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寶貝

  可這隻是說正常情況,並不包括極端的情形:比如說主任媳婦暴起傷人,要打死自家拆台的小崽子。


  不過這和楚婕等也沒什麽關係了。


  整明白了導致孩子受傷的罪魁禍首,主任媳婦還要胡攪蠻纏,拿青鬆上門挑釁說事。


  楚婕拉過她壓低聲音道:“你盡管去鬧好了。青鬆找你家麻煩,是你嘴上沒有把門的,到處造謠說你男人和青鬆的媽不幹淨。你也不想想,兩個人都是有家庭的。就算真有這種事,捂緊了還來不及。你到處去宣揚,回頭你家主任丟了工作,被治個流氓罪,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主任在旁邊聽到這一句,臉色也變了。至此他再厭惡家裏的黃臉婆潑婦,也再也不敢拿李華做比較了。


  青鬆已經做好了去戈壁開荒改造的準備。反正也是自我放逐,具體在哪裏浪費生命又有什麽區別?

  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弟弟妹妹們,他們寄人籬下,其實日子過得也不比在父母膝下好很多:在家裏被表兄弟欺負,在外頭被同學欺負。要是沒有他在旁邊照看著,以後的日子隻怕過得跟小白菜似的。


  他這裏腦補著弟弟妹妹們淒風苦雨的生活,心煩意亂,就有人過來找他了。


  “費青鬆,你沒事了,走吧!”


  他不敢置信,懵懵懂懂地出來,就見父母並肩站在門口,看到他時都滿臉熱淚。


  小費流著眼淚走過來,青鬆不由自主就繃緊了身體嚴陣以待。他爸又要說什麽?說他太衝動?說他不夠順從?說他反抗是錯的?


  他握緊拳頭,光是想象著父親要在這個時候規勸他,他就有些痛不欲生的感受。


  可並沒有。小費來到他麵前,慢慢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眼神裏盡是驕傲和欣慰。


  “青鬆,謝謝你。沒能保護好你們,是我無能。謝謝你替我維護你媽,維護她的聲譽和尊嚴。”


  青鬆還沒反應過來,眼淚已經掉下來了。他狠狠抹了把眼睛,什麽都沒有說,可繃緊的肌肉卻在瞬間放鬆下來。


  發生了這個插曲,費家人同楚婕又親近了許多。


  楚婕不是二話沒說就拿了五十塊錢給小費去賠禮道歉嗎?回到小院,小費不知從哪拿出個小包來,遞給了李華。


  李華轉手就塞到了楚婕手裏:“一個小玩意,這年頭什麽都不值。我們也沒別的,就給你做個念想罷了。”


  隔著手帕,楚婕感覺著這應該是個手鐲。照著小費家裏的背景,隻怕還真是什麽難得的好東西,不然也不會藏起來留到現在。


  一個執意不肯收,一個執意要給,實在推拉不過,楚婕便道:“這樣吧,你們的好意我領了。但這東西我一來不好拿回去,二來也沒處藏。要是露出個一星半點,我也說不清。就還放在你們這裏,你們照原樣藏起來。等日後世道好些了,或是我有什麽難處了,我再來找你們。”


  其實拒絕了楚婕也心痛:好東西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好東西。若是她收下保存下來,到了後世說不得是個大寶貝。


  可正是因為知道這點,她才不能收。老莫醫生說她一點都沒有錯:別人占她便宜可以,但要她占人便宜,那真是渾身都難受。


  怕李華還要堅持,楚婕趕緊轉移了話題。


  “青鬆的性子留在京城隻怕不太好。”


  誰說不是呢?現如今學校都沒有正經上課的,學生整日裏風風火火搞活動,一不留神就要搞事情。他們時時刻刻都擔心青鬆走岔路,再發生一次今天這樣的事情,那孩子就完了。


  “你們想過讓青鬆下鄉插隊嗎?”


  小費夫妻麵麵相覷。如今下鄉的知青倒是一波又一波,可大多數都是高中畢業才下去的。青鬆隻有十五歲,這就叫他收拾了行李,往農村去幹農活搞生產建設,在外頭無親無故的,他們也不放心。


  “我是這麽想的。現在學校也不正經上課,讀不讀書的其實全看自己。你們要是放心,就讓青鬆報名當知青。再想辦法給安排到我們村裏,我多多少少能替你們看顧一點。”


  其實要說青鬆下鄉做知青,這是沒有問題的。好些人都逃避下鄉,主動要去的話,恨不得給你帶上大紅花,敲鑼打鼓地給送走。問題就在於怎麽樣才能把他分到安家村去:楚婕是沒這個本事的,小費夫妻就更不成了。


  說來說去,最後還是要著落到老人身上。


  楚婕笑嘻嘻地同老人一說,老人沒好氣地對她翻個白眼。


  “你現在使喚老頭子都成習慣了,不管什麽事,二話不說往我身上兜攬了再說,是吧!”


  楚婕一點沒在意老人的眼神,還跟人家嬉皮笑臉呢:“您老人家是社會主義建設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嘛!”


  得,這話還真撓到了老人的癢處。可不是嘛!又不是什麽壞事,他伸伸手,說不定就挽救了一個可能會失足的少年。這買賣。哪怕是虧本,他也得做呀!


  說起買賣,老人又想起楚婕說的投機倒把的事兒。他有空就反複琢磨,越想越覺得很有道理:生產力不提高上來,奢談什麽幸福生活都是空的、假的。


  他還想和紀京生就這個命題深入探討呢,紀京生虛弱地搖搖頭,把楚婕推了出來。


  “你問她,她講的比我好!”可不是嗎?他自己都想聽楚婕多說點呢!


  楚婕也沒推脫,等著紀東方從昏迷中醒來,可實在太煎熬了。給老爺子投喂一些改革開放經濟發展、經濟全球化和國際貿易之類的私貨,日子也過得快些。


  她本就知道未來幾十年的社會變化,自己更走遍世界各地,見多識廣。說起來深入淺出,兩位老爺子都聽得津津有味。


  紀京生是走腦力那一掛的,又要裝作這些理論都是出自於他,倒沒有顯出什麽來。可老人不一樣,他本來就說自己是個隻會打仗的大老粗,不耐煩學那些什麽經濟社會的,哪怕楚婕盡量用了最平實的語言,他也覺得有些跟不上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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