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會和
到了齊市已經是深夜了,董老夫人早就給在招待所安排了房間,由工作人員帶著去就成。
董老夫人和李華撐不住,先去睡了。青鬆不放心,一直守著等他們來。孫曉曉便要陪著,於是劉梅和趙銘陪著,幾個人在招待所小小的登記間裏,信馬由韁聊起來。
趙銘和青鬆專業方向一致,但這時候並不好討論專業知識——這也是有保密要求的,連他們是哪個學校的學生,最好也不要叫陌生人知曉。
於是聊什麽呢?倒是想要聊幾個人的少年時期,奈何故事裏充滿了許多不可說的動蕩,沒往深裏說幾句,大家對視著,又將話題岔開了。
劉梅興致勃勃道:“你那麽小就去下鄉了,運氣真好,遇到這麽一家人。”
是啊,青鬆也覺得自己幸運,好些知青下鄉就是部慘痛的悲劇史,哪裏像他一樣,在他鄉找到個家呢?
這不是閑聊嗎?就說起這段往事了:“其實我是先遇到了楚姨,後下的鄉。那時候紀叔因著紀爺爺的關係,父子倆都被虐待,帶回了京城……楚姨帶著安爺爺和二叔還有孩子們一道去了京城……就說讓我先下鄉幾年吧,到時候就住在家裏……就這樣,我跟著楚姨他們來了安家村。那時候楚姨他們給考古隊開著食堂,我就在食堂裏當雜工,給我開了工資,吃住都是跟著楚姨一家……”
青鬆說著,滿臉滿眼都是懷念,那時候他一個憤世嫉俗的少年,心裏奔突著多少對這世界的不滿和不解。若是真的叫他去到一個陌生的冰冷的地方做知青,他會變成什麽樣的人呢?難以想象。
劉梅眨眨眼:“能讓人這麽大張旗鼓地針對,紀……紀同學的父親很重要嗎?”
是很重要,從前就很重要。如今,愈發地重要了。
但這些,青鬆不會同他們說,不過笑笑,說起了在安家村的趣事,大多數都是同小崽子們有關。
劉梅撇撇嘴,青鬆不說,難道她就猜不到了嗎?越是這麽諱莫如深,越能說明其中的問題不是嗎?
年輕,英俊,有才華,有前途,有位高權重的父親。這樣的男人,難道不是最好的擇偶對象嗎?也就是孫曉曉這樣在福窩裏出來的嬌小姐才會把目光放到青鬆身上。
夜越深,青鬆就越擔憂,目光一眼一眼往門外看,尋思著也該到了呀,總不能是路上……念頭要往他們是不是出事了上頭轉,他又給強行把思路扭轉過來。
不會的不會的,車上一群的孩子呢,紀叔和楚姨開車定然會小心加小心,走的又是大路,能有什麽意外?
或許,是走錯路了?也是,又沒個向導,路上連指向標也無的,他們從來沒走過,一不小心繞遠也是可能的吧?
孫曉曉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你不是說你紀叔和楚姨是最厲害的人嗎?可能是路上開累了要休息會兒,不會有事的。”
青鬆轉頭衝她笑笑,正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由自主愣了愣,臉紅了紅,扭頭看向一邊,“嗯”了一聲。
孫曉曉自然看到了他神色的變化,她抿抿嘴,手沒處安放,把一縷發絲挽到耳後,臉色也是緋紅。
差不多快一點的時候,外頭總算傳出了車的聲音,青鬆忙出去,正是紀叔他們。
開車的是紀叔,他慢慢把車停下了,副駕駛上的楚姨早已睡得人事不省,懷裏抱著個同樣睡得臉紅撲撲的團團;後排座上,簡直是人疊人現場,就沒個清醒人兒。
青鬆捂臉,輕聲問他紀叔:“楚姨不是說,萬一要開夜車,她一定會保持清醒陪你說話嗎?”
紀東方輕笑,回頭看打著小鼾的媳婦兒:“她說自己上年紀了,不能和我們年輕人相比。”
然後就沒心沒肺地睡過去了,留下據說被她愛得死去活來的丈夫獨自一人在深夜的路上穿行。
紀東方:所以,愛會消失的對不對?
才不是!醒過來的楚婕擦擦疑似流了口水的嘴角,撒嬌地用肩膀蹭蹭他:“是我的青春活力在走下坡路了……”
你說說,一個女人都在你麵前哀歎她老了,你還能責怪她沒有跟你“同甘共苦”嗎?心疼還來不及好嘛!
紀東方當然要摟摟她的肩膀,表示沒事媳婦兒,我不怪你。你休息好才是我最盼望的事情。
青鬆:楚姨這是……啥也不說了,respect。
孫曉曉:楚姨我的偶像,我要和你做朋友!
劉梅:……醜人多作怪。
甭管大家內心豐富的心理活動,還是要把睡著的一群人叫醒了,也別講究那許多了,條件挺簡陋的,這大半夜,刷個牙洗個臉已經是極限了,洗澡就別想了,悄無聲息睡去吧。
紀東方還好,張羅著把孩子們都安排睡下了,回到房間,媳婦兒又睡得香香甜甜。
他一笑,在她旁邊躺下了,閉上眼睛要睡,沒幾秒鍾,又翻身,側身對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傾身在她紅撲撲的唇上親了一口。
我媳婦兒,晚安。
於是,關燈,睡覺,再醒來時,和楚婕自然而然地手腳糾纏在一起,藤纏樹樹纏藤的姿勢。
楚婕迷迷糊糊睜開眼,正對上他凝視的目光,嘴角下意識凝結出一個笑意:“早安,愛人。”
“早安,愛人。”
早餐是一塊兒去國營飯店吃的,孫曉曉把她和發小們的錢票都交給了李華:“阿姨,我們的開支就從這裏麵出,辛苦您幫著安排了。”
這也是正經,董老夫人和李華這趟算是出公差,這是能報賬的;楚婕一家子太熱鬧,雖然吃住都在一起,可李華做完賬之後,這部分楚婕事先說好了自家的掏腰包。
青鬆他們來,要麽小年輕們自個兒安排,要麽也隻能照此辦理了。
這期間,她們兩個已經走過了兩座城市,正式定下了九個能入學的孩子。
“其中隻有五個是地方名單報上來的,還有四個,是我們從檔案裏扒拉出來的。”董老夫人道。
小崽子們頓時好奇得很,怎麽個扒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