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開竅
安生在旁邊站著，一頭霧水：“姑姑，我也是娘生的男孩子，你怎麽不說我呢？”
安秀萍尷尬地看他一眼，吱吱嗚嗚違背了良心說起胡話來。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我們家生狗和哥哥一樣嘛，長得一樣，一樣聰明，所以隻說哥哥。說了哥哥，就知道裏頭也有你了啊。所以，……”
楚婕笑眯眯看著她，也不去伸出援手。
安生表示對姑姑的救場很不滿意，他一扭頭就鑽到楚婕懷裏。
“娘，我是不是太笨了？”
楚婕好想說一句“不笨呀，你至少很有自知之明呀”。
但她還是有一絲尚存的節操，隻摸著他的頭：“我老兒子，當然不是啦！”
楚婕給安秀萍丟了個眼色，示意你大嫂我這就用我教科書級別的忽悠，給你好好上一課！
她就蹲下來握著安生的肩膀：“生狗啊……”好吧，感覺每次開始忽悠老兒子，都是這個開場。老兒子怎麽就不擅長總結規律呢，“你看娘以前，是不是笨笨的啊？”
好吧，在心裏擦了一把汗：原主啊，我不是故意要黑你的。看在我誠心誠意開導你兒子的份上，千萬不要半夜來把我抓走啊！
安生當真認真想了好半天，搖了搖頭：“娘不笨。”
楚婕：……你能不能按照套路來啊小夥紙！你這樣我很不好開展洗腦的工作啊！
“……至少沒有現在聰明是不是？”
安生嘟起嘴又思考了半響，楚婕死死盯著他，決定他要是說出一句“不是”來，這個兒子她就不要了！丟出去自生自滅吧你！
楚·喪心病狂·婕到底沒能幹出這種大快人心的事情來，因為安生很識相地點點頭。
“是！”
不管他是不是因為強烈的求生欲吧，楚婕是很滿意滴！
“所以啊，以前娘沒這麽聰明，可是姑姑給我講課了啊，教了我很多知識。突然就有一下，我就開竅啦！就像是把麵前攔著的簾子刷地一聲拉開了……”
安生疑惑地看著她：“哪裏有簾子？沒有啊……”
安平在一旁“嗬”了一聲，疑似嘲笑安生的智商和視力。
安生瞪了哥哥一眼，咬著唇，又看了楚婕的雙眼半天：“嗯，我看到了，是拉開的。”
楚婕麵容扭曲，她想滿地打滾捂著肚子笑！但不行，她老兒子就要被大兒子和她玩壞了，她必須要搶救一下。
“……所以呢，現在我們家生狗覺得自己不夠聰明，是因為你還沒開竅。開竅這東西呢，有的人來的晚，比如說平狗很早就開了；也比如說娘啊，好幾十歲了才開。開了的人呢，不要驕傲，”
她說著瞥了安平一眼，安平隻好老老實實坐著，細心體悟被人智商碾壓的滋味。
“……這開得晚的人呢，也不要著急，總會輪到你的是不是？”
安生的小胸脯挺起來了，他不再自卑了，他甚至有些膨脹了。
“那，娘，我開完竅了，會不會比哥哥聰明？”
他說著，賊賊地斜眼瞥了一下安平，醞釀著一波反殺的既視感撲麵而來。
楚婕心好累：“老兒子，咱們一步一步來好嗎？先把竅開了。你總不能還沒學會跑，就想上天啊！”
安生一揚手，豪情萬丈的：“不怕！我已經會跑了！”
安平再也忍不住，又“嗬”了一聲，怕楚婕死亡視線掃射他，趕緊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東張西望看風景。
嗬嗬，能不能開竅，這還是個大問題呢！
安生這晚做夢都在信誓旦旦：“我要開竅！開！開！開大點！再大點！大！大！”
楚婕和安秀萍被吵了起來，一時分不清他這是夢到了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還是去哪裏學了些不好的習氣，怎麽聽著跟賭大小似的？
安平躲在被窩裏捂著嘴偷笑，實在忍得辛苦，全身都發起抖來：哈哈哈哈，腦瓜子開竅開那麽大，生狗，你這不是開竅，你是被開瓢了吧？
第二天輪到楚婕去給兔子們喂草料，她平素這時候總能“偶遇”到紀東方。兩人說幾句家常，在日出前對視笑笑，什麽都沒有挑明，已經覺得照亮生活許多了。
今天卻沒有看到紀東方的影子。她還學著文藝女青年的做派，抱著兔子坐在後麵洞口遠眺了好一會兒的群山，看晨曦一點點撫開夜霧，看層巒起伏前有濃墨重彩的綠意。
看了半響，並沒有一個人來分享她此刻的心境。她也就意興闌珊地往回走了。
去上工了才知道，說是牛棚那裏來人了，昨天晚上趁著夜來的。
今天早上有人看見了，說來的是個特別高大、挺拔的男人，穿著身齊整的中山裝，看著就是很有排麵的那種人。
那裏頭住著的老爺子們，幾乎都有點來頭。楚婕還在想呢，難道是哪家的兒子？難道是來送消息的，老爺子要恢複身份了？
都沒猜對。來的人叫紀南方，是紀京生的長子，紀東方的親哥哥。
那時紀京生被定了錯誤，紀南方就跟著他媽方慧萍一起，和紀京生切斷了關係。此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紀京生和紀東方麵前了。
楚婕聽到這個消息，心裏就有些惴惴，總覺得哪裏堵得慌。
她草草吃了碗中飯，就跑到秀峰山上去了。雖然知道希望渺茫，還是盼著能見一麵紀東方。見了問什麽呢？不管，見了再說吧。
仙人洞上下，空無一人。楚婕在洞口下方呆站了一會兒，拔腿又往牛棚的方向去。她的步子很急，踩在山林滿地的枯枝敗葉上，有點像是心髒鼓噪的聲響，
她的腳步停住了，因為前方出現了同樣的聲音，同樣的節奏，仿佛心跳的和鳴。
她的心竅“啵”地一聲被撥開了，她看著那個人影笑得爽朗。
“我聽說你來了客人，怎麽到這裏來。”
紀東方走過來，平素的小綿羊今日有些危險。他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盯著楚婕，很是不滿的樣子：“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楚婕很是詫異的樣子，覺得他還是羞澀乖巧的時候討人喜歡些。
“我來看看我的兔子們，這時節天氣變化，就怕它們冷了、熱了、病了……”
紀東方就靜靜看著她胡扯，看得她心裏發毛，聲音漸漸落下去，小聲道：“你怎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