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勳章
“奶奶的，這大城市就是好，調個物資也夠快夠多。”戴笠拜訪二連的當天下午，四輛拖著黑煙的卡車就開進了三裏鎮，卡車上的武器彈藥和那些物資補給讓牛老桂等人都看花了眼。“卸車，還能動彈的都過來幫忙卸車。”牛老桂拿著香煙把押送給養的司機和士兵讓去喝茶閑聊，老東北則帶著二連的人一擁而上開始卸車。
空置的倉庫總算是能派上了用場，從卡車上搬下來的箱子擺了一地，已經來過一次的於姓上校撬開其中的一隻木箱，從裏麵取出一挺牛老桂他們都沒有見過的機槍。“這是德軍配裝的MG42式7.92毫米通用機槍，和咱們配發的毛瑟步槍子彈是一個口徑，這槍是前年德國訓練團從德國帶來的，一共有12挺，被國府那邊拿走了10挺，這兩挺是委員長特批給你們二連的。”
當著牛老桂他們的麵，於姓上校伸手打開槍管套筒後側的卡筍和蓋環，輕輕鬆鬆就把槍管給卸了下來。“槍管就是這麽更換的，給你們帶來了幾根備用槍管，用這槍開火的時候，記住千萬不能長時間開火，要記得更換槍管，否則子彈的準頭就瞎了。”為老東北他們又展示了一遍槍管的剛換方法，於姓上校叼著煙卷用眼神示意唐城跟著自己出去。
“這隻是補充給你們二連的物資，戴局長馬上就到，最好讓你的人都待在這個倉庫裏，戴局長不想興師動眾。”小聲跟唐城嘀咕了幾句，於姓上校叼著煙卷去了大門口。不知道戴笠又來幹什麽，可人家既然已經提前打招呼了，唐城不得不按照那於姓上校的話去做。悄聲叮囑了牛老桂幾句，換了新軍裝的唐城也等在了大門口。
遠遠看到了開來的轎車，唐城和那於姓上校在大門外站的筆直，引入眼簾的還是早上來過的那三輛黑色別克轎車。等車隊在大門外停穩了，先從前後的轎車裏下來幾個身穿藍色中山裝的漢子，等這幾個藍衣漢子散開之後，和唐城有過一麵之緣的戴笠這才從中間那輛轎車裏出來。隻是和那於姓上校和唐城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戴笠抬腳進了院子，唐城轉身想跟上去，卻被一個藍衣漢子伸手給攔住了。
唐城猶豫了一下，那名藍衣漢子冷著臉將手伸到唐城麵前鼻子哼了一聲，唐城見狀頓時明白了過來，急忙從口袋裏麵掏出僅有的幾塊大洋放到了那漢子的手上。藍衣漢子頓時為之氣結道：“混蛋！懂不懂規矩？你的槍！見戴老板的時候必須解除武裝明白嗎？”唐城這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一邊心疼已經被那藍衣漢子扔在地上的那些大洋，一邊將自己身上斜挎著的兩支駁殼槍解了下來。
唐城交出了配槍，終於能跟著走進院子，那名藍衣漢子也立即換了一副嘴臉，就如同妓院裏麵年老色衰的老妓女在拚命的拉客一般。其熱情的程度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不過這過分的熱情讓唐城也很是不習慣加吃不消，不過這收了自己配槍的家夥也讓唐城真正的見識到了人前是人，背後是鬼的典故。
在唐城那間簡陋的指揮所裏，滿麵春風的戴笠親切的握住唐城的手，仔細詢問道：“近來在武漢吃得還習慣嗎？住得怎麽樣？缺少什麽要直接提出來，你們是戰鬥英雄，國府即便在困難，也是要滿足你們的。”戴笠沒有一句話是官場的套話，每一句都顯得十分的親切體貼，可唐城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眼前的戴笠真是非常的陌生。
唐城不自覺的就有些愣神，陪同站在一邊的於姓上校隻好幹咳了兩聲，這才讓神色恍惚的唐城恢複了正常。順著那於姓上校暗示的目光斜視過去，唐城發現跟進來的幾個人中居然有一個家夥是舉著照相機的，本來還一頭霧水的唐城一下全都明白了，戴笠的滿麵春風和對自己的熱情完全就是因為這個端著照相機的人。
“這次來是委員長的意思，唐連長在麻城以一連之力重創日軍三井中隊，擊斃敵首三井勇夫以下日寇172人、擊斃漢奸120人抓獲漢奸71人、擊潰擊殺來犯麻城的600土匪馬賊。委員長決定在提升唐連長為上尉軍銜的同時，還準備頒發一枚寶鼎勳章給你。”戴笠最後那句話讓唐城的腦袋嗡的一下就蒙了，戴笠居然是來給自己頒發勳章的。
唐城現在除了感激涕零之外，在無他言， 戴笠也是唏噓感慨，軍統的人已經去麻城審問過那些被唐城活捉的漢奸，戰報裏隻是說二連在麻城擊潰一支日軍中隊，可戴笠卻知道其中的艱辛和慘烈。鍾彬本想破格提拔唐城升任少校的，卻被軍政部給回絕了，唐城今年才滿20歲，他的年齡的確也是個問題。
如果今年剛滿20歲的唐城被破格提拔成為少校，軍政部害怕軍中的低階軍官們心有不甘。要知道唐城在去年的這個時候還是個懵懂少年，現在卻已經成了88師的一名連長，唐城的升遷速度實際已經是破了國民革命軍的先例，再破格被拔成少校就有些過分的駭人聽聞了。
國軍的晉升體係有著相當完善的條例規定，晉升的標準與年限戰功都是有上限的，就是防止所謂的幸晉特例的出現。國民革命軍的軍銜從二等兵、一等兵、上等兵、下世、中士、上士、準尉、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少將、中將、二級上將、一級上將、特級上將六等十八階級。
無論你立下天大的功勞，想從士兵直接變成軍官，在軍政部這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隻能下麵的部隊裏麵私自給你補一個黑的軍官，等過二年再上報，這是唯一的方法。蔣介石現在隻能用戰功說事把唐城升成上尉，既然軍銜不能晉升，那麽就給唐城榮譽好了，所以才有了戴笠為唐城頒發勳章的事情。
一切就緒，戴笠麵帶笑容將雲麾勳章三等大綬掛在了唐城的胸前，後者啪的一個立正讓戴笠臉上的笑容更盛。“這枚三等寶鼎以資你衛國之勞，獎勵你雖作戰負傷，其誌節始終不二也，望你今後赤膽忠心以報國家，再接再厲為黨國再立新功。”戴笠這些話顯然都是套話，可唐城卻站的筆直，眼中更是有了些許的水氣，這枚勳章便是承認他和二連的最好證明。
授勳儀式結束之後，戴笠等人直接離開，那於姓上校卻過來大力的拍著唐城的肩膀，笑言道，“你小子可以啊，一個小小的代理連長竟然獲得如此的榮譽，這下可羨慕死那些隻會混日子的二世祖了。”在作戰部隊裏，很多有過生死之交的人之間的交往都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後麵就是天塌了也毫不在乎，這就是軍人之間的生死之交。
心知這個於姓上校是有意交好自己，唐城也不吝嗇，把那於姓軍官讓會自己的指揮所，遞煙倒茶忙的不亦樂乎。“好了，你就別忙活了，你這裏也太難找了，要不是有漢舉的拜托，我才不會連著好幾趟來你這個鬼地方。”指揮所裏隻剩下那於姓上校和唐城兩個人在，稍稍寒暄幾句之後，那於姓上校幹脆就挑明了身份，原來此人和黃漢舉是相熟的好友。
“真是多謝於大哥你幫忙了，要不然那天孫連勝打上門來鬧事的時候，我還真是對付不過去。”得知對方是黃漢舉的好友，唐城眼中的疏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摯的熱情和感激之色。黃漢舉的人品沒的說，能和他兄弟相稱的絕不會是什麽奸惡之人，再說唐城現在還有戴笠伸來的橄欖枝，他倒是也不怕憲兵來找自己的麻煩。
“孫家的人就是些貼不上牆的爛泥，別的本事沒有，這纏人的功夫卻是極佳的，要不是他家有幾個跟過大總統的老人，委員長早就把他孫家連根拔起了，可笑孫守成還以為他們孫家是民國那會。”聽得唐城提起孫連勝，於白水滿臉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以後再碰上孫連勝那個二世祖，不想搭理的時候就避開他，雖說孫家沒有民國那會得勢，可廋死的駱駝比馬大，你這個上尉可不是孫家的對手。”
如果沒有戴笠這麽全力的支援，提供給二連大量的武器彈藥補給，唐城也沒有如此之足的底氣。可於白水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送走了於白水，唐城獨自坐在指揮所裏思量了一番。如果像於白水說的那樣，這個孫連勝是個屬狗皮膏藥的，那他說不定還會上門來折騰，一臉愁容的唐城低頭看到了自己的寶鼎勳章，不由得笑出聲來。
摩挲著這枚寶鼎勳章，唐城眼中滿是喜意，劉山羊當兵多年，一直想要這麽一枚勳章，謝波還是黃埔出身的呢，也沒有拿到勳章，自己這也算是完成謝波和劉山羊的一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