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怒懟

  可紀南方一番苦心,全部都“喂了狗”。


  隻見紀東方鐵青著臉,騰地站起來,絲毫不掩飾對他親哥的鄙夷和憤怒。


  “怎麽的,大嫂在醫院裏治病救人、普度眾生,我媳婦兒就隻配做老媽子唄?除了給你看孩子,你還有什麽好想法?你家缺人洗衣拖地不?缺人買菜做飯不?或者你再牛逼一點,買輛車回家,我媳婦兒還會開車,叫她給你當司機去?”


  真的,楚婕拉了他來著,愣是沒拉住。


  紀東方對他親哥的厭惡是根深蒂固的,你不去惹他,他不惜的搭理;可你要是觸到他逆鱗了,他能化身瘋狗把紀南方咬得親媽都不認識。


  楚婕就是他的逆鱗。


  紀南方被噴得懵了,老二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還好心當成驢肝肺呢?

  展淩雲看清了他臉上的愣怔,也是冷笑了:傻缺說的就是紀南方這樣的。


  他展淩雲今兒第一次見楚婕就看得出來,紀東方是把這個媳婦放到骨子裏心愛的,文學作品裏說的骨中骨肉中肉是咋回事,來圍觀一回紀東方看楚婕的眼神,再沒有不理解的。


  可紀南方這些年跟著方家隨風搖擺,沒吃過什麽苦頭,如今風水輪流轉了,也做好了回頭討好老爹和弟弟的準備了,隻是這姿態……怎麽看怎麽別扭。


  他怕是還高高在上的,以為把弟媳婦當老媽子用,而不是做主把弟媳婦趕出去,這已經是施舍得夠多了。


  可你也不想想,紀東方和楚婕,人家用得著吃你的嗟來之食嗎?

  紀東方不光不吃這嗟來之食,還要把紀南方投喂過來的施舍當成狗屎,糊他一臉。


  “就你那心眼子,當誰不知道你想什麽呢?這一年裏,爸就在京城,你一忽兒熱情,一忽兒冷清,打量就你聰明,別人看不出你那點心眼子?覺著爸有希望複職了,趕著來燒會兒熱灶;風緊扯呼了,就縮回去再看看風向。那時候爸困在家裏,長日無事,你怎麽就沒想著把孩子送過來叫爸幫著看呢?怎麽沒盼著爸教孩子為人處世呢?”


  紀南方的臉也漲紅了,握著拳頭站起來,幾次要開口打斷紀東方,可紀東方懶得和他吵,壓根就不想聽他找的狗屁借口。


  “你也別吱吱嗚嗚說那許多沒用的,你那是替孩子們想嗎?騙鬼呢!你那是利用孩子,利用爸的祖父慈心,你的算盤真當我看不明白?怕我的小崽子們把爸的心占了,怕爸偏心,有什麽好處什麽資源都我們占了唄。你要這麽直說了,紀南方,我還敬你是個男人。”


  紀南方這一晚上,上躥下跳的,紀東方並不想和他計較,看破不說破,到底是爸的親兒子,整得難堪了,老爺子心裏也不好受。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把楚婕算計進去——如此輕視、如此高高在上。


  這晚上到底還是不歡而散,紀京生揉揉眉心,每次大兒子上門,都心累得無以複加。


  饒是如此,還是不能丟下場麵不收拾,紀南方一家才出了門,他就把紀東方和楚婕叫進書房,門也關上了。


  小崽子們有些無措,來到京城的興奮煙消雲散了,連安生都看清了眼前的形勢:原來家裏除了爸爸和爺爺,還有從未謀麵的大伯一家,而且,他們似乎並不像大伯表現的那麽歡迎自己一家,甚至,防備著自己是來搶奪屬於他們的東西。


  安生就有些坐不住了,小聲問哥哥姐姐:“我們是不是要被趕出去了?”


  安寧寧搖搖頭:“不是。”


  可安生看姐姐的表情很凝重的樣子,哥哥也是嚴肅著一張臉,似乎在思考什麽安身立命的重大問題。


  展淩雲在旁邊聽了,揉揉安生的小腦袋:“放心吧,這是你們的家,沒有人可以趕你們走。”


  安生“哦”了一聲,覺得展淩雲說了不算呀。


  安寧寧是有些忐忑的,她到底懂事,又生性敏感,紀紅心的排斥她看得清清楚楚。這讓她很不舒服——楚婕這幾年一直努力培養她的信心,讓她做個舒展的小姑娘。


  可紀紅心的目光,卻像是平白高她幾個頭,並不是平等的姿態。


  至於安平,他心裏一直是有“長子”心態的,娘、姐姐、弟弟,都是他領域裏的,他們受了委屈,他並不責怪紀東方,而是先問自己:我能做什麽改變嗎?我要怎麽做,才能讓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再上演?

  所以,展淩雲這個才認識的“伯伯”,其實很難切中要害,安撫好他們此刻的心情。


  而此刻,書房裏,紀東方和楚婕坐在紀京生麵前,氛圍嘛,更像是閑話家常。


  楚婕在說的是村裏聽到高考恢複後的情景:“……我們走的時候,所有的知青已經不去上工了,連著念過初中、高中的小年輕們,都預備著下場搏一搏。幹部們也不敢阻撓,畢竟是關係到前程和人生的事情,這時候他們要是敢弄些有的沒的,激得知青做出點不理智的事情,誰都收拾不了局麵。”


  紀京生點點頭:“這是第一屆,從上到下都沒有經驗,謹慎不是壞事。現在要考慮的,反而不是考上大學那一撥人,是沒考上的知青要如何安撫,更如何安置的問題。”


  是!考上的就能背上行囊,離開沒有出路的第二故鄉。


  可那些落榜的人呢?一不能上學,二還沒有回城的路子,所有人一樣困在原地就罷了,偏眼看著周圍的人跳出了“泥沼”……


  紀京生就道:“這事東方早就和我討論過無數回,也是幸好你有先見之明,早早提醒了。最近我逢著機會,總要提幾嘴這個事情。且看吧,總要完善了回城的政策,別寒了人心。”


  那就成,楚婕雖然多了些“預見”,可具體到政策和實施,還是留給專業人士來吧。


  說過了這些,紀京生這才說起晚飯的事情:“阿婕,叫你和孩子們受委屈了。”


  楚婕搖搖頭,時代好了,她和小崽子們有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占據精力,她不想浪費在無謂的爭鬥上。


  “爸,之前我和東方結婚,您給了我一份聘禮,您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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