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董事會議，秦慕華沒有出席，但是公司的監事會表示，將起訴他“損害上市公司利益罪”。
會議結束後，其它股東相約而行，“走了走了，我知道最近新開一家中式菜館不錯，請大家去試試。”“既然齊老做東，我們就不退卻了！”“坐我的車，哈哈哈。”
看到走在前麵的洛羽，一個股東順便問道：“洛經理，新官上任，一起去慶祝一下？”
“不了不了，還有點事情，而且最近監事會看得緊，我不能赴秦董事的後塵啊。”洛羽客氣拒絕：“謝謝各位董事好心意，下次我再做東請大家聚。”
洛羽特地放慢腳步，他知道楚雨蝶跟在身後，等其他股東走遠後，有話要跟自己說。
“行行，我們這群老頭，就先走一步了。”股東們說完，繞過洛羽，繼續結伴往前走。
楚雨蝶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串“噠噠噠”的碰擊聲，然後洛羽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表示她已經靠近自己身後了。
“有什麽想說的，你就直說吧。”洛羽的手兜在褲兜裏，目視前方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有話想說？不能是跟大家一樣等著祝賀你嗎？”被一語戳中的楚雨蝶表示不是很爽。
“因為你知道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值得祝賀的好事。”洛羽的言外之意，我還不是被你硬推上位的，你心裏有數。
“切。”楚雨蝶翻了個白眼，剛好電梯到了，她一進電梯，就轉身扯住了洛羽西裝袖臂：“雖然我知道這樣不太好，但畢竟秦慕華救過我，你能不能請監事會……”
“不能。”洛羽還沒等她說完，就堅決拒絕了楚雨蝶的請求。
“為什麽？”楚雨蝶其實知道為什麽，但對於洛羽這麽決絕的拒絕，還是堵了一句。
“對腐敗應該是零容忍的，這次一定要借他殺雞儆猴，我昨天看了公司的報告，其中很多數據都是東挖西填，表麵看上去業績似乎不錯，但是其實各種問題都存在，一旦這種情況累計到極限，就會一環套一環，出現連鎖危機。”
“可是這麽大一個集團，泡沫是一定存在的，現在做實業根本不賺錢，借貸再填補，本來就是默認的潛規則。”
“對，雖然事實就是這樣，但是態度還是應該要擺正，上梁不正，下梁更歪，秦慕華的頭一定要砍…….”洛羽走出電梯：“但是，砍完可以再接。”
楚雨蝶沒有跟著洛羽走出去，她知道洛羽已經做出讓步了。
等到電梯重新關上門往下降，確實是她扳倒秦慕華，但是畢竟兩人從事長大，她雖然不喜歡他，但是未必想真正看他撂倒。
秦慕華從事發之後，就沒有主動聯絡過楚雨蝶，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楚雨蝶坐在車裏，還是撥打了他的電話，可是卻得到“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回複。
秦慕華早上聽說賣光碟給他的那個人，拿著自己的錢，準備偷渡到東南亞了，他緊急趕去碼頭，結果還是太晚了，船已經開了，他懊惱之下，“噗通——”一聲，直接把手機扔海裏了。
晨曦初露，秦慕華並不想去參加董事會，他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製裁，但是他無從選擇，隻能背叛楚氏，幫秦瑞農拿到那份地契，否則那件事如果捅出去，有危險的就是自己的父親，自己也會受牽連。
他耷拉著頭，獨自在海濱長廊上走著，覺得現在自己就像被人用完的垃圾，沒有人會再管自己了。
如果現在再下一場雨，應該會更像電視劇裏落魄的主角吧？
“叭——”後麵傳來一聲車喇叭，秦慕華往旁邊讓了一點，但喇叭並沒有停下，又煩人的“叭——叭——”了兩下。
礙著你的路了？！秦慕華生氣的轉過去，但是車已經開到與他同一條平行線上，後座車窗降下來，露出車裏秦瑞農的臉。
“不上車？”秦瑞農看看窗外的天：“看上去快下雨了。”
“你來幹嘛？”秦慕華不待見的問他，自從知道秦瑞農是用那件事，威脅自己的父親和爺爺而坐上現在的高位之後，就更不願意跟他有任何聯係了。
“我的侄子這麽落魄，就算我能不管，也不能讓秦家丟臉啊。”秦瑞農輕笑著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年輕人別太狂，有時候要向現實低頭，成為強者之後，所有的錯，都不會是簡單你的錯，懂嗎？”
汽車超過秦慕華，又往前開了幾百米，然後在路邊停下。
這一段路的距離，是秦瑞農給自己侄子思考的時間。
秦慕華的腳步越來越靠近車，他有想過帶著一腔傲骨無視它，繼續往前走，但是再往前走的天空上，有一片厚重的烏雲，看上去能把兩手空空的自己澆成落湯雞。
所以他打開了車門，坐進去。
“說吧，地契你已經拿到了，現在又要什麽？楚氏？不好意思，那你現在要找的人，是姓洛的。”
“商場如戰場，沉沉浮浮很正常。”
“我現在麵臨的是監事會的起訴，等我坐兩年牢出來，這個世界都已經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哈哈哈，果然是局中人看不透，你不過是一個商業犯罪而已，怎麽就被嚇蒙了，楚雨蝶犯的可是人命關天的大錯，到現在還不是在外麵逍遙，你在怕什麽？”
汽車一直往前開，來過一場過雲雨，然後天氣漸漸放晴，光線刺破烏雲，穿過落地窗，秦慕華坐在真皮桌椅上，轉過身，讓臉沐浴在陽光裏。
秦瑞農說得沒錯，真正的強者是不會被別人打敗的，能打敗他的，是自己心裏的鬼祟。
“這件事情過去之後，你就回來秦氏上班，副總經理的位置，三叔為你留著。”
這是剛剛在車裏，秦瑞農對他說的話，“三叔”這個稱謂，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叫到，但現在看來，上代人的恩怨，是時候瓦解了。
“門外有商業犯罪科的警察找您問話，秦先生。”新秘書進來通報秦慕華。
“請他們進來吧。”秦慕華平靜的說道，他已經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