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職場
“呂夏,你寫好旅行計劃了嗎?”
胡珊珊這樣問我的時候,我甚至都還不知道18是國道。後來查閱地圖、看了數不清的遊記和旅行攻略,這才製作出兩份劣質的計劃案,交差。
距離去四川見她還有四十餘,我們開始買各種登山裝備。登山鞋、登山杖、防風衣、和高原藥物……,後來我發現東西太多了,就開始煩惱,隻是距離太遠,把車開過去不合實際。
後來又和胡珊珊商量了一下路線,把時間充分利用,整個旅行計劃就算拍板了!
胡珊珊告訴我,她的支教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艱苦。大山裏的孩子更顯童真無邪,藏民淳樸友善,經常給她送羊奶和肉幹巴。每個星期六他們會去一次成都學習,生活物資也不斷缺。
高原日照足,每下課她都有足夠的時間在校園周圍走一走、轉一轉,拍一些唯美的照片發給我。遠處的雪山、湛藍的空、翱翔的鷹隼、成群的牛羊……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開始向往那種生活,純淨而緩慢的生活!用有限的生命感受時間在這個世界上流動的每一,沒有喧鬧與爭鬥,沒有爾虞我詐,沒有你死我亡。
然而都市裏永遠找不到那種靜謐的生活節奏,即便是睡夢中,都是機械鍵盤顫動的嘣嘣聲。
任命文書下達的這一,所有人都向我投射來驚異的目光。我在他們詫異的眼神裏看到五顏六色的神態,像一個巨大的調色盤,在畫筆的揮舞下濺起驚鴻一瞥的彩霧。
“我靠!人事部經理?”周浩然足足問了三遍,確定不是我在吹牛,這才收起如勾的目光,輕扯薄唇問:“你在廣州不會是行賄了吧!這可是關要的職位呀!以後你要是看我不順眼,不肯簽字,我就拿不到工資的!”
“放心,我看你可順眼了。”
羅倩和周浩然會驚訝也不奇怪,就連我自己也很驚訝。不過後來想想,我可能隻是走運,趕上了改革浪潮。老企業的最大病疾就是結構腐化,新鮮血液的灌入必須直達動脈,否則很快就會在新陳代謝中排擠而出。
對接工作還需要半個月才能做完,這段時間裏,鄭經理沒少下功夫,吃飯喝酒、按摩水療高爾夫,非敵即友,想方設法把我同化掉。然而我可不是下遣的無知青年,多少還是有一點城府的。
“夏呀!你沒叫我失望,這也明我當初的眼光是正確的,你是個人才,隻要不傲慢,還會有更大的作為。”鄭經理醉眼迷離地對我,拍了拍我肩膀,好像藝術家欣賞自己的作品,心滿意得。
我心想,這家夥不愧是領導,一句看似迎捧的話,飽含了好幾個意思。首先明確的告訴我,我今的成就是借著他把我提升為主管的基礎上,才會有的,要不然文員不可能一步登成為經理;然後不能傲慢,其實是想提醒我,不能站錯隊,算是在警告;再有就是他可以讓我有更大的作為、更好的前景,這算是利誘了吧。
“感謝領導的栽培,我一定會把以後的工作做好,以更加優異的成績回報公司,來回報領導們的器重”
我振奮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對著酒桌上的各種領導們微微鞠身。喝完酒才對身邊的鄭經理:“經理,我叫呂夏,姓呂,不姓夏。”
鄭經理一愣,不是太明白我的意思。但從我話的語氣和態度上,似乎感受到了絲絲涼意,眸中冷寒地看著我。
這時候一個主任嗬嗬嗬的笑了笑:“呂夏,叫你夏也沒有錯呀?不是顯得更親近嗎?”
“是呀是呀……”圍坐的領導們相互應援,悠然地笑著點頭。
“鄭經理對我有知遇之恩,叫我呂就可以了”我拆強人意的解釋,但不喜歡別人叫我夏,是因為‘夏’是我生父的姓。
一個除了DNA什麽都沒有帶給我的人,憑什麽在我往後的人生中留下烙印?所以我討厭別人叫我夏,總會讓我想起那個拋棄妻子的渣男。
鄭經理還不能在我的態度上看到立場,隻好悠然一笑道:“好好好!看來還是叫呂經理更合適,哈哈哈!”
又有一個副主任瞅準了時機,端起酒杯賠笑道:“是呀!呂夏現在可是人事經理,我們要不要再敬一杯呂經理?”
一桌人亂哄哄的站起來撞杯喝酒,兩循過後,鄭經理給身邊的副主任使了使眼色。副主任恍然會意,眼珠子轉了轉,湊上前來單獨對我:“呂夏……哦…不不不……是呂經理,哈哈”
副主任嗤嗤大笑了幾聲又:“呂經理,吃完飯一起去踩踩背吧?我做東,單獨請你和鄭經理。”
副主人著看向鄭經理。老鄭卻自作矜持的擺著手:“不不不,你們年輕人去玩玩吧,我就不去了……”
副主任再三邀請,鄭經理才麵顯為難地同意,還看向我問:“呂夏,你一定要給王主任麵子,你看,我都要陪著去!”
看到鄭經理一副身不由己的為難神色,我隻覺得可笑和惡心。為什麽社會是個大染缸?當身邊的人都變成了一個顏色時,你想獨善其身是很難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當你不合群時,就必然會受到排擠和打壓。換一個角度看,他們認為你身上的顏色格格不入,是非類,不清除掉就會硌得荒,如鯾在喉。
“我當然去呀!王主任請客,我幹嘛不去?”
我故作酒後失態,還跟副主任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但私底下卻早就做好了準備。
周浩然收到微信,很快把車子開來接我;羅倩計算著時間給我打來視頻通話,當著領導們的麵,我掛了兩次,故作抱怨。
第三次撥來的時候,終於有人勸我接一下,萬一真的有急事呢。當眾接了視頻通話,羅倩在那邊又喊又叫,催促我回去。借此我隻好惋謝了副主任的好意,跟領導們道了聲別,跑出包廂。
“呂夏,這個官不好當吧!”周浩然邊開車邊轉過頭來問。
“爽著呢?他們差點帶我去瞟唱!”我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一笑肚子裏翻騰,想吐。
這時從後座遞來一個袋子和一張紙巾。
我接過紙巾揮揮手,聲謝謝。但很快又發現不對,定眼再看,坐在後座上的不是羅倩,而是吳經理。
“呂,真沒想到呀,禹城一別才幾個月,你就當上人事經理了。真是後生可畏呀!”
我心中顫了一記,差點驚出一句:“吳老狗?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時周浩然才向我解釋道:“吳經理今晚下飛機,我剛接到他,你的微信就發過來了。”
我釋然地點了點頭,回首對著吳經理笑了笑:“讓您見笑了吳經理。”
吳經理理解地壓壓手:“能在這種時候銘記初心,也是難能可貴呀!我很欣慰,總公司總算幹了件人事,哈哈哈哈”
吳經理這才是真心的笑,因為他認為,我非敵就一定是友,今後再跟老鄭戰鬥,也多了一員大將。
我可不想成為他們政治鬥爭的工具,而且心裏清楚,吳老狗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周浩然把我送到樓下,看著東倒西歪的我,臉顯憂色:“呂夏,你行嗎?要不然送完吳經理,我來陪你吧!”
我丟丟手讓他走:“大周你忙去吧!不我不搞基”
……
步履蹣跚地走回家中,一推開門,就看到一臉擔憂的趙倩。
趙倩熱了杯牛奶端給我:“把奶喝了吧!解酒的。”
“羅倩告訴你的?”我抿一口牛奶問。
趙倩點了點頭,顰起劍眉問:“真的很難做嗎?這才剛開始呢!”
“我沒問題的。”我朝她笑了笑,眼眶卻有點脹。“你知道的,建功立業,一直都是我的追求。”
“可是我看不出你現在能有多開心。”趙倩。
“你也了,這才剛開始呢。”
“好吧!反正你就是這樣一個人。”趙倩掂掇著抹布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低首不語。
我不知道,事業對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它是物質來源的必要基礎,也是精神生活的一座神山。它標注著:成功、金錢、名譽、甚至人生意義。
但是,當有一它和愛情相撞,發生衝突時,你該如何抉擇?
兩年前的這個季節,趙倩也是在這個家中給我溫牛奶。至今我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她的臉色很差,很憔悴。她對我:呂夏,明陪我去醫院看看吧,我肚子還是好痛。
當時的我們都還隻是最底層的文員,每的工作繁瑣而艱辛。為了一單客戶,會追三條街,為了一個排單的名額,會去領導家疏通馬桶。
就是在那樣的背景下,我沒有辦法盡善盡責的照顧她,沒有時間陪她逛街、沒有時間陪她探親、甚至沒有時間陪她去一下醫院。
有時候我真的能夠感受到一種良心的譴責!我恨當時的自己,為什麽我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人,會活的這麽卑微?為什麽我付出那麽多的艱辛和汗水,卻連身邊的人都照顧不好??
所以我一定要爬上去,不管上麵是風景秀美還是寒雪疾風,我都要走上去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