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禍從口出
葉司承打來電話的時候顧安然還在魅夜和蔡顏顏聊天,聽到嘈雜的聲音,葉司承微微皺眉:“你在哪兒?”
撒謊的難度太大,尤其在葉司承麵前撒謊,她隻好坦白:“在魅夜。”
“這麽晚了還出去?”語氣裏帶來些薄薄的怒氣,她是有夜盲症的,晚上出去也太不安全了。
顧安然趕緊替自己辯白:“我就是太悶了,偶爾出來走走,顏顏會送我回去的。”
葉司承說:“讓蔡顏顏接電話。”語氣強勢的不容拒絕。
蔡顏顏接過電話,不知道葉司承說了些什麽,蔡顏顏吞吞吐吐,驚訝的看著顧安然,然後嗯嗯哈哈的一會兒,然後就在顧安然警告威脅的眼神下把事情和盤托出了,蔡顏顏把手機還給顧安然,顧安然隻覺得那是個燙手山芋。
顧安然接過電話,電話那頭靜得隻能聽到葉司承沉穩的呼吸,他越是沉默她心裏就越沒底,想打破這可怖的沉默,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寧願他罵她一頓“你怎麽又去招惹沈墨寒了”雲雲,可是,他沒有。
他隻是說:“你什麽時候才能在第一時間想到我?”
她無言以對。
葉司承低低的歎息:“我明天就回去。”
顧安然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初秋的風有些微涼,剛到小區門口,她就看到沈墨寒悠閑的靠在他那輛法拉利跑車上幽幽的看著她。
她想直接無視他,他卻站到她麵前擋住她的去路,她往右,他也往右,她往左,他也往左。
她怒瞪他:“你幹什麽?”
沈墨寒說:“顧安然,你一定要這樣嗎?你就不能聽我好好談談嗎?”
顧安然冷冷的說:“有什麽好談的?”
是啊,有什麽好談的,當年方忠平出事後,她給他打了那麽多電話,他一個都沒接,她給他發了那麽多條信息,他一個都沒回,她期期艾艾的在他家門口等了一個多星期,就連她冒著大雨病倒在他家門口他都沒有出來看她一眼,還有什麽好談的?
顧安然想起一個很古老的故事,漁夫和魔鬼的故事,魔鬼因作惡多端被裝進瓶子裏扔進了大海,失去自由的魔鬼痛苦的想如果誰能把他放出去他就滿足那個人三個願望,三百年過去了,沒有人發現魔法瓶,他依然被困在瓶子裏。
魔鬼又想,如果誰能把他放出去,他就滿足那個人所有的願望,可是又有三百年過去了,仍然沒有人放他出去。
魔鬼憤怒了,絕望了,他想,誰要是把他放出去,他就把他吃了!
然後有個漁夫撈到了瓶子,打開瓶蓋,魔鬼被放了出來,魔鬼要吃掉漁夫,機智的漁夫說,你那麽大怎麽可能被裝到瓶子裏的呢,我不信!你肯定騙我!要不你鑽進去給我證明一下。
魔鬼化作一團青煙,在他又回到瓶子裏的那一刹那,漁夫把瓶蓋塞住又把瓶子扔回了大海。
顧安然覺得自己很能理解那個魔鬼的心情,最開始的時候她那麽渴望沈墨寒能夠告訴她原因,能夠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出現在她麵前。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那些強烈的想要知道為什麽的念頭在歲月裏消磨殆盡,當她從電視上、報紙上漸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當她在經曆了那麽多坎坷之後,解釋於她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
生活好不容易順利了起來,她不想再因為什麽不確定因素而變故。
他的手勁很大,捏得她有些疼,沈墨寒灼灼的望著她,有些刻意的隱忍,臉色豁然變得很難看,他放開她,臉上閃過痛苦之色。
顧安然冷漠的轉身,這個轉身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那個英俊的男人曾經是自己的摯愛,自己一生追逐的夢想,他有著世界上最迷人的笑容,她對自己說我可以做到的,但是她轉身的那一刹那她知道自己什麽也沒有做到。
心像被絞肉機絞碎了一般痛不可言,痛得連呼吸都停止了。她似乎聽見他喃喃的說:“你不想和我相認是因為你還在恨我,是嗎?我一直都在原地啊安然,你究竟什麽時候回來?”
她加快腳步,因為再停留一秒她就會死掉,她不想再在他麵前失去尊嚴,有那一次就夠了。她聽到身後沈墨寒一陣劇烈的咳嗽,估計是站在外麵吹風吹感冒了,他那麽大的人了應該不會被感冒打垮的。
晚上淩晨兩三點的時候,顧安然去客廳倒水,一開臥室的門,發現顧嘉明正在玩遊戲,一股怒火從心底掀起:“顧嘉明,給我關了電腦,不睡覺了嗎?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顧嘉明“嗯”了一聲,繼續玩著遊戲,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更刺激了顧安然,她覺得沈墨寒給顧嘉明上了課之後,顧嘉明整個人都在朝壞得方向發展,顧安然看著極不順眼,頓時的怒火中燒,走上前一把拔了他的電源,電腦一下子黑屏。
顧嘉明怒目等著顧安然:“幹什麽!明天是周末!”
顧安然氣得咬牙,不聽話,不學習,玩遊戲,裝逼裝酷還有理了!
“睡覺去!”她命令道。
顧嘉明也怒了:“幹什麽啊,放鬆一下都不可以了啊,整天就知道管東管西……”他也有心煩的時候,也需要發泄!
顧安然怒極:“睡覺去!”
顧嘉明憤然:“不可理喻!”
“啪!”清脆響亮的巴掌摑在顧嘉明的臉上,顧安然的的手高高舉在空中!臉上有憤然、有悲切,陰晴不定。
顧嘉明一手捂著臉,悲憤的瞪著顧安然:“你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隻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你從來不知道珍惜身邊的人,你的固執還要多少人陪著你痛苦!?”
顧嘉明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顧嘉明!”
顧嘉明頭也不回的衝進夜幕,顧安然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裏像被挖空了一樣,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她的世界是不是空寂的,孤獨的,靜默的隻有她自己……
顧安然追出去,漆黑的夜裏隻能聽到嘈雜的蟲鳴和呼呼的風聲,哪裏還有顧嘉明的影子。
這麽晚了顧嘉明能去哪裏?他才十四歲,她不該對他那麽凶的,她不該打他的,他能去哪裏?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顧安然停下腳步的時候,周圍的環境已經完全陌生,左右都是漆黑的小巷子,路兩邊是高高的灌木叢,顧安然有夜盲症的,昏黃的燈光根本不足以讓她看清周圍的情形。
顧安然的眼睛漲得發疼,眼前的景物隻有模糊的輪廓,想要努力看清周圍的景物,眼睛卻越發的疼了起來,連帶著半個腦袋都開始疼了。
“顧嘉明!你在哪裏?”她試著喊了幾聲,周圍的蟲鳴一下子靜了下來,隻有呼嘯的風聲從耳邊刮過。
顧安然正茫然不知所措,心裏漸漸被恐懼感鋪滿,顧嘉明能去哪裏?
忽然後麵傳來一聲樹枝被折斷的聲音,而後萬籟寂靜,顧安然警惕的轉過身,什麽人也沒有,她疑惑的四下看了看,黑乎乎的,不知道是樹還是別的什麽,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一邊小心翼翼的朝有光的地方後退,一邊去摸兜裏的手機,退了沒幾步,顧安然本能的轉身,猛然發現昏黃的燈光下站著一個人,身材魁梧,應該是男人,路燈的燈光從那人的斜後方打來,他的整個正麵都埋在陰影裏。
顧安然警惕的頓住腳步,臉色沉了沉,不動聲色的摸到包裏的手機和錢包。
對麵的男人疑似笑了笑,於此同時身後也傳來了腳步聲,慢慢接近,然後在不遠的地方停住。
顧安然微微側了側身子,正好能夠看到兩邊的人,其中一個手裏拿著刀。顧安然頓時出了一頭冷汗,顧嘉明是不是也碰到了他們?顧嘉明現在是不是安全?顧嘉明……
她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不會的,顧嘉明一定沒事,可是腦子卻不受控製的想著種種讓她抓狂發瘋的畫麵,她努力遏製自己不要分神,可是心跳和血壓還是一路飆升。
男人慢慢靠近她,想必是想要將她一擊製服,這裏距離居民區不算太遠,如果她奮力逃跑,然後大喊大叫,多少會給他們帶了麻煩。
顧安然摸到手機,在上麵輸了一串電話號碼。
就在男人距離她隻有三米的時候,顧安然突然從口袋裏拿出錢包:“這裏有三千塊錢,”顧安然晃了一下手中的錢包,“放了我,錢拿走,否則我會反抗到底!”
後來的男人不屑的“嗤”了一聲,仿佛在說,就你,還反抗?
顧安然沒有理會男人的不屑,她並沒指望男人能被她說服,這種亡命之徒隻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隻要能動搖對方的意誌就行:“你們以為我是獨自出來嗎?我想找我的人已經在附近了,選擇權在你們,拿錢走人還是惹禍上身!”
她忽然舉起錢包用力一揮,將錢包遠遠地拋了出去。
燈光下的那個男人的目光隨著錢包劃出一條拋物線,然後舉棋不定的看著她身後的男人,這個細小的動作沒有逃過顧安然的眼睛,這時個突破口,她忽然指著燈光的方向:“啊!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