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對立麵

  等到傅錦行再次醒來,他已經回到了臥室,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曹景同和小趙兩個人把傅錦行抬到樓上,家庭醫生也已經來過了。


  他的血已經止住了,隻是失血過多,而且一直沒有好好休息,所以才會暈倒,情況並不算太壞。


  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傅錦行對上了何斯迦的一雙淚眸。


  她顯然哭了很久,兩隻眼睛通紅,眼淚不停地落下,淚痕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傻瓜,我又沒事,你哭什麽?”


  傅錦行抬起一隻手,輕輕地為她擦拭著眼淚。


  “你不是答應我……說、說不會有事嗎……你騙人……你這個大騙子……你說穿了防彈衣就一切穩妥……嗚嗚……”


  何斯迦哽咽著,她一把抓住了傅錦行的手,用指甲狠狠地摳著他的手背,發泄著自己心中的惶恐和憂慮。


  他沒有躲,任由她去了。


  直到把傅錦行的一隻手都給抓紅了,何斯迦才停了下來。


  要不是醫生反複保證,他隻是需要休息,不會有事,她絕對不會就這麽放人離開。


  “是啊,誰知道明達玩陰的,他不開槍,改玩刀片了……咳咳……我想喝水。”


  沒等傅錦行說完,他就咳嗽了起來。


  何斯迦連忙將他攙扶著,坐起來,還在傅錦行的身後塞了一個枕頭,讓他靠著。


  然後,她才端起一杯早就倒好的水,喂給他喝。


  喝了半杯水,傅錦行終於不再咳嗽了。


  他調整著呼吸,等自己平靜下來,才讓何斯迦去把曹景同和段芙光都叫來,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大家。


  三個人圍在床前,認真聽完了傅錦行的描述,都感到大為吃驚。


  他們不隻是對明達的所作所為感到吃驚,更是對慕敬一的主動伸手相救感到吃驚。


  “照這麽說的話,當時如果不是慕敬一出手了,可能結果不堪設想?”


  曹景同一臉驚詫地問道。


  “是啊,居然把刀片藏到嘴裏,這是什麽本事?聽起來就覺得挺嚇人的,我全身都麻酥酥的,真是想不到,而且,他之前還跟你說了那麽多話!”


  段芙光一邊說著,一邊用雙手摩挲著手臂上的皮膚,好像身上真的起了很多雞皮疙瘩一樣。


  “明達受過多年的特殊訓練,身手不凡,能做到這種事情,倒也不稀奇。隻是……”


  說到這裏,曹景同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已經被控製了,還敢冒險,說明心裏的恨意極深,已經不可能消弭了。這種人,留著他在世上,的確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從某種程度上說,曹景同也同意何斯迦的說法。


  不能讓明達繼續活著,他如果不死,一定還會找機會報仇。


  “沒錯,他都已經心理扭曲了,傅先生,你千萬不要再抱著感化他的想法了。”


  段芙光接口道。


  “我沒有那麽想過,包括這一次去見他,我也沒有打算讓他改邪歸正。我隻是覺得,我應該有一次跟他麵對麵把話說清楚的機會。之前一直沒有這樣的機會,以後恐怕也不會再有了。”


  沉默了片刻,傅錦行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不管是誰傷你,我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半天沒有開口的何斯迦,臉色陰沉地說道。


  她那雙極其漂亮的眼睛裏也失去了往日的溫柔,隻剩下一抹濃濃的恨意。


  很快,明銳遠也趕來了。


  他沒有想到,才過去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種地步!


  “小紅樓是什麽地方?”


  聽曹景同說了情況,明銳遠好奇地問道。


  “一個很神秘的地方,專門用來調查那些身份不一般的人物,比如官員,比如大企業家。明達現在就在那裏,等調查結束,才會有公檢法機關的介入,算是為他們的特殊身份進行一定的特殊對待。”


  曹景同解釋道。


  “我知道了。傅錦行現在怎麽樣了?我上去看看。”


  說完,明銳遠就要上樓。


  曹景同一把攔住了他:“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


  “幹嘛?”


  明銳遠不太客氣地看著他。


  “還是我來問吧。景同,你去陪一陪小芙,她好像也嚇壞了,臉色不太好。”


  何斯迦站在樓梯上,平靜地說道。


  “好。”


  曹景同沒有多說什麽,也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明銳遠,何斯迦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樓梯。


  “我不想和你多說廢話,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答應明銳思的事情,還要堅持嗎?”


  她徑直走到他的麵前,開門見山地問道。


  看到這張魂牽夢縈的臉,明銳遠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多少個夢境裏,她就這麽站在自己的麵前,溫柔地微笑著。


  她向自己伸出手,牽著他,一步步地前往最美妙的地方。


  明知道隻是一個夢而已,但是,每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明銳遠還是會感覺到一種虛幻的幸福。


  “我……”


  他張了張嘴,感覺到喉嚨一陣發幹,快要說不出話。


  “過來。”


  何斯迦率先走向沙發,拿起一個空杯子,倒了水,遞給明銳遠。


  “喝吧,喝完再說。”


  接過水杯,他大口大口地喝著,好像隻能用喝水來掩飾著心頭的緊張,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興奮。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我也不繞圈子,我隻問你一個問題,明銳思為什麽要讓你殺了他?”


  等明銳遠喝完了水,何斯迦才麵無表情地開口問道。


  他一愣,似乎沒有料到,她竟然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你……你不是不記得了嗎?那天的事情……”


  明銳遠的聲音有些苦澀。


  “我是不記得,不代表別人都不記得了。我們調查過,明銳思其實當時已經知道自己患了絕症,所以,以他的性格,哪怕是死,也會讓死亡最大利益化,不是嗎?”


  何斯迦索性點破,不讓明銳遠有可以反駁她的機會。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是,你說得沒錯。”


  麵對態度嚴肅的何斯迦,他覺得,自己不可能對她說出謊話,那是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所以,就專門找到了我,問我以後的打算。他說,如果我要爭奪明氏集團,他不會阻止我,但要求我必須發下誓言,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也要留下明達的性命,算是報答他這麽多年的恩情。我……我答應他了。”


  明銳遠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何斯迦。


  聽完了他的話,她也沉默了。


  從道義來看,明銳思的做法其實並不算過分。


  不管明達對別人做了什麽,他確確實實救了他們母子二人。


  而且,近二十年來,明達對他們悉心照顧,還把公司交給明銳思去打理,十分信任他。


  “所以,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置明達於死地,這是我的底線。”


  重新打起精神,明銳遠認真地說道。


  “那我現在要是非得讓你打破這個底線呢?”


  何斯迦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他,語氣冷漠地問道。


  明銳遠一愣:“就因為他傷了傅錦行?”


  “難道這還不夠嗎?非得等他殺了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才不算過分嗎?”


  她氣憤地低吼道。


  明銳遠避重就輕地回答道:“我們不是都還好好的嗎?他以後也不會再有下手的機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還會履行承諾,放明達一條活路?或者,我幹脆說明白一點,假如我非要他的命不可了,你也會與我為敵,是不是?”


  何斯迦打開天窗說亮話,也不跟他兜圈子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想要委婉,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你何必非要他死呢?我能保證,他以後不會再……”


  看出何斯迦的態度堅決,明銳遠連忙上前兩步,他臉色焦急,仍舊想要說服她。


  “你不用保證了,你的保證也沒有任何意義。”


  頓了頓,何斯迦又說道:“更何況,我現在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我隻是來告訴你,假如你要他活,我要他死,我們就又回到了對立的位置上,你懂了嗎?”


  明銳遠動了動嘴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別逼他了,他也沒有選擇。”


  想不到,本應該在樓上臥室休息的傅錦行居然走了下來。


  聽見聲音,何斯迦急忙回頭:“你怎麽下來了?醫生讓你好好休息,你不能亂動!”


  說完,她急忙將傅錦行攙到了沙發旁,讓他先坐下來。


  看到傅錦行的臉色那麽難看,明銳遠也嚇了一大跳,急忙走過去,想要查看他的傷勢。


  “不必了。這都是你的那個好養父一手做的,你看也沒用。”


  何斯迦直接用手攔住了明銳遠。


  “都已經被隔離審查了,居然還能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這種人就算活著,也不會感恩,隻會想盡一切辦法,再做壞事!”


  她恨恨地說道。


  “他……他被帶到那裏的時候,難道沒有被搜身嗎?”


  明銳遠也大吃一驚。


  “把刀片藏在嘴裏,厲害吧?”


  何斯迦冷笑一聲。


  “算了,你逼他也沒有用,對我們來說,明達的確十惡不赦,但對於有些人來說,明達卻是救命恩人。不能拿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何況,誰也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這一點,我們兩個人不是比誰都更加清楚嗎?”


  傅錦行耐心地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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