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頓悟
牛金水抱得美人歸，正猶自高興，帶著手下的士兵正出村之際剛好撞上趙寶坤三人。如果是換做平時，也許牛金水還會讓手下的皇協軍士兵上前盤問一番，可他現在隻想急著趕回還地橋鎮和懷裏的美人昏天黑地一番，那裏還會搭理三個愣頭愣腦的鄉下小子。牛金水隻是把趙寶坤三人當成是了塘橋村的村民，可突然和皇協軍撞上的趙寶坤卻不是這麽想的，他就隻記得唐城說過的先下手為強了。
“骰子，扔手雷，咱們撤退。”趙寶坤反手從後腰上抽出短槍啪啪啪的就是幾槍，骰子也從懷裏摸出手雷仍了一顆過去。牛金水那裏會想到對麵這三個小子會突然又是子彈又是手雷的打過來，趙寶坤打來的子彈把趕車的兩個皇協軍士兵打成了血葫蘆，骰子扔來的那枚手雷更是讓大車上的牛金水驚的屁滾尿流。
“轟”手雷在村口爆開，火團乍現，飛速旋轉的彈片以爆點為中心四散濺開，幾個皇協軍士兵慘嚎著躺了一地。趙寶坤的本意是自己先開槍引起對方的混亂，然後趁著骰子那顆手雷爆開之後趁機逃離，可是事情的發展似乎出乎了他的預想，趙寶坤本想再打兩槍就走，可誰承想他最後打出槍膛的這發子彈好死不活的正好擊中了牛金水這個倒黴蛋。
“不好了，排長被打死了，排長死了。”胸口飆著血箭的牛金水仰麵倒在牛車裏，大車邊上幾個皇協軍麵目驚恐的喊叫起來。他們之所以會當了皇協軍給日本人當狗腿子，無非是為了吃口飽飯，隻有牛家的兩叔侄才是日本人的鐵杆狗腿子，眼見著牛金水中彈倒下，這些皇協軍士兵立馬炸了窩，更有幾個家夥跪在地上已經把自己的步槍舉了起來。
“寶坤，這是向我們投降了？”骰子手中的第二枚手雷還沒來得及扔出去就愣住了，十幾個皇協軍高舉了步槍跪了一地口中還喊著投降，這是個什麽情況？趙寶坤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要不是牛金水騷包的非在自己腦袋上戴了一頂日軍的軟軍帽，還有那個坐在大車上哭哭啼啼的女人，趙寶坤也不會搶先開槍，他哪會想到這些家夥會跪地投降。
攥著手雷的骰子叉著腿威風凜凜的站在大車上，林家棟和趙寶坤忙著把這些皇協軍的武器彈藥收撿成一堆，後續的唐城他們趕到塘橋村的時候，就看到20幾個滿臉懼色的皇協軍蹲坐成一堆，趙寶坤三人坐在大車上大嚼著香噴噴的雞肉。“連長，這些家夥是從還地橋鎮出來征糧的皇協軍，被我和骰子打死了幾個，這些家夥就投降了。”整個下巴上滿是油漬的趙寶坤跑來跟唐城邀功，卻被唐城狠狠瞪了一眼。
“和敵人交火了為什麽不派人回報？如果這些皇協軍沒有投降，如果這周圍還有日軍，那我們這些人豈不是全都要陷入危險之中？”趙寶坤沒有得來唐城的讚賞，反而招來了一頓斥責，心中不由得便有了抱怨。見趙寶坤的臉色難看起來，唐城的火氣更盛，當下厲聲道，“咋的？不能說你了，莫非你覺得自己做的很對？不過是殺了幾個皇協軍便自覺不可一世了，石頭殺的日本兵都比你多，你看見石頭說話的時候用鼻子看人了嗎？”
趙寶坤是老東北挑出來的人，挨了唐城斥責的趙寶坤抬頭看向老東北，心裏想著老東北會幫著自己說話。“癟犢子玩意的還敢跟連長瞪眼，我看你小子就是欠削的玩意。”老東北和唐城不一樣，唐城隻是說，可老東北卻直接上了腳，沒等趙寶坤開口說話，老東北手中的皮帶就已經對著趙寶坤劈頭蓋臉的抽打過去。
國軍中不少老兵都愛欺負新兵，即使是國軍嫡係的88師也不缺少這樣的現象，可從劉山羊執掌二連開始，二連就一直沒有滿員過，到唐城指揮二連的時候，老兵欺負新兵的事情更是沒有發生過。眼見著老東北用皮帶抽打趙寶坤，唐城雖說心中有些不忍，但他也知道這是老東北在幫著自己立威，所以唐城隻是冷眼看著，卻沒有出言阻止。
“你他娘的不過是個逃兵，還他娘的混成了流匪，要不是咱們連長看著你小子還算不錯給了你一個機會，你個癟犢子玩意早他娘的被老子挖個坑埋在走馬山了。”老東北邊抽邊罵，趙寶坤已經被老東北抽的頭臉上出了血，骰子他們幾個也是流匪出身的家夥更是看的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骰子他們幾個避之不及，可老東北卻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你們幾個也是一樣，以後跟連長陽奉陰違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吃飯的玩意長的是不是牢靠。”
一口氣抽了趙寶坤十幾下，老東北這才算是停了下來，看著趙寶坤被老東北抽的頭臉上全是血，實際上全都是些外傷。“記住老子剛才說的話沒有？知不知道以後該咋辦？”老東北蹲在趙寶坤身前一句接著一句的問著，他問一句，已經癱軟在地上的趙寶坤就點一次頭，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剛才和唐城說話時的那股子狂妄。
趙寶坤認了慫，老東北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輕咳了一下，唐城知道該是自己開口的時候了。“行了，教訓幾下算了，趙寶坤也不是個不懂事的，隻要他能記下這個教訓，你的一片苦心就不算白費。”唐城這番話讓老東北在心裏不住的翻著白眼，這麽軟趴趴的話說出來，自己剛才那番氣力可算是白費了，合著自己成了實實在在的壞人。
“我知道你們心裏不服氣，不服氣為什麽要聽我的指揮。”沒去理會老東北的怒視，唐城把骰子他們幾個叫到了一起，“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是官你們是兵，我從去年就在上海和日本兵打仗，後麵又在南京、蒙城和麻城和日軍打過仗，能當上這個連長指揮二連，那是我用鬼子兵的命換來的，所以不管你們服不服都要聽我的指揮，除非你們殺的鬼子兵能超過我。”
早就從劉石頭嘴裏得知這個小連長是個打過大仗的，在沒有從唐城嘴裏被證實之前，趙寶坤和骰子他們幾個以為那不過是劉石頭的胡吹亂侃，現下看來，人家這是不屑跟自己幾個說這事。“在走馬山，我問過你們是不是甘心情願要當兵打鬼子，你們可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既然已經是兵了，就得要令行禁止聽從我的命令行事，每人一個主意，那隻會讓咱們死的更快，人都死了，還談什麽打鬼子。”
“趙寶坤和骰子兩個人就逼降了幾十個皇協軍，這本是件好事，算得上是大勝，按照他們的戰功可以升一記軍銜的。可他們不該不及時回報後隊，如果村子裏或是周圍有日軍部隊，咱們這幾個人能擋多久？遇上日軍不可怕，隻要有了相應的對策，也不是不能應對，但這個應對要建立在掌握敵情的前提下才行，否則就是打爛仗打死仗。”
見識過老東北的凶狠，又被唐城好好訓斥了一頓，趙寶坤和骰子他們幾個老實了很多，尤其趙寶坤更是對唐城言聽計從。詢問那些皇協軍士兵之餘，唐城也在思索自己先前對待骰子他們的態度是不是錯了，究竟是曉之以理管用還是像老東北那樣管用，唐城的腦子裏一團糊塗，他實在想象不出自己用皮帶抽人是個什麽樣子。
“我看你就是讀書把腦袋給讀傻了，他們這幾個腦袋都是些不認字的大老粗，你跟他們講道理管用嗎？跟粗人說話就隻有拳頭管用，隻要你比他們厲害，他們就會聽你的，講再多的道理還不如老子的皮帶。”對於唐城的迷糊，老東北的回答令唐城哭笑不得，他不能說老東北的說辭是錯的，但也不能讚同老東北的做法，隻用皮帶絕對不能讓趙寶坤他們幾個對二連死心塌地。
“我說這些估計你也不懂，以後你隻管打仗的事就行了，那幾個癟犢子玩意交給我了，我就不信他們幾個都是鐵腦袋。”嘴裏咬著香煙的老東北很是不以為然，當初在東北軍的時候，哪個新兵沒有挨過老兵的揍，好歹自己也是個少尉軍官了，教訓幾個新兵還不是簡單的和吃飯一樣。
唐城暗自琢磨著老東北的這些話，再看趙寶坤他們現在的舉動，唐城的心裏有了些頓悟。曉之以理和拳腳相加並不矛盾，趙寶坤他們這樣沒有讀過書的家夥根本聽不懂自己的那些曉之以理，能讓他們記住軍紀的除了血淚便是讓他們刻骨銘心的教訓。雖說像老東北這樣當眾毒打趙寶坤不是什麽好事，但骰子他們幾個卻已經牢牢的把軍令記在了心裏，即便趙寶坤在心裏還是怨恨不已，但用趙寶坤一個人換來骰子他們幾個的銳變，卻還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