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父親
等到周末紀東方回來逼迫著楚婕照計劃行事之後，兩個大汗淋漓的人攤在炕上，楚婕忍不住就將那日自個兒的狼狽質問他。
“你怎麽也不提醒我一下啦，我就跟個邋遢婆娘一樣出現在你同學和教授麵前，真的很醜哎。”
紀東方是真誠疑惑著：“你在說什麽啊？我沒覺得你狼狽啊，跟平常不是一樣嗎？就很可愛，很好看呀。”
楚婕默了，愛人同誌，你的濾鏡會不會也太厚了一點？！
吐槽歸吐槽，可心裏還是忍不住美滋滋，拉過紀東方的手咬了一口：“你在我眼裏也是一樣的。”
紀東方又生出了無窮的力氣嚴刑逼供，要她老實回答，在她眼裏是一樣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楚婕被逼到絕路，隻能將那些個美好的詞匯不要錢似的往他頭上安：什麽英俊瀟灑帥氣就算了，竟然還沒口子胡言亂語些什麽強壯有力，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No作nodie，ry了吧？
第二日在大院裏遇見紀南方，紀東方直接當做沒看見，隻同邱韻打了招呼，又和紀紅心還有紀向上說了話。
紀南方要是個凡事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也不至於和老爺子漸行漸遠。他隻看到了紀東方對他的無視，委屈得不行：“爸，你看東方。”
楚婕都快要笑出聲來：你當自己是小孩子呢？弟弟沒給你好臉色看，你就找爸爸告狀？
紀京生實在是失望，有些事情可以原諒，有些事情即便原諒了，也梗在心裏隱隱作痛。他並不要紀南方多優秀能幹，也不要紀南方如何孝順他，或者像紀南方以為的那樣忠誠他。他隻想紀南方做個正直有擔當的人而已。就是這個，紀南方做不到。
“寧寧，你帶弟弟妹妹們出去玩，爺爺有話要說。”
安寧寧應聲帶著雙胞胎和紅心向上去了，劉阿姨從廚房裏拎出個菜籃子：“首長，我才想起來有樣菜忘了買，我去趟菜市場。”
紀京生點頭應了，剛才還熱鬧的客廳一下子安靜起來。紀京生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溫熱的茶，看著那薄薄的熱氣，似乎心神一下子飛到某個悠遠的地方。
楚婕和紀東方相視一眼，老老實實坐著不說話。
邱韻飛快忘了紀京生一眼，又扭頭去看紀南方，咬咬唇。也不說話。
而紀南方坐著坐著，頗有些如坐針氈的意味。眼前的這一幕仿佛在什麽時候曾經發生過，預感似乎倒黴的會是他。
他才飛速轉起心思，紀京生像是回過神來，將茶杯放回到茶幾上，道：“你們母親要再嫁的事情，想必你們都知道了。”
紀南方用餘光瞄了紀東方幾眼，心裏還是有些懊惱的。在他的潛意識裏麵，因著那些不堪的往事，似乎他和方慧萍是一個陣營的，而紀東方屬於老爺子的陣營。
因此，當方慧萍出幺蛾子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需要同老爺子表忠誠，告訴老爺子：雖然我這個陣營裏有人背叛你，但請你相信，有我在，這個陣營還是聽你指揮的。
而這會兒紀京生當著紀東方夫婦的麵開誠布公談及此事，他心裏確實有些別扭，似乎自己在某種層麵上輸給了紀東方，真是……不爽。
紀京生光是看紀南方的小眼神就能大致猜到他的心理活動，已經失望到底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原來這竟不是穀底。
“我的意思，這是你們母親的自由和權利。她如今單身，自然可以執行自由意誌，嫁給任何你情我願的對象。”
大驚失色的反而是紀南方：“爸，這怎麽行！”
紀京生麵色如常問他：“為何不行？”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對方是陳家呀，陳家。
“好，你覺得不行，那你預備怎麽做？”
紀南方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正絞盡腦汁呢，瞅見一旁仿佛跟他無關的紀東方，禍水東引的話脫口而出。
“東方你是華大高材生，都說你比我聰明比我能幹，你說這個事情要怎麽辦？”就這個關頭還不忘了諷刺紀東方一把，這樣的哥哥，普天下可能也隻有紀東方有了。
紀東方沒眼看他，目不斜視吐出幾個字：“爸說了不關我們的事。”
“你怎麽能這麽說？不管怎麽樣，那是我們的媽，是爸的前妻。陳家和我們紀家的恩怨你不是清清楚楚的嗎？媽要是嫁進陳家，外麵的人怎麽想？以後我們兩個如何自處？！”
紀東方也就這時候才正眼看他，可惜，並不是紀南方期待的那種眼神，而是帶了似笑非笑十萬分的諷刺：“原來你是擔心自己不好做人。”
紀南方快要氣死了，你難道沒聽見我說嗎？我說的是我們，我們！你和我兩兄弟！
紀東方既然開噴就沒有這麽輕易罷手的道理，對著紀南方憤慨的眼神，他一聲哼笑。
“你的意思，即使那兩個人是真心實意想要在一起，你也要為了自個兒的臉麵名聲出麵阻止？”
哎喲喂，你怎麽不講道理呀？現在是討論方慧萍和陳家那男的是不是真愛的時候嗎？真愛怎樣？不真愛又怎麽樣？現在的問題是這樁聯姻犯了忌諱，你懂嗎？
紀東方懂。這件事裏，他唯一在意的也隻有紀京生的心情。既然紀京生發話說不必去管，他自然不會在這事裏麵糾纏。紀南方什麽事都不想沾手，隻想推了父親和弟弟去衝鋒陷陣，算盤注定要落空。
“我和爸對這件事的意見是一致的，我們沒有立場管，也沒有必要管。你的看法若是不一致，盡管自己去勸阻。”
紀京生特地把孩子們都支了出去，其實是想多說幾句的。可兩個兒子交鋒一場，他反而覺得沒了必要，隻對紀南方多說了一句。
“南方，我是你父親。”
不是你的上司，不是你要獻出忠誠的主公，不是掌握著你前程命運的大佬。
可一如既往的，他的話注定點不醒紀南方。人還美滋滋的呢，思來想去，對這句話的理解無比積極向上：爸這是在寬我的心哪，他是想告訴我，無論媽做了什麽，他始終是我的父親，不會因此遷怒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