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人情
在青鬆看來，吳小芬的做法一點問題都沒有。
楚婕能輕而易舉做決定，一來，她手裏有錢有糧，她養得起，有任性的資本。可方家除了在地裏掙工分，並沒有別的收入來源，人家過日子能不精打細算？
關係到一家子口糧的事情，當然要經過一家子商量。不然吳小芬先斬後奏了，家裏有人不滿意，偷偷把愛愛和軍軍宰了吃肉，真沒處哭去；
二來，楚婕嫁的人家特殊，沒有婆婆壓在頭上，公公又是個最尊重她、最講道理不過的大佬，再湊上一個能陪她上天的紀東方，她隻要不是想養個小白臉，其它還不是可勁造？
吳小芬呢？上頭有公婆，下頭有繼子繼女，多少難以處理的關係呀！
他分析給安平聽，小學霸繃著臉，一字一句都聽進去了，良久，又是歎了口氣。
“所以啊，小芬嬸子嫁得沒娘好。”
青鬆：……說來說去，原來這結論竟然……依舊成立！好虛無哦。
但是，青鬆其實很能理解安平的心事，平狗這個人吧，年紀不大，什麽都願意放到心裏去琢磨，許多事情本來不是他的責任，隻要他真心在意了，難免擔到肩上。
大概，這就是本能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吧。
“我從京城跟著你們到安家村來的時候，其實心裏也可不得勁了。我爸身上背著那樣的成分，我媽……總被人欺負，還有我弟弟妹妹，在外公家裏住著，也是寄人籬下的……”
雖然青鬆從來不說，但他臨走那陣子，輾轉反側的，多少掙紮決斷。唯恐自己一走，爸媽更被欺到塵埃裏，弟弟妹妹受了委屈也沒人替他們出頭……
“平狗啊，等你到了京城、交了新朋友，你不要忘記鎖住就行啦。”
安平鄭重其事點頭，當然不會忘的。他還要像青鬆哥哥惦記弟弟妹妹那樣，經常給鎖住寫信，給他寄好吃、好玩的，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呀！
真的，兩個人說得都很惺惺相惜，可有共鳴了，整得一旁的安生腦子不由自主又跑偏了。
“唉，要是被留在家裏的是我就好了，這樣，哥哥你就會經常給我寫信，給我寄好吃的了。”
安平：……
青鬆：……
安平到了家就跟楚婕說了愛愛和軍軍的事情，楚婕一拍腦袋，滿臉的懊惱。
“還真是，我都忙瘋了，還沒想起來這茬呢。還是我大蛾子好，能想娘之未想，可靠得不得了。”
安平抿抿嘴，都有些對愛愛和軍軍不太好意思了：他提出這個建議，主要還是替鎖住弟弟考慮，並不是為了解決愛愛和軍軍的著落問題。
楚婕揉揉他凝重的小臉：“那有什麽呀？一箭雙雕不好嗎？隻要結果是對愛愛和軍軍也好的，對你的動機不要強求太多呀。”
真的，她大蛾子啥都好，就是吧，太過完美主義了，小小的心髒和大腦，真的能裝得下這麽多的思慮嗎？
這幾天楚婕和紀東方也確實閑不下來，沒時間照管這些小事——交的朋友，合夥的生意，當然要一家家去走，屁股一拍瀟瀟灑灑就走了，沒這樣做人的呀。
朋友們也都預料到有這一天了，成向東給搜刮了一大包的油渣，一塊塊金黃金黃的，拌了鹽，並不容易壞。
“你最愛吃這個，我就給榨了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吃個念想吧。”
楚婕笑得合不攏嘴，她還真就好這口，隻是如今大家夥兒吃不起豬肉，更吃不起油，油渣這種東西，其實奢侈得不行。成向東家雖然在屠宰場工作，可要湊出來這麽一大包油渣，隻怕也是費了好多心思了。
柯主任家給的是幾匹布：“你家裏孩子多，正是瘋長的年紀，最費衣裳了，給孩子們做幾身，叫別忘了伯伯就行，哪天回來探親了，到我家裏來玩。”
楚婕都有些汗顏了，分明是來作別的，可怎麽像鬼子進村了，一路都是搜刮民脂民膏的節奏呢？
黑桃九給預備了幾塊手表，自己戴或者是送人，都可拿得出手了。
不過，這一回，楚婕卻是拒絕了：成向東和柯主任是朋友，可黑桃九這邊卻是各取所需的合作關係。收人家東西是便宜，可以後誰知道要用什麽來還上這份人情？
黑桃九也沒想到她會拒絕，表都是好表，一水的歐米茄，有價無市的玩意兒。
他看看紀東方又看看楚婕，先想的，是難道這娘子胃口不小，倒嫌棄這禮物還不夠重？
楚婕便笑，道：“九哥，你別誤會，歐米茄真是好東西，我看著都喜歡的。我是農村去的媳婦，眼皮子淺，最怕見什麽要什麽，開了這個口子，隻怕離掃地出門也不遠了。”
黑桃九嘴張了張，頻繁像紀東方看過去，愣是沒從他臉上看出端倪來。
約定好了以後黑桃九隻和劉大壯那邊聯係，兩個人告別出來，紀東方迫不及待地，就伸手在楚婕腰上撓了撓。
“弱小可憐的農村媳婦，哈？”
楚婕哈哈一笑，衝他眨眨眼睛：“本色出演啊東方同誌，以後誰要是想走我的路子用糖衣炮彈腐蝕你和爸，我就惶恐不安，求人家你可別（bie，四聲）害我了，我會被紀家休掉的！我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村婦女，帶著三個吃啥啥沒夠的拖油瓶，紀家要把我趕出去，我們可怎麽活呀！總不能……天橋賣藝去吧？”
紀東方頓時覺得這很是條好出路：“我看行，就你這體格，這一身的硬紮功夫，表演胸口碎大石很有市場的；寧寧呢，就敲著鑼，專管收錢；安平表演背書，從三百千背到圓周率後一千位；生狗嘛……”
他一時犯了難，也就是這年代沒有“吃播”這一行，不然，他準要給老蛾子預定了第一吃播網紅的title。
“啊，生狗可以賣萌嘛。人類對於任何傻白甜的動物幼崽都是沒抵抗力的，我們不就是活生生的證明？”
楚婕笑得打跌，暗搓搓決定了，要把這話原封不動說給安生聽：崽，你爸爸說的，你可愛得都能收票掙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