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敗退

  “噠噠噠 噠噠噠”淒厲的彈幕掠過，十幾個30軍的士渾身抖動著中彈倒下，這十幾個30軍的士兵眼見著逃生無望，便轉身朝著漸漸逼近的日軍坦克發起衝擊。可日軍的坦克上不止裝配了速射炮，他們還有機槍，麵對機槍的掃射，這十幾個隻有步槍的30軍士兵根本無法躲避。


  “這些30軍的人到底有沒有腦子，明明知道不是對手還要逞能，這不是上趕著送死嘛。”老東北的話讓唐城回身怒視。雖說唐城也不願意二連和30軍的人攪合在一起，可眼睜睜看著國軍的人死在日軍機槍下，唐城的心裏多少有些不忍。唐城的瞪視沒能阻止老東北的絮叨，後者反而指著前方驚叫起來，“壞了壞了，30軍的人奔村子來了。”


  唐城快速回頭再次把望遠鏡端了起來，被日軍壓製的走投無路的30軍潰兵們無奈重新糾集在一起，正向村子這邊狂奔而來，唐城猜想他們是看中了村子外麵的戰壕工事。百餘名30軍的士兵下餃子般跳進村外簡陋的戰壕裏，用他們手中的步槍叮叮當當的朝日軍還擊，隻可惜他們的步槍對日軍坦克亦如撓癢癢般的存在，日軍的坦克卻沒有停止前進的意思。


  “我們怎麽辦？”見日軍坦克繼續逼近村子，老東北他們幾個全都在等著唐城做出決定，這裏不是枯草溝，二連想要阻擊村外的日軍坦克部隊根本就不可能。軍規法紀不允許臨戰之時有畏戰避戰行為，可明明知道不敵還要硬往上衝，那是隻有傻子才幹得出的事情。牛老桂已經帶著大半二連的人撤往村子後麵，這裏隻剩下他們幾個敲邊鼓的，就是要和小鬼子接火，怕是也不能把小鬼子怎麽樣。


  “再看看，再看看。”唐城心知老東北他們幾個人的想法，可村子外麵隻有不過8輛日軍坦克和100多名護衛坦克的日本兵，而唐城視線裏還活著的30將軍士兵超過150人，他想再觀望一會，也許戰局會發生改變也說不定。明知這就是所謂的僥幸心理，可唐城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祈禱30軍的人能夠反敗為勝，唐城的心裏渴望勝利。


  “咚”位於日軍坦克編隊中段的一輛坦克突然開炮， 發射藥燃燒產生的明黃色火焰和灰白色硝煙從炮口製退器兩側噴湧而出，使它看起來就像是個抽雪茄的鋼鐵怪物。“轟”隨著日軍坦克的抖動，村外戰壕上騰起大團的煙霧和火光，巨大的爆炸聲讓唐城的耳朵裏嗡嗡作響。在隨著爆炸濺起的泥土中，唐城在望遠鏡裏能清楚的看到人的肢體和血色，唐城不用猜都知道30軍剛剛架起的那挺機槍是完蛋了。


  “轟”又有一輛日軍坦克開炮，村外戰壕裏的另一挺機槍被轟上了半天，守軍本就稀疏的射擊聲變的幾乎要停了。沒舍得放下望遠鏡的唐城剛準備說後撤，從望遠鏡裏看到的景象卻令他要緊牙關閉緊了嘴，幾個渾身泥土的30軍士兵正翻爬出戰壕，唐城在望遠鏡裏能看到那些士兵抱在懷裏的集束手榴彈，30軍的人顯然是被逼急眼了，這是上敢死隊了。


  唐城在南京作戰的時候參加過敢死隊，知道敢死隊意味著有去無回，參加敢死隊的人很少有能活下來的，像自己這樣運氣好的，唐城還沒有聽說過幾個。唐城用望遠鏡死死盯著那幾個或滾或爬的身影，在心裏不住的為他們加油，祈禱他們在拉響手榴彈之前不要被日軍的槍彈擊倒。許是上帝聽到了唐城在心裏的祈禱，在水潑般的彈幕中，那幾個30軍的敢死隊員雖說速度慢了些，但還沒有人被日軍的槍彈擊中。


  趴伏在村口矮牆下的唐城顯然已經化身敢死隊中的一員，趴伏著的身體也隨著那幾個敢死隊員的動作而不停扭動著，直到抱著集束手榴彈的敢死隊員偽裝成屍體一動不動隱蔽了在日軍坦克的行進路線上，矮牆後麵的唐城才僵直身體瞪大了眼睛不再動彈。


  “殺鬼子啊”一聲長喝，第一個拉開手榴彈來換的士兵合身撲向離他最近的那輛日軍坦克，“轟”的一聲爆響，唐城望遠鏡中的那輛日軍坦克被火焰和煙霧包裹起來。“好”唐城忍不住叫起了好，村外的日軍隻有8輛坦克，30軍放出去的敢死隊員卻有9個人，隻要炸掉了這幾輛坦克或是炸掉它們大半，剩下的日軍步兵便不難對付。


  “噠噠噠 噠噠噠”衝出煙霧的日軍坦克如猛獸般使用車載機槍猛烈開火，兩個正準備起身撲擊的敢死隊員中彈倒下，他們懷中的集束手榴彈還沒來得及引爆。炮塔和車身正麵都被熏燒成了焦黑色的日軍坦克不停噴吐著彈雨，駕駛艙的艙蓋兀然敞開，滾滾黑煙從裏麵湧出，唐城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但他知道剛才那捆集束手榴彈沒能奏效。


  這麽炸都沒能讓它趴窩，心情低落的唐城對日軍坦克的堅固惱火異常，“轟”又是一個敢死隊員抱著集束手榴彈撲上了日軍的坦克。烈焰和濃煙照舊籠罩了那輛日軍坦克，不等唐城做出反應，緊接著又發生了一次更為猛烈的殉爆。雖然那輛日軍坦克的炮塔和車身並沒有就此分離，但是四處升騰的黑煙仍昭示了它遍體殘破的下場。


  “炸的好” 好容易出了口惡氣，唐城興奮的以右手拍地，眼角都透著一股子笑意，現在隻剩下7輛日軍坦克了。接連挨了兩記悶棍，雖說植被炸毀了一輛坦克，可日軍坦克手們已經有些按耐不住了。已經有日軍的坦克停止前進，並掀開坦克的艙蓋，一臉緊張的坦克車長從艙蓋裏鑽出半截身子向跟在坦克後麵的掩護步兵大聲的喊叫著要他們上前護衛。


  “轟”的一聲巨響，又是一輛日軍坦克被籠罩在火光和煙霧中，炸毀它的國軍敢死隊員偽裝成一具屍體，等那輛日軍坦克逼近自己了，才突然滾到坦克的履帶下拉響了集束手榴彈。敢死隊員的連續得手讓戰壕裏的30軍潰兵們士氣大振，到目前為止，撒出去的9名敢死隊員中隻有三個引爆了他們的集束手榴彈，日軍還剩6輛坦克，可他們的敢死隊員也同樣剩下了6個。


  “殺給給”護衛坦克的日軍小隊長揮動指揮刀，端著三八步槍的日本兵貓腰越過停滯不前的坦克，用刺刀給坦克前麵的所有屍體補刀，日軍的坦克手已經被偽裝成屍體的國軍敢死隊員給鬧出病來了。“開火，開火，別放過這些小鬼子。”30軍潰兵占據的壕溝裏響起了軍官的喊叫聲，原本稀稀拉拉的槍聲突然密集起來，戰壕裏的國軍士兵都知道那6個剩下的敢死隊員意味著什麽。


  正忙著給屍體補刀為坦克開路的日本兵措手不及中彈倒下了十幾個，剩下的日本兵齊刷刷子啊坦克前麵趴伏下來，用他們的三八步槍和國軍對射。就單兵射擊水平來講，國軍士兵的確不是日本兵的對手，在同樣的距離和射擊時間裏，無論準頭和射速，日本兵的水平都要高於國軍一籌。陸續有戰壕裏的30軍士兵中彈，讓守軍本就稀疏的射擊密度便的更加稀疏，再加上日軍坦克上居高臨下的機槍也開火射擊，躲避在村外戰壕裏試圖阻擋日軍前進的30軍已經出現潰敗之勢。


  在唐城等人的注視下，終於有第一個30軍的士兵悄悄翻出戰壕向村子裏跑來，在那6個30軍的敢死隊員還沒有引爆炸彈之前，躲在戰壕裏吸引日軍坦克火力的30軍士兵結對成群的開始潰散。趴伏在矮牆後麵的唐城調轉了望遠鏡的方向，他沒有去看那些已經跳出戰壕潰散的30軍士兵，他在找那6個可能還活著的敢死隊員。


  日軍坦克上的機槍開始火力延伸，追著那些潰散的30軍士兵打，否則掩護他們的日本兵分出一半人照舊給地上的屍體補刀，剩下的一般日本兵也都平端了步槍小心盯著坦克前方的這些屍體。“轟”一個偽裝成屍體的敢死隊員眼見著炸坦克無望，便在日本兵的刺刀逼近自己的時候突然拉響了手榴彈，迸發出的火球不止吞沒了他自己，也把靠近自己的兩個日本兵吞沒在裏麵。


  日軍給屍體補刀這一招的確好使，在付出了十幾名日本兵的生命作為代價之後，戰壕前的屍堆裏連續騰起了6團煙霧，30軍那些潰兵派出去的9名敢死隊員全數陣亡。停滯不前的日軍坦克再次發出轟鳴，笨重的身軀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起步前移，直接碾壓過村外的戰壕繼續向30軍的潰兵們追擊而來。


  直到親耳聽到了第6聲爆炸，心情糟糕到極點的唐城這才下令後撤，他們在村口停留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想來牛老桂他們已經找到出村的通道。等驚慌失措的30軍那些敗兵衝進村口，唐城他們已經順著牛老桂留下的記號消失在村子後麵的野地裏，村子裏的戰事對於二連來說已經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