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見錢眼開
時間明明才過了一個星期,距離葉老爺子的壽宴才一個星期。
顧安然卻覺得仿佛過了好幾年那麽久,宴會當天很多事都已經記不太清了。
好像那天她打了那個叫伊茜的女子,沈墨寒打了江曉靜,她轉身要走卻被葉司承勒進懷裏,然後跟她說了什麽,她說“不!”
葉司承頹然鬆開她,眼中翻騰的情緒她沒有看懂。
依稀聽見有誰說:“葉司承,你到底還堅持什麽,你好不容易求得了爺爺還有你爸爸和我的同意,可是,人家根本不稀罕啊。”
顧安然心想,說這話的人是誰來著,葉司承就是在這句話之後問了她一個問題,她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到底問了她什麽呢?
顧安然擰了擰眉心,走進廚房找吃的。
從宴會上回來的第二天,顧安然就辭去了宏博的工作,那天葉司承沒有上班,宋文濤拿著顧安然遞上來的辭職信一臉糾結:“安然,這是葉總的意思嗎?”
想必他也聽說了宴會之後發生的事,顧安然淡淡搖頭:“不是,我想換個環境,換份心情。”
她確實沒有要刻意躲避誰的意思,都已經不是小孩子,很多事即使不能坦然麵對也要迫於生活逼自己坦然,她是真的想辭職。
宋文濤的眉頭皺得像座小山:“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辭職信我沒有審批的權利,需要葉總親自審批,等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謝謝宋主任,那我先回去了。”
“那個……安然,”宋文濤頓了頓說,“別太鑽牛角尖了,示弱並不一定是壞事。”
顧安然微笑:“謝謝宋主任。”轉身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到宋文濤低聲歎了口氣。
那天除了見宋文濤,她還見到了蔡顏顏,蔡顏顏拎了兩瓶白酒到她家,那表情就跟有人往她嘴裏塞了個酸杏一樣糾結。
她打開白酒給了顧安然一瓶,她自己一瓶,仰頭猛灌了幾口,辣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說:“安然,我特麽的把容大少爺給辦了。”
顧安然看著她沒有話說。
“媽的,我居然一點都不記得當時的情況了,”她又灌了一口,“容若問我要多少錢,操!他說他有心愛的人不能對我負責,靠,我有說要他負責嗎,自作多情!”
顧安然悲憫的看著她,容若的心上人應該是伊茜,那天他的眼神一直追隨者她,可惜,郎有情妾無意。
蔡顏顏說:“倒是你啊,怎麽那麽糊塗,怎麽能在葉大總裁的家裏那個,你腦子打結了還是怎麽滴,還好葉家把這個消息封鎖了,所有的信息源都掐斷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顧安然沉默,葉司承壓下了所有的消息?
從蔡顏顏的情況來看,顧安然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江曉靜給的解酒藥有問題。可是,為什麽呢,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那天蔡顏顏喝得叮嚀大醉,一遍遍的罵容若混蛋,她說明天就找個男人結婚去。
顧安然光著腳丫子站在冰箱前麵,恩,食物全部吃完了,該去進貨了,顧安然換上衣服,決定去超市逛逛。
她家和超市的距離隻有兩百米,但是就這兩百米的距離竟然還發生了點意外,首先是她的錢包被人搶走,顧安然扭頭就追,媽的,光天化日之下敢強搶民女!
顧安然追了好久,滿頭大汗,隱約聽到身後有人喊她,像是沈墨寒的聲音,不管了,抓賊要緊。眼看就要追上了,顧安然猛得撞上一堵人牆,撞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一抬眼,啊!魯智深!
被撞的人身高馬大,光頭,兩條濃黑的眉毛幾乎連到了一起,絡腮胡子剃得也不幹淨,整個腮幫子上冒著青青的胡茬兒,他皺著眉頭,充滿戾氣的眸子盯著顧安然看了很久。
顧安然咽了口唾沫,朝他身後瞟了一眼,那個搶她錢包的小子有恃無恐的躲在魯智深的身後,不會是團夥兒作案吧!
顧安然還沒想好說辭,那大汗突然指著顧安然驚恐驚訝又憤怒的說:“你你你你,你是方瑜?”
顧安然?顧安然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麽名字了,而且能認出她是顧安然的人應該和她老爸很要好的朋友,但是眼前這個人她明明不認識的。
顧安然說:“方瑜是誰?你是方瑜什麽人?”
濃眉兄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我不可能認錯,我每天盯著你的照片看不下上百次!”
顧安然出了一身冷汗,這,這下可嚴重了,什麽樣的人會沒事盯著她遺照看呢,難道這家夥沒有看到當年趙暖暖捏造的那個“方家千金車禍身亡”的新聞嗎,據說葬禮舉辦的轟轟烈烈來著。
濃眉兄說:“哼,真是冤家路窄啊,你不認識我沒關係,我認識你就行,我爸郭凡當年以全部家當入股方氏企業,方家一倒,企業分崩離析,我爸陪得血本無歸,特麽的,七十八萬,算上這麽幾年的利息怎麽說也有一百萬了,你怎麽還吧。”
郭凡這個名字顧安然確實從股東名冊裏看到過,但是她現在沒有78萬連七千八都沒有,錢包裏僅有的78塊錢,也在他小弟手裏。
顧安然說:“公司破產清算之後所有債務所有債務自然消除,即使沒有得到全額賠償的也不再追究,退一萬步講,即使你要追討債務也不應該找顧安然,從債券債務繼承上來看,你該找收購了方家產業的那些公司!”
濃眉不滿的罵道:“娘的,別給我講這些我聽不懂,有錢拿錢,沒錢想辦法弄錢來還。”
顧安然沉聲說:“先把錢包還我!”
濃眉從小弟手裏拿過錢包,順手扔在地上,自己站在錢包前方,他指著自己的褲襠:“想拿錢包可以啊,從我胯下爬過去拿。”
顧安然臉沉了沉,他們有三個人,硬闖肯定不行。
“爬啊!”濃眉表情近乎扭曲的看著顧安然,仿佛過去的那些仇恨全都是因她而起,隻要羞辱了她,他就能揚眉吐氣一樣。
顧安然的目光緊緊鎖著錢包,慢慢朝濃眉走去,慢慢蹲下,其實錢根本沒有什麽,那些個證件啊銀行卡啊也沒什麽,隻是手機在錢包裏。
濃眉和他同夥猖狂的笑著。
顧安然蹲到半截的時候突然用力推了濃眉一把,濃眉朝後趔趄了好幾布,正好閃開錢包,顧安然眼疾手快,伸手去拿,剛將錢包拿在手裏,忽然手背巨疼,骨頭都要被碾碎了似的。
濃眉一腳踩在她的手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顧安然,嘴角勾起陰狠的笑容,還來不及笑出聲音,隻覺眼前黑影一閃,臉頰挨了重重一擊,那力度跟拳王泰森有得一拚。
電石火光間,三個人被打得落荒而逃。
沈墨寒打完人轉過身的時候,看見顧安然右手腫的跟饅頭似的,她小心謹慎的拿著錢包,想要拉開錢包的拉鏈,手指卻不停使喚,隻好換右手拿包,左手拉拉鏈,但是右手已經腫得除了疼痛再沒有別的任何感覺,根本拿不住,錢包三番四次的掉在地上。
沈墨寒看著這一切,眼中全是疼惜,他彎腰手覆在她的手上,靜靜的看著她:“顧安然,這裏麵究竟有什麽,讓你如此不顧一切的想要找回?”
他這麽說的時候眼中的痛楚再也掩飾不住,難道他在她的心目中還不如這個錢包嗎?以至於五年來她從來沒有想要去找他?
顧安然明顯僵硬了一下,從他手中接過錢包,低斂著眉眼,平靜的說:“謝謝!”她起身就走。
沈墨寒怒道:“我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顧安然沒有回頭,原諒?全世界人她都可以原諒,唯獨原諒不了她自己,而她曾認為沈墨寒和她是一體的,是不可分割的,是黃泉碧落誓死相隨生生世世永不背叛白頭偕老的,她曾經將全部的信任給了他,他卻將它撕得粉碎,包括她的信仰。
沈墨寒氣得想吐血,他三步兩步追上顧安然,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錢包。
顧安然憤然:“幹什麽?還給我!”
沈墨寒舉起手中的錢包晃了晃,邪惡的笑著:“想要?看你表現嘍。”說完大步離去,消失在匆匆的人流中。
沈墨寒坐上自己的車,拿出錢包仔細看了良久,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麵有幾十塊錢的零錢,還有她的身份證,信用卡,一個粉色薄巧的翻蓋手機,上麵掛著Hello-Kitty吊墜,還有一個精巧的戒指。
沈墨寒緊緊閉上眼睛,這些東西所代表的意義他已經不用去猜。
是的,顧安然之所以那麽在乎這個錢包是因為她和葉司承為數不多的紀念全在裏麵,那些短信她一直舍不得刪,那個戒指她一直隨身攜帶,這讓她就覺得他依然在她身邊。
沈墨寒手裏的東西像濃硫酸一樣腐蝕著他的內心,他承認,他嫉妒得快要瘋了。顧安然對他越來越淡然的態度讓他惶恐不安,脾氣暴躁,就像他很久之前說的,他寧願被她記恨,也不願被她遺忘。
這個世界他不曾留戀,但是他想留下他存在過的痕跡,隻因為這個世界有她!
想著她手腫得跟饅頭似的,沈墨寒一陣煩躁,該死,必須立馬去醫院,那丫頭從來不懂照顧自己。
沈墨寒猛然調轉車頭,當他再回去的時候卻正好看到顧安然已經上了別人的車,此情此景簡直就是他和顧安然從相識到分離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