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路遇空襲
唐城他們的出現引起了一些30軍士兵的騷亂,麵對這些30軍士兵已經舉起的槍口,唐城隻好下令二連暫時停止前進。剛剛結束戰鬥的這支輜重部隊儼然是有些驚弓之鳥的樣子,在牛老桂和他們的一個軍官寒暄過後,那些30軍士兵舉起的槍口總算放了下來,可唐城卻已經沒了去見這支輜重部隊指揮官的興趣。
蘇大同和牛老桂跟著那30軍的軍官去了,唐城則帶著二連留在原地休息,順便看著那些30軍的家夥把地上散落著的日本兵屍體變成一個個火球。“這些癟犢子玩意就是會糟蹋東西,他們就不會把這些小鬼子的屍體搬一塊再點火,能省下不少的煤油。”四仰八叉坐在唐城身邊的老東北適時的發著牢騷,唐城隻是微微發笑卻沒有阻止老東北的牢騷,因為他知道老東北這麽說隻是為了陪著自己。
和老東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恢複了些許體力的唐城心情好了很多,可就在老東北摸出香煙遞給唐城的時候,後者卻突然起身站了起來,還摘下鋼盔側耳做出在傾聽什麽的動作。“快走,叫弟兄們都進林子去,快啊。”見老東北還坐在地上不動窩,唐城抬腳就踢,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老東北這才從地上起身站了起來。
剛想要開口詢問,卻被神色緊張的唐城伸手製止,一頭霧水的老東北順著唐城的視線抬頭望天,卻什麽也沒有看到。哭笑不得的老東北伸手去摸唐城的額頭,他向試試看自己的這個小長官是不是大白天的發燒了說胡話。“快帶弟兄們進林子,是飛機,來飛機了。”老東北的手被唐城擋開,不等老東北反應過來,唐城已經大叫著有飛機,還扶起一個受傷的家夥衝下公路向百米外的林子跑去。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唐城扶著傷員衝下路基,和30軍輜重部隊交涉的牛老桂也正好回來,顧不上和身邊的蘇大同寒暄,牛老桂揪住傻站著的老東北大聲問道。自己剛剛離開的時候,唐城還神色如常,這怎麽就離開了一小會,唐城就像瘋了似的在公路下的野地裏大喊大叫。
“飛機,他娘的從北邊來飛機了,都進林子隱蔽。”已經衝下公路的唐城見牛老桂他們還都傻站在公路上,便急了眼破口大罵道。果不其然,在唐城有些歇斯底裏的喊叫聲中,幾個深色的小點很快出現在了北麵天際,它們那如同蒼蠅般的嗡鳴聲比軍號、皮靴什麽的都要有效,公路上的二連士兵從步行轉向小跑的趨勢,跟在唐城身後向百米外的林子奔去。
“快走,進了林子就安全了。”唐城把受傷士兵的一隻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用力拖拽著他在野地裏快速的移動著。見二連的人向遠處的林子奔跑著,被蘇大同的人護在中間的那些百姓們開始出現騷動,雖然不知道這些丘八為什麽呼啦啦的全都跑下了公路,但他們知道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唐城的年齡是蘇大同一直病垢的,但他同樣知道二連的人能打仗會打仗,雖然沒有從牛老桂那裏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蘇大同也不是個傻的,一邊派了手下的軍官去通知前麵的輜重部隊,一邊下令他手下的士兵和百姓跟著二連奔向百米外的林子。耗子啊公路下的野地土質濕軟,這才沒有揚起嗆人的塵土,隻是公路沿途即便有植被也是稀稀疏疏的,根本無法為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提供隱蔽。
天空中飛機的嗡鳴聲越發的清晰起來,當它們壓低機頭俯衝而來時,螺旋槳卷動氣流發出低沉的嗚咽,發動機的嗡鳴則有種強勁的穿透力,在很遠的距離就能夠讓人感到壓抑和緊張。蘇大同派去前麵報訊的軍官還是慢了一步,看到俯衝而下的飛機已經擺出一副準備攻擊的姿勢,30軍輜重隊的軍官們大聲招呼著士兵們往公路兩邊散開。
圍聚在一起的士兵擠擠攘攘地各自奔離公路,同樣失了方寸的軍官們隻得夾在士兵中往遠離公路的方向拚命跑。這時隻聽得嗖嗖的呼嘯聲從空中傳來,逃離公路的人群本能地低頭貓腰,腳下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須臾,撕心裂肺的慘叫接踵而至。俯衝而下的飛機機翼上帶著大大的膏藥旗標誌,這一看就是日軍的戰機,機關炮打出的子彈能輕易的把人撕碎,剛才那些慘叫聲便是被機關炮擊中的士兵發出的。
在聽到機關炮開火聲的刹那,奔跑中的唐城直直向前趴倒,跟在他後麵的士兵很多還來不及止步,頓時踉蹌著摔倒了一片。趴伏在地上了,唐城才敢回頭張望,見日軍飛機的第一波俯衝掃射的目標並不是自己這邊,便隨即起身繼續向遠處的林子奔去。遠遠看著越來越近的林子,唐城眼中滿是希亦,離著那林子隻有30幾米遠了,再有幾息功夫,自己就能衝進林子裏了。
“轟”“轟”“轟”公路那邊傳來的強烈的爆炸有數次之多,日軍的飛機終於投彈了,巨大的轟響震得人們耳朵發鳴,以至於百米外的唐城都完全沒聽到兩架日軍飛機拉起並從頭頂上空掠過的聲音。等到聽力恢複了一些,傳入耳中的已是飛機發動機變速的轟響聲,第一架爬升到一定高度的日軍飛機已經衝著唐城他們俯衝過來,而第二架日軍戰機還隻爬升到大約一半的高度。
當俯衝下來的日軍戰機降到最低高度時,螺旋槳卷起的風幾乎能夠吹動地麵上的沙礫,而如此肆無忌憚地炫耀低空技巧,已經趴伏在地上的唐城覺得這不僅充分顯示了日軍此時的絕對製空權,更是日軍戰機飛行員信心強烈的表現。聽到日軍飛機俯衝下來所發出的特有嗚咽聲,趴伏在地上雙頭抱頭的唐城不由得把心懸到了嗓子眼上。
當日軍位於機翼上的兩挺機槍同時開火時,炒豆子般的脆響頓時在唐城頭頂上方爆裂開來。兩條彈雨隨即在地麵上激起成串的泥屑,匍匐在地上的士兵和百姓們沒能逃過此劫,這短短一輪的掃射竟已造成了近十人傷亡。耳聽著連聲的慘叫,趴伏在地上的唐城一直沒敢抬頭,尤其當剛剛子彈掃著石子泥屑在地麵上亂飛時,他感覺自己就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
那飛機掃下來可是重機槍口徑的子彈或是機關炮彈,若是挨上一下,估計自己不但小命玩完,還得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日軍戰機的轟鳴聲漸漸遠去,唐城長喘了一口氣扭頭回看,野地裏的硝煙漸散,慘叫聲此起彼伏,周圍撲倒在地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震驚,唐城徹底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挨日軍飛機的掃射了,可還是被眼前的慘幕給驚呆了。
“別管死的了,帶上受傷的,拉著走不動道的,隻要進了林子,我們就安全了。”沒時間在這裏長籲短歎,唐城起身扶起身邊的傷兵,腳步不停的向林子跑去。牛老桂和老東北同樣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在唐城的喊叫聲中,紛紛起身或背著或扶起傷兵,帶著二連的人緊跟在唐城身後,至於蘇大同的人和那些百姓,則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是唐城不想救那些無辜百姓,可眼下就連他自己的小命是否保住都還是兩說,並不是正統軍人的唐城可沒有家國天下那樣的胸懷,他參軍也隻是為了殺日本兵給羅伯特報仇,犯不上為了幾個不聽指揮的百姓丟掉自己的性命。已經累的像個風箱一樣呼哧呼哧穿著粗氣的唐城好不容易拖著那受傷的士兵進了林子,不等伸手扶住眼前的那顆小樹,唐城和自己扶著的傷兵就齊頭摔翻在林子裏。
盡管在的空襲中幸運的毫發無傷,可癱軟在林子裏的唐城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此時他的腦袋裏完全是一片混亂。如果說唐城對日軍的坦克已經不在那麽畏懼,可飛在空中的飛機卻令唐城驚恐不已,兩次遇上日軍的飛機,兩次都是血淋淋的記憶,唐城想象不出如果自己指揮二連和日軍的戰機對戰會落得個什麽下場。
正為這些問題糾結著,毫無心理準備地唐城被人拍了一下臂膀,扭頭看去,是牛老桂那張滿是汗水的臉,唐城沒怎麽多想就做出了個苦笑的表情,那種苦澀的滋味盡在不言中。等唐城轉過身時,牛老桂才發現唐城右臉頰的顴骨位置霍然留著條三公分長的血痕,傷口還在往外流血,血跡配上唐城那冷漠的表情,使整個人更顯剛硬與堅毅。
猜想唐城也許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傷,牛老桂伸手指指他的臉頰,又摸了摸自己的右臉頜骨位置。回過神的唐城伸手抹了一把,看到手指沾染的鮮血,卻無動於衷的起身向林地邊緣走去,望著唐城冷漠的背影,牛老桂默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