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大度

  等她說完,傅錦行又追問道:“然後呢?你確定孩子沒有被人掉包過?”


  這個問題似乎太唐突了,何斯迦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傅錦行,你到底想要說什麽?我知道你不喜歡津津,可你也不能這麽詛咒我的孩子吧……”


  她情急之下,一口氣嗆在喉嚨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聽到聲音,傅錦行連忙轉身,走到何斯迦的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何斯迦並不領情,一把推開他,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傅錦行:“你到底要做什麽?你是不是看津津不順眼,所以……”


  眼看著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傅錦行也沒有猶豫,索性直截了當地說道:“何斯迦,有沒有想過,津津是我的兒子?”


  這句話一說出來,何斯迦徹底懵住了。


  他的……


  他的兒子?


  她第一反應是搖頭:“不,不會的!他怎麽會是你的兒子,他是成詡的……”


  傅錦行冷冷地打斷何斯迦的話:“你醒過來之後,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為什麽會相信孩子一定是蔣成詡的?”


  她訥訥地回答道:“因為成詡是這麽告訴我的……”


  蔣成詡為什麽要騙她,她想不通。


  雖然,事實證明,他已經在很多問題上騙過她了。


  這一點,白海棠的說辭就是最好的佐證。


  在蔣成詡和白海棠兩個人各執一詞的情況下,何斯迦還是本能地願意去相信白海棠,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蔣成詡難道就不會騙你嗎?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為了讓你留在她的身邊,編織了一係列的謊言,並且阻止你去尋找你的家人!”


  傅錦行擲地有聲地說道。


  呆愣愣地看著他,何斯迦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你、你為什麽說……津津有可能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有些痛苦地想要用手去抱住腦袋。


  每次一想到這些陳年舊事,何斯迦就覺得整個頭部像要裂開似的,那種鈍痛就好像是有人在用一把大錘子,隔著一層防震泡沫在敲她的後腦。


  一下,一下……


  死不了,又無法從這種疼痛中解脫出來。


  “別亂動,小心針頭。”


  傅錦行製止了她的動作,看了一眼幾乎快要見底的藥瓶,他喊來護士,為何斯迦拔針。


  稍微活動了一下酸麻冰冷的手背,何斯迦一把抓住了傅錦行的衣袖,一臉焦急地追問道:“傅錦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那麽說?”


  她不傻,津津現在還躺在病房裏,剛做完手術,如果醫生發現了什麽,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因為我是AB血型,津津也是,而你是B型血,蔣成詡卻是O型血,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和他根本生不出來一個AB型血的孩子,所以我才問你,孩子有沒有可能被掉包。”


  傅錦行握著何斯迦的手,輕聲解釋道。


  她一下子呆住。


  “我生產的時候,是在一家私人醫院,成詡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所以一直讓我住在那裏……孩子不可能被掉包,因為在津津出生的一整個星期,那家醫院裏隻有我一個產婦。”


  等回過神來,何斯迦飛快地搖頭,推翻了傅錦行剛才的猜測。


  另外,津津的眼睛和嘴巴都像極了她,兩個人一看就是親生母子。


  “我做了親子鑒定,過幾天出結果。如果津津真的是我的兒子,這件事就有趣了!”


  傅錦行鬆開了手,站直身體,冷笑著開口。


  愣了兩秒鍾,何斯迦喃喃地問道:“什麽有趣……你要做什麽?”


  她老老實實地留在傅錦行的身邊,婉轉承歡,就是為了保住津津,讓他能夠平安地長大。


  如果不是蔣成詡被迫和孟家嫻結婚,何斯迦甚至會忍痛割愛,把孩子交給他,也不願意讓津津也和自己一樣,落在傅錦行的手上。


  可現在……


  情況似乎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搶了我的女人,還要我的兒子喊他爸爸,你說,這件事有沒有趣?”


  傅錦行勾著嘴角,笑容陰沉。


  何斯迦的心跳在一瞬間加快了,她很害怕,至於害怕什麽,自己也說不上來。


  “如果津津真的是你的兒子,你打算怎麽辦?”


  沉默了幾分鍾,她啞聲問道。


  她比誰都更加清楚,自己和傅錦行的婚姻就是在走獨木橋,他隻是為了解恨才娶了她,兩個人誰先摔下去,誰先粉身碎骨,這段婚姻就會宣布玩完。


  到那個時候,他會不會和自己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這是何斯迦最為擔憂的。


  不過,傅錦行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不承認的。”


  他語氣篤定地說道。


  何斯迦在心頭發出無聲的苦笑。


  她不害怕他不承認,她害怕的恰恰是他的承認啊!


  “親子鑒定的結果要多久才會出來?”


  過了片刻,她問道。


  “至少要五天,說不定一個禮拜,急不得。”


  事實上,傅錦行比何斯迦還要著急。


  “哦,知道了。”


  她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我去衛生間,然後去看津津。”


  何斯迦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因為之前暈倒過了,她現在還有一點虛弱,站立的時候,身體有些輕微的搖晃。


  傅錦行二話不說,直接一把將何斯迦打橫抱起,帶她去了衛生間。


  “你看著我,我沒法上廁所。”


  她一臉尷尬地坐在馬桶上,雙手放在大腿上,上半身坐得筆直,像一個小學生。


  傅錦行不為所動,仍舊站在衛生間的門口。


  何斯迦住的病房是單人病房,有獨立衛生間,還有淋浴,在醫院裏算得上是相當豪華的了。


  “萬一你摔倒了怎麽辦?你全身上下,裏裏外外,我哪裏還沒有見過?以後要是咱們七老八十了,說不定還得在床上用尿盆,到時候還不是一樣要互相看著。”


  他撇了撇嘴,覺得她太矯情了。


  何斯迦呼吸一窒。


  七老八十……


  她和他嗎?


  會嗎?


  帶著複雜的心情,何斯迦上完了廁所,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臉,臉上總算多了一絲血色。


  幾個小時過去,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樓上的病房看津津了。


  兩個人到了病房,發現津津的麻藥已退,他正痛苦地哭著。


  為了防止碰到傷口,他的雙腿和雙手都被固定住了,無法輕易移動,看上去十分可憐。


  “津津……”


  剛喊出他的名字,何斯迦的淚水就奪眶而出,急忙衝了進去。


  津津醒了,哭得滿臉是淚,聽到她的聲音,他哭得更凶了:“媽媽……疼……媽媽……我疼……津津疼……”


  他反複地重複著這幾個詞語,一張臉憋得通紅,時不時地抽搐著。


  傅錦行急忙向值班護士詢問著,得知這是麻藥退掉之後的正常情況,因為傷口會痛,即便是大人,有的也會疼得哀嚎不止,何況是一個四歲的孩子。


  “適當使用一些止痛針吧,要進口的那種,副作用小,不容易產生依賴。”


  他立即下了決定,值班護士聽完之後,去找醫生。


  很快,醫生開了進口止痛針,注射之後,津津明顯安靜了許多,也止住了哭聲。


  看著他漸漸平和下來的一張小臉兒,傅錦行終於不再那麽揪心了。


  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努力賺錢的意義。


  不是為了豪宅,不是為了跑車,更不是為了能夠每天晚上都跟不同的漂亮女人睡覺,而是為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去填補小時候的缺失。


  原本心裏缺了一塊兒的地方,居然一下子就堵上了,成了一個圓圓的圈兒,不缺邊邊角角。


  甚至,傅錦行忍不住去想,就算津津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認了。


  “媽媽……”


  津津動了動,小聲喊著:“我要爸爸……”


  一連很多天沒有見到蔣成詡,他自然也想得厲害。


  別看年紀小,但是在察言觀色這方麵,孩子們其實比大人還擅長。正因為如此,津津自從來了中海,就沒有在何斯迦的麵前提起過蔣成詡。


  因為他或許知道,自己不應該鬧著要找爸爸,至於為什麽,他還太小,不懂。


  何斯迦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傅錦行,生怕他又要生氣。


  “先用手機視頻,好不好?”


  沒想到,傅錦行居然掏出了手機,他先給孟家嫻打了個電話,讓她去安排。


  孟家嫻自然不同意:“傅先生,我已經告訴你了,你還要成詡和他們母子有聯係,恕我不能配合。”


  傅錦行眯起眼睛,聲音裏帶著一絲笑意:“蔣太太,如果我消息沒錯的話,你最近正在和泰和集團商議合作項目。很不巧的是,泰和的老總是我的學長,我們以前還經常一起打球,你說,如果我跑去嚼幾句舌根,是不是不太好?”


  那邊沉默了,似乎沒有想到,堂堂傅錦行也會威脅別人。


  “不止,我還會半路截胡,還會低價收購,甚至就連更惡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


  傅錦行笑得得意。


  果然,孟家嫻妥協了。


  十幾分鍾以後,蔣成詡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傅錦行將手機舉到津津的麵前,讓他能夠看到手機屏幕裏的蔣成詡。


  “爸爸……我疼……”


  津津一見到蔣成詡,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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