周揚眼睛更是猛然一亮：“羨如！”


  林羨如朝他們走過去，將餐盒遞給周旭：“景言全部吃完了。”


  周旭將餐盒接了過去，半晌才鼓起勇氣一般，問了一句：“景言她……有沒有提到我？”


  林羨如實在不想打擊他，但是……


  “我剛剛試探了一下，景言是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但是，她的感情並沒有跟著記憶一起丟失，我跟她聊了一會兒之後，她已經能像以前一樣跟我相處了。我想，隻要你好好把握機會的……”林羨如話還沒說完，周旭已經把餐盒塞到周揚的懷裏，大步朝病房走過去。


  林羨如連忙攔住他：“你要做什麽？”


  周旭不解的看著她的舉動：“你不是說景言的感情並沒有受失憶的影響嗎？既然她能夠跟你恢複正常的相處狀態，那麽我隻要多跟她接觸，她也會開始接受我的吧？”


  “那能一樣嗎？”林羨如擔心吵到病房裏的江景言，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跟我的身份不一樣！我是景言的表妹，她接受我的速度肯定會比較快。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她的丈夫！你覺得對於一個失去了記憶的人來說，丈夫意味著什麽？這就跟你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一個陌生人跑過來跟你說，她是你老婆一樣，你能輕易接受嗎？”


  周旭聞言皺了皺眉，林羨如說的，正是他最擔心的。


  “那我能怎麽辦？難道一直這樣幹等著，連病房都不能進去？”


  “你當然可以進去，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要嚇到景言。”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注意。”


  “還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恢複記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如果景言不能很快的想起你，我也希望你不要在景言麵前表現出你不高興，甚至是生氣的一麵。那對景言接受你來說，隻會起到反作用。”


  “……我知道。”


  林羨如把要說的話說完了，她讓開身子，說道：“如果你已經做好準備的話，就跟在我後麵，現在的情況，由我帶你進去，總比你一個人突然闖入來得好。”


  “嗯。”


  林羨如走在前頭，重新回到病房。


  江景言此時蘋果也吃完了，注意到林羨如進來，她自然的打著招呼：“羨如，你回來啦？”


  林羨如應了一聲，神秘兮兮的問道：“你猜誰來了？”


  江景言朝她的身後看過去——是他。


  江景言又開始覺得不自在了起來，隻是這份不自在，到底源於什麽，是對陌生感的恐懼，還是對親密之人的羞怯，她自己一時也理不清楚，隻是覺得不大敢去看那個人。


  周旭注意到她的目光閃躲，眼睛瞬間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