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阿二在送早餐的時候稟報,粥棚那邊排隊領粥的人又多了起來。
所以吃過早餐,李青潼便帶著阿大到粥棚去看。
果然,粥棚前排起了很長的隊伍,比之前領粥的人多了一倍。
“去看看這些人。”李青潼吩咐。
阿二知道李青潼的意思,叫人去查探了一翻。
領過銀子的人確實沒有再來領粥,這些人是附近城鎮上的難民。
邊關戰火,無家可歸的人遠比李青潼想像的還要多。
既然這些人真的都是難民,李青潼也隻好吩咐粥棚多準備一些粥,別無他法。
恰巧太子這時也來粥棚視察。
“太子殿下。”李青潼抱拳,朝歐陽克點頭行禮。
歐陽克嗯了一下,看著粥棚裏排隊領粥的人。
“這人是不是比前幾天多了很多?”歐陽克問了一句。
李青潼點頭,“青潼已經叫人查過了,是附近城鎮上湧進來的難民。”
“每天準備的粥可還夠發放的?”歐陽克又問。
李青潼照實回答,“吩咐過了,每日多準備一些便是了。”
“好。”
兩相對望,似是已經無話可說。
李青潼眼睛望著前方,不知何時,她與太子之間,已然生份至此。
倒是歐陽克同樣順著李青潼的目光看去,“可是想回丹陽城了?”
李青潼一怔,輕笑,“青潼四處征戰,四處為家,不過是隨意往四周看看罷了。”
歐陽克忽然又道,“青潼可否幫本宮一個忙?”
李青潼回頭,不解的看向歐陽克。
他是當今太子,還有什麽地方需要她幫忙的?
歐陽克淡淡開口,“父皇旨意,要本宮半月後才能回宮,這段時間青潼可願留下來幫本宮?”
李青潼點頭,“好。”
她本就是大楚戰將,為大楚皇室效命。
太子有吩咐,李青潼本來就應該照辦。
而且楚王既然特意下旨要太子再留守太平城半月,必定是有原因的。
再無話可說,但是太子不走,李青潼也不能自己先走。
於是兩人站著,看著那群領粥的百姓。
他們許多都衣衫襤褸,端著個肮髒的破碗。
但也就是這個破碗,否則他們連一碗粥都領不到。
李青潼眉心一跳,轉身問阿二,“粥棚可有準備清水?”
阿二十分不解的看著李青潼,“將軍說的是……”
李青潼指了指那些端碗的百姓,“他們吃完粥後,那些碗可是無處洗?”
阿二一怔,這件事好好像確實沒有人去準備。
“屬下立刻就吩咐下去。”阿二抱拳。
李青潼點頭。
因為井水出現了問題,要有很長一段時間太平城裏的百姓都會吃水困難。
有馬車牛車的百姓有時會到城外去取水,太平城竟然還新生出了一種職業,賣水。
沒有錢的百姓家,買不起水的,便自己到城外去挑水。
隻是這一趟,大約要走上一上午的時間。
因為挑水需要一個勞動力,很多人家不得已把生計都放下了。
李青潼眸光一閃,望向歐陽克。
“太子殿下……”
“本宮明白。”歐陽克勾唇,與李青潼相視一笑。
這一問一答間,竟似找回了一點當初兩人在一起玩時的默契。
“跟本宮回府邸商量?”歐陽克偏頭,問。
李青潼點頭,二人便相跟著一起去了太子暫居的府邸。
歐陽克命人把太平城的地貌圖拿過來,就掛在書房的一麵屏風上。
肥太守也被歐陽克叫到太平城來。
“太子請看。”肥太守指著太平城地貌圖上的一條河流,“此河名太平河,流經太平城北,水麵寬廣,若能引到太平城來,百姓吃水的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這條河往年旺季的時候,可有泛濫過?”李青潼問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
肥太守立刻搖頭,“自有太平城誌記載以來,此河還沒有泛濫過。”
李青潼跟歐陽克同時點頭。
歐陽克又問,“那這河下遊流經哪裏?”
肥太守在圖上看了一陣,“大約是城東兩百裏外的東華城。”
李青潼蹙眉,“若這河水在太平城被截斷,那東華城的水源……”
她與太子相視一眼,這確實不是個小問題。
而且先不說東華城的水源問題,就單說太平城,若不能把水源再引出去,天長日久恐怕也會引發洪澇之災。
引水,必要開挖運河。
太平河寬廣,挖的窄了根本承受不了那洶湧的河水。
但若挖的寬了,就等於是給太平河改了道,這樣的工程,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完工的。
若真如此,太平城長期缺水,在不久的將來,也必然變成一座空城。
而太平城是楚國經濟的一根巨大支柱,若失太平城,楚國經濟受損,軍隊無法支撐。
外出征戰成了一句空話,所謂不進則退,接下來便會被鄰國侵犯。
軍隊薄弱,恐怕連抵禦都將變得困難。
正因如此,太平城被魏國攻下後,楚王才會派李青潼出戰,勢必奪回太平城。
李楊氏一場陷害李青潼的陰謀,竟然要動了楚國的國本。
李青潼看著歐陽克,“太子還堅持,自己當初那樣做是對的嗎?”
歐陽克又豈能不知李青潼在說什麽?
隻是,就算楚國還能昌盛存在,他歐陽克的太子之位不保,於他而言,跟國破家亡又有何分別?
但是歐陽克不會把這話告訴李青潼。
他隻是淡淡的看著李青潼,“兩虎相鬥,傷及一方,楚國不是一樣不能安然存在?”
李青潼垂眸,歐陽克這樣說,也算是有道理的。
再抬眸,李青潼眸光堅定,“好,青潼不再提及此事,但若有人滋事,青潼絕不放過。”
歐陽克知道,李楊氏還在伺機陷害李青潼。
但是此刻,他選擇不說。
兩方爭鬥,危害楚國,終不及他太子的地位重要。
況且雖然幾方勢力雖然都想出頭,但有楚王便是其中的平衡。
任他們鬥個你死我活,重要時刻,隻消楚王一句話,便能結束種種朋黨鬥爭的危局。
這些,並不是謀大事的楚國皇事所應該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