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出麵

  楚婕已經揉揉臉,強行振奮了精神,往樓上去了。


  安建國當然心急如焚,他也去找了老人,老人倒是說沒必要報案,說大嫂就是去替紀東方找醫生了。


  安建國就是覺得不對勁:大嫂是個做事有交代的人,出去這麽久,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


  他背著安大有把楚婕叫到走廊裏,擔憂道:“大嫂,是不是醫生不好請?”


  楚婕把情況和他說了,有些茫然道:“紀老爺子那裏,醫院給用了最好的藥,還有營養液什麽的,也不會吝嗇給他輸進去。但他受了這樣大的磨難,並沒有什麽求生的意誌,反而是最難辦的。”


  至於紀東方,不做手術清除腦袋裏的淤血,哪怕再有求生意誌,他也醒不過來。


  安建國氣得握拳在牆上猛砸:“真是欺人太甚!大嫂,早知道這樣,咱們就不應該去局子裏結案!”


  楚婕也不知道要怎麽和他解釋清楚。能把紀家父子搶回來,已經榨幹了老三最大的利用價值。狗急還會跳牆呢!那家人本來就沒什麽底線,老三又是個反社會人格。真要做出什麽事來?他們一家老老小小拚不過的。


  “就隻有雲醫生能做這個手術嗎?京城那麽大,還有這麽多好醫院,就找不出一個能給紀知青做手術的人不成?”


  安建國是真的想不明白,都說京城是華國最大的地方,這裏什麽都有:最好的醫院,最好的藥,最好的醫生。沒有雲醫生也應當有白醫生、黑醫生,怎麽他們調走一個雲醫生就能捏住紀家父子的命脈呢?

  安建國想的也不算錯,但一來這個年代本來就落後,醫療條件和後世是無法比擬的;二來這些年動蕩,好些有本事的人都被打壓了;三來醫術不比其它,能力之外還講究天賦,光是看雲醫生能被征召到上頭去,就知道他必然是萬裏挑一了。


  而萬裏挑一的雲醫生對紀東方的手術都沒有太大把握,可想而知,這對其他醫生來說會是多大的挑戰。


  安建國在牆上重重錘了一下,赤紅著眼對楚婕道:“大嫂,你留在京城照顧好爹和孩子們,我去把老莫醫生找來。不管這個人在哪裏,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他來,求他來給紀知青做手術!”


  楚婕噗嗤一笑,接著心裏微微一動,腦海裏有個極細微的念頭閃過。可太快了,她一時沒有抓住。


  “建國,大嫂知道你關心這件事。你別替我著急,也別替紀東方著急。你到京城來的任務就是為了照顧爹的,把爹照顧好了,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安建國是真的著急呀,連他這樣的大直男都看出來了,這回大嫂是真的被難住了。大嫂在京城舉目無親的,要幹這麽一樁大事,他真的想幫她。


  真的,到了這樣的時候,就能看出來自己家裏的缺陷:勢單,力薄,關鍵還人手不夠。若是自家親兄熱弟的有五六個,不管幹什麽都一窩蜂,這會兒便是一人一個方向,五湖四海地把老莫醫生找出來也使得的。


  他這麽想著,也這麽跟楚婕說了,楚婕聽著,瞬間就抓住了方才腦海裏的念頭。


  她拍拍安建國的肩:“建國,多謝你提醒我,我知道怎麽辦了。”


  她走了老半天,安建國還在原地發呆呢:我提醒大嫂什麽啦?她就知道要怎麽辦了。親兄熱弟四五個嗎?可就算是現找人來結拜也來不及呀!


  楚婕當然不和安建國一個腦回路。安建國提醒她的是,僅僅靠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在短時間找到老莫醫生的。


  可她找不到幫手。那老人呢?紀東方隻是一個普通的知青,不會有人為了他的生死去勞碌奔波。那老人呢?

  “……我知道,您自己都拒絕了福利待遇,拒絕了特殊照顧。您打江山不是為了享受,連上頭給您分派勤務員你也不要。如果這時候您提出要找老莫醫生回來給您料理身體,或許會有人說出些很不好聽的話來。可是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請您以個人要看病的名義,讓人把老莫醫生征召回來。對不起,我……”


  “可以。”


  楚婕絮絮叨叨地,其實還有好多話正在醞釀,老人這麽果斷,她反而愣住了。


  “您……”


  “閨女,你想錯了。我拒絕福利和特殊待遇,不是為了賭氣或者名聲。我是真的不需要那些。可要是能用我這張老臉,救回那個大好青年的性命,不管叫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他從前豁出性命,為的不就是一個更好的世道,不就是為了叫下一代更好地活著嗎?

  楚婕聽著,竟有一刻很想趴在這位老人的膝頭痛哭失聲。她想告訴老人,您的心願絕對不會隻是夢幻泡影。您等著看吧,這個世道一定會越來越好,下一代也一定會活得越來越好。


  如果讓小崽子們寫作文,標題是“難忘的一天”,那麽小崽子都會不約而同地選擇今天。


  因為今天他們跟著青鬆大哥哥,去看了讓他們心馳神往的廣場!!!

  雖然已經錯過了升旗,可站在寬闊的廣場上,遙想著當年有個人就站在城樓上,對全世界宣告我們站起來了。真的!光是想想,小崽子們就站在原地,激動得把巴掌都拍紅了——仿佛他們當年就站在人群之中,親曆那波瀾壯闊的曆史似的。


  帶他們到廣場來是青鬆做的主。


  李華從楚婕那裏領了差事,上班前就去把兒子叫醒了。


  青鬆大哥哥在小費麵前總是強著頭,父子間劍拔弩張。可對著李華,他大部分時候還是輕聲細語的。


  一聽李華給他交代了這麽個任務。他整張臉都皺起來了:他,給人看孩子?沒搞錯吧?

  張口就要拒絕。可話還沒出口呢,想起昨天中午喝的排骨湯、晚上喝的青菜湯、吃的那個能叫人把舌頭都吞掉的玉米卷餅,他嘖嘖嘴,頓時明白了“吃人的嘴短”這五個字的終極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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