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苦衷
楚婕也不多說什麽，似笑非笑地看了安生一眼。就是這一眼，讓躍躍欲試想效仿弟弟的安寧寧和安平交換了個眼神，雙雙偃旗息鼓。
娘的目光不懷好意，裏頭一定有鬼！
是啊，怎麽沒鬼呢？安生哪裏懂得，這樣大的餃子，怎麽煮得熟嘛！
當天守歲吃餃子的時候，所有餃子都盛上來了，安生湊在鍋前上躥下跳、饑渴難耐了，楚婕就是不撈他那隻私人定製的專屬餃子王！
安生那個焦慮呀：“娘，還有我的，我的！”
楚婕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沒熟！”
安生傻眼了，怎麽會這樣！
這回輪到安寧寧和安平捧著餃子碗笑得像是偷吃了燈油的小老鼠：娘坑起生狗來，一坑一個準啊！
生狗表示難受！想哭！更想吃！他狠狠咽著口水，偷眼看著哥哥姐姐碗裏的餃子。
“那，那……”
唉，他雖然仗著自己傻白甜的人設，時常沒臉沒皮占兄姐的便宜。可是話是自個兒放出去的啊！不先吃了自己的，怎麽好意思從哥哥姐姐碗裏搶食呢？
安寧寧看他可憐巴巴的，還真有點心軟。正想偷偷分他一個呢，楚婕麵色凝重地開口了。
“生狗呀，娘覺得，你得想個辦法了。”
安生心中一凜：“娘，怎麽了？想什麽辦法？”
楚婕朝著鍋裏那個孤零零上下沉浮的餃子王示意，憂心忡忡：“餃子皮不厚，煮久了會破噠！可肉餡太多啦！不煮久點兒就熟不了，這可怎麽辦呢？”
安生徹底傻眼了：竟然還能碰到這樣棘手的兩難問題！是讓餃子皮破掉，喝一大鍋沒滋沒味的肉餡湯呢？還是保住餃子皮，管它是生是熟吃進嘴裏？
安生那個糾結，那個悔恨，連從哥哥姐姐那裏蹭上個把餃子、先吃了解饞的心思，都不翼而飛了！
“娘，”安生好可憐，好無助，“娘啊，你給我想個辦法吧！我以後……我以後再也不貪心啦！”
楚婕險些要笑死了，大過年的總不能把老鵝子惹哭呀！於是把餃子王撈了出來，熱鍋熱油，給做了個鍋貼！
安寧寧和安平都驚呆了：娘的辦法怎麽這麽多！怪不得敢叫安生胡來呢！這是想好了怎麽兜底啊！
安生嚐了口鍋貼，好吃得靈魂出竅。正要埋下頭苦吃，瞥見哥哥姐姐眼巴巴的樣子，終於用實際行動回饋了一遭兄姐從前對他的厚愛。
“姐姐，哥哥，你們也來吃！”
安寧寧和安平也不會沾他的便宜，我們嚐嚐你的鍋貼，你嚐嚐我們的水餃，雙贏嘛！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了。
眼下，楚婕和安秀萍默默地把年夜飯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也實在有些累，便在灶膛前坐著烤會兒火。
安秀萍不知道在想什麽，坐著坐著，突然就抬起頭來：“大嫂，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楚婕怔住了，安秀萍的臉頰被灶膛的火映得通紅，她的眼睛裏有水光，也有紅絲。
“不管你做什麽，我都站在你這邊！”
楚婕心裏微暖，探手摸摸她的頭，跟摸自家小崽子們似的：“我知道了。”
安秀萍鼻子發酸。如果是從前的楚婕，她會手一揮，爽朗地說“一家人，哪有什麽這邊那邊”。
可現在，她心裏有芥蒂了。任她是誰，任她是什麽性子，掏心掏肺地對家裏人，可家裏人卻沒有把她的感受放在心上，她也會難受，也會心寒，也會漸漸地起了隔閡。
安建國結婚的時候，她就有了預感：這個家再也回不去以前的和睦了。而今天，她更加明白了——楚婕雖然善解人意，可她更愛憎分明。
爹娘拎不清，把爺奶和三房混為一談；又有個趙彩花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家裏怎麽可能沒有矛盾呢？
她不知道的是，趙彩花正在安建國麵前，膽怯憂慮到要哭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爹都那麽說了，都要急哭了，就差沒求大嫂了，可大嫂就是不肯給爺奶送年禮。我……我在家裏的時候，爹娘對老人都很孝敬的。咱們結婚前，我娘還囑咐我，到了這裏一定要聽大嫂的話，要孝敬爹娘和爺奶……”
她細聲細氣的，可每一句話都特別真誠，全沒有一絲作偽。
“你也沒回來，三房的嫂子守在那裏等著，好像就在看咱家的笑話，還說，還說……”
她偷眼看著安建國的臉色，聲音更低了：“……還說咱家如今大嫂當家了，就把爺奶都拋到腦後了。爹娘雖然不給爺奶養老，可這點孝心都被兒媳婦攔著，說出去咱們都沒臉……”
安建國握了握拳頭，鼻子裏的氣息十分沉重。
趙彩花扁了扁嘴，小小的手指拉著安建國的衣袖搖了搖：“我……我最是個膽小沒用的，看那樣的情景，秀萍夾在大嫂和爹娘中間也不好做人。我……我就自作主張，把年禮送到三房去了。”
她站住腳步，抬頭看安建國時好生忐忑不安的樣子。
“建國哥，我不是故意要和大嫂對著來的。我也是怕……怕大嫂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咱們一家子在地方上日子也不好過。要是大嫂生我氣了，可怎麽辦呢？”
安建國張了張嘴，眼前的妻子又可憐又可愛。明明一門心思替家裏著想的，還顧忌著大嫂的感受，生怕不討大嫂喜歡。
他反手牽起趙彩花的手，握在手裏十分親昵：“沒事的。”
趙彩花心裏一喜，緊接著就聽安建國說了：“大嫂不是個小肚雞腸的，她最善解人意了，肯定能理解你的難處。”
趙彩花：哈？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清。
安建國馬上叫她聽得更清楚明白一些：“你剛到咱家，和大嫂接觸的還少；可能因為大寶不懂事，冤枉了雙胞胎和大嫂，你心裏也過意不去……”
趙彩花：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聽到了什麽……
“……唉，沒事的，你心裏不要有負擔。大嫂人很好的，你和她多親近一點，就能知道她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