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司空見慣

  梅落塵一愣，沒來由緊張起來，這是在調查她的過去，她該如何回答……“師叔說的沒錯，我家貧苦，我娘便把我拖給城北醫館王大夫。”


  “哦？莫不是你娘怕落人口實，才說家道艱難。”沁月道人挑眉道，看梅落塵的眼神一如在看一塊泥，眼中帶了幾許不屑，刺傷了梅落塵。


  “你一個卑微的泥巴女，憑什麽站在老道麵前？快退下罷。”沁月道人的語氣咄咄逼人，聲音像刀子一般。


  所有人呼吸一滯，全部動靜戛然而止，梅落塵臉色煞白，渾身顫抖靠在後麵半夏身上，臉上幾乎沒有血色。


  半夏聽不下去，站出來維護道“我們與師妹生活數月，亦如親人，還請師叔口中留情。”


  “沁月，你真是昧了良心。”顧青衣十分失望，“你嫌貧愛富我不管，你罵我的徒弟究竟把我放在哪裏？“


  殷大夫也眉頭緊皺，“沁月，你開的玩笑有點過分了。”


  知道他與青衣積怨已久，語氣有些過激眾人能接受，可他萬萬不該將這火發到無辜的小弟子身上。


  沁月道人依舊保持不屑，等待梅落塵的退卻，手中紅繩也扔在地上與灰塵混在一起。就在眾弟子都沉默時，梅落塵此時的開口頗有些石破天驚的味道。


  “我為什麽不能站在這裏？”


  沁月道人眼中閃過異色“你說什麽？”


  麵對困難越大，梅落塵越有鬥誌，此刻臉色微微回暖，即使這位三師叔不接納自己，她也並不自卑。


  “我站在這裏，是因為師叔是我的前輩，我理應拜見前輩，這與我的出身無關。”


  沁月道人冷聲問“那如果沒有你師父帶你來，你以為你會見到老道我？你不配跟其他弟子站在一起！”


  “沒有配與不配，”梅落塵篤定道，“我現在憑的不是師父，而是我自己。”她的努力可以彌補一切差距，“我之前犯過錯，但是這次我一定會做好。”


  沁月道人看著她，忽然哈哈大笑，顧青衣不悅瞪他一眼“你在笑什麽？我很不爽。”


  沁月道人笑出眼淚，許久才恢複原本的威嚴，袖子一擺起身湊在梅落塵耳邊說道“孩子，你已經命不久矣，還有什麽以後？”


  離開東虎客棧那天，梅落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隻記得那位長著八半胡子、衣冠楚楚的白衣道士對她說


  “有緣再見。”


  而師父回了一句“再也不見。”


  蘇木曾說師父洞察世事、非常透徹，說大師伯處事圓滿、聲名赫赫，三師叔出身名門、驕傲自滿，說未謀麵的最後一位師叔行事毒辣、為人強硬。


  不同的性格鑄就不同的方向，他們的師父兩兩相看生厭，而這些徒弟們卻相處得其樂融融、不分彼此，時常相約去仵作房學習觀摩。


  久與屍體接觸，梅落塵已經麻痹了血腥與死亡，偶爾出手教峪月一些手法，讓他驚歎不已，兩人之間關係逐漸緊密，之前的芥蒂也慢慢消失。


  看到又來了一個幫手，還溫文爾雅、出手闊綽，張巡喜不自禁和他們說“那些古書上講的繁瑣你們不必看，以後有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有了他的幫助，梅落塵很快對人的五髒六腑了解透徹，也漸漸結束了在仵作房的練習與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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