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畹町遇險
畹町早已經不再是當初唐城他們路過這裏時短暫停留過的畹町,現在的畹町是國內的遠征軍部隊從日軍手裏奪回來的,尤其那座畹町橋上更是還殘留這戰鬥的痕跡。當初人頭攢動欣欣向榮的畹町現在已滿地難民,唐城他們的吉普車不得不用龜速前行,這裏的難民實在太多了,開車的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傷到擁擠在吉普車邊的難民們。
“怎麽會這樣?”悠閑了一路的唐城不由的感慨起來,目力所及之處的難民多是從緬甸境內逃過來的,日軍占領畹町並順勢向國內推進的時候,這些難民被日軍一路追著向昆明方向奔逃,現在得知遠征軍部隊不但光複了畹町,還控製了大半個緬北的確,這些不甘心的難民們又回來了,他們準備越過畹町河返回緬甸。
“都是中國人,為什麽就不能留在國內?難道在緬甸死的中國人還不夠多嗎?”跳下吉普車的唐城隨手拉住一個學生摸樣的年輕人喊了一嗓子,對方想要掙脫唐城,卻又害怕惹怒了這個一臉冷意的軍官,最後還是麥克過來分開了兩人。
“這位軍爺是不知道啊,我們這些人在國內雖說安全,可沒家沒業的,誰會高看我們一眼。緬甸那邊雖說還在打仗,可那些緬甸人除了會打獵種地之外,其他的事情幾乎一竅不通,他們還要靠我們這些人才行。誰會願意背井離鄉,可為了能活著,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一個生意人摸樣的中年人幫著那年輕人辯解了幾句,卻被聞訊趕過來的侯三一腳踹翻在地上。
“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利益,你也不用把話說的那麽好,老子就不信你們踏踏實實的留在雲南種地,政府會不管你們?”劈手搶下被那中年人抱在懷裏的皮箱,侯三從身邊一個隊員的手裏搶過砍刀便劈開了那口皮箱,箱子裏填塞的滿滿的金銀首飾和大洋錢鈔立時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看到了沒有,這些錢足夠在昆明城外置辦個莊園的,口口聲聲說國內待不下去,我看恐怕是你老小子沒說實話吧。”
侯三是流匪出身,隻一眼就看出那中年男人手中的皮箱裏裝著錢財,他倒不是為了搶奪這個中年人的錢,他隻是氣不過已經擁有如此身家的人居然不願意留在國內,而滿口謊話的非要返回緬甸去。見侯三用刀劈開了自己的皮箱,跪坐在地上的中年人急忙撲過去試圖護著皮箱裏的錢財,侯三上前還要痛打那中年人,卻被回過神來的唐城給攔了下來。
周圍看熱鬧的人很多,其中還有幾個身穿國軍軍裝的士兵,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幫著那個中年人說話,大家的視線都已經落在了皮箱裏的那些錢財上。唐城問劉石頭要了一個空背包扔給趴在皮箱上的中年人,“你的東西,我們一個子都不會碰,我的人剛才打了你,我可以替他向你道歉,不過你得要給我解釋清楚,你皮箱裏的這些東西都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可別告訴我都是你當初逃難的時候從緬甸帶回來的。”
唐城慢慢蹲下身子,從中年人身下的皮箱裏扒拉出一塊玉佩和一把小孩滿月之後佩戴的銀項圈出來,“這兩樣東西可都不是緬甸人喜歡的樣式,如果你說這是你家裏人戴過的,那就給我把人叫來。你從緬甸帶回國內的東西,隨便你帶去任何地方,可你不該趁著戰亂時節,大肆的把國內的東西往外麵倒騰,這和那些漢奸有什麽區別。”
唐城一張嘴就給那中年人扣了一頂漢奸的帽子,其實這番說辭就連唐城自己都不會相信,可周圍這些圍觀看熱鬧的人卻不知道,甚至還有人為唐城那番話大肆叫好的。侯三的爆發和唐城的舉動來的太過突然,從後麵趕上來的麥克並不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見唐城在質問這個中年人,侯三還用腳踩著那中年人的腰,麥克就走過來試圖勸說唐城罷手。
“啪”隻聽得一聲槍響,剛走到唐城身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麥克已經捂著大腿栽倒在地上,唐城隨即大喊一聲,“散開,有槍手。”合身撲在麥克伸手,唐城真想要提醒侯三,卻見的侯三已經拖拽著那個中年人在地上廝打翻滾著。 “啪”的一聲,又是一聲槍響,一發子彈打在了距離唐城不遠的地方爆起一蓬塵土,濺起的小石子打在唐城臉上一陣生疼。
接連兩聲槍響使得原本圍聚過來看熱鬧的難民們潮水般散開,守衛畹町的國軍部隊聽到槍聲也有士兵衝了過來,整個場麵開始混亂起來。唐城手下的士兵們已經全數臥倒在地,已經有人根據子彈射來的方向鎖定了目標,正端著槍衝著子彈飛來的方向開火射擊。唐城拖著大腿受傷的麥克退向最近的一輛吉普車後麵,襲擊他們的刺客不過隻有一個人,刺客手裏的手槍是怎麽也射不穿吉普車的掩護。
看到劉石頭他們幾個把子彈不要錢似的打出去,唐城氣得渾身發抖,沒見過這麽敗家的。唐城隨即連聲喊著,“不要打連發,打點射,打點射!”不過在清脆而密集的槍聲,唐城的喊聲根本無法讓劉石頭他們聽見。
“不要打連發,用點射,聽見沒有,你們這幫該死的家夥!”大嗓門的侯三開始大聲地重複著唐城的話,他的嗓門比唐城的大,喊了幾次後,劉石頭們就不再盲目地射擊了,而是一槍接著一槍地打著點射。
透過手中的望遠鏡,唐城能清楚地看到距離我們二十多米外,一個人影正跑著“之”字型隱蔽著身形,飛快地向路邊的樹林衝去。人影移動的非常敏捷,眼看再過幾秒鍾,就有可能從唐城的視線裏消失掉。就在這時,唐城的耳邊響起了一聲槍響,開槍的是骰子。第一法子彈擦著敵人的頭部飛過,打在了一棵樹上,那人一愣,在原地頓了頓,沒等他再次移動,又一發子彈打在了他的前麵,將他麵前的灌木叢打得一陣搖晃。
這個試圖衝進樹林的家夥嚇得躲在一棵樹後,骰子和那幾名狙擊手對著那棵樹一槍接一槍地打著,把樹兩側的退路全部封死,掩護著已經迂回繞行的岩龍他們衝上去。岩龍他們的運動速度很快,很快就移動到了那棵樹的附近。唐城在望遠鏡中遠遠地看到岩龍一個魚躍撲到了樹的後麵,接著他和另外一個人摟抱著摔了出來。周圍的斥候們連忙上前,七手八腳地將兩人分開,將那個對著麥克和唐城打冷槍的家夥反剪著雙手往這邊押過來。
看到俘虜被押過來,躲在吉普車後麵的唐城暗自鬆了一口氣,急忙叫來軍醫檢查麥克大腿上的傷口。“你說你也不看清楚了就來淌這趟渾水,幸好子彈隻是打在你的大腿上,這要是打中要害部位,你這條命今天可就交代在這裏了。”得知麥克大腿上的傷勢並不致命,暗自慶幸的唐城也不得不挖苦麥克幾句。
駐守畹町橋的國軍部隊此時恰好趕到,過去接洽的是黃漢舉,隻說是抓住了兩個日軍探子,那個一直被侯三按住的中年人和逃走被擒的槍手便被押來唐城身前。侯三獰笑著抓住那中年人的右手舉起給麥克和蘭尼看,“一個商人,虎口和食指上都起了繭子了,這他娘的是隻有老兵手上才會有的東西,還敢他娘的說自己是無辜的?”
已經被軍醫包紮好上課的麥克這才知道,敢情侯三和唐城一早就已經看出這個中年人的異樣,如此說來,自己挨的這一槍還真是算自己上趕著自找的。“一般的難民瞧見咱們恨不能繞道躲著,這家夥跟長官說話的時候,我就瞧著不大對頭。這貨站直了腰,明顯就是個軍伍眾人,國軍的老兵油子或是逃兵潰兵就隻會占山落草,哪裏會有跑來緬甸討生活的。”侯三給出的的回答更是令麥克感到驚奇。
唐城和侯三的解釋令那拒不承認的中年人無話可說,而那個學生摸樣試圖槍擊唐城的年輕人早就已經被暴怒的劉石頭和譚飛打的不成人形,要不是趙亮他們幾個攔的緊,兩人可能早就把那槍手給活活打死了。“我們還有公務在身,這兩個日軍探子就交給你們處置好了,找個狠角色好好的審審,說不定還能挖出點有用的東西出來。”黃漢舉出麵把兩個被抓獲的日軍情報人員交給了當地駐軍,那口滿是金銀首飾的皮箱卻早就被骰子藏進了吉普車裏。
唐城甚至都沒有想到自己踏進國土的第一件事便是抓住兩個日軍探子,更加沒有想到麥克會因此被槍擊,還好傷口並不致命,否則自己會為此愧疚一輩子。越過畹町河便是回到國內了,行動隊裏的國軍老兵們很是興奮,唐城亦是如此,他現在最想的事情,便是能早一些回到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