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商定
“你要不問我都差點給忘了。”聽的唐城問及那批帶去武漢的槍械，一直蹲著的牛老桂起身站了起來，兩個人默契的向後院的角落裏走去，接到唐城暗示的劉石頭左右張望著，以防隔牆有耳聽到了牛老桂和唐城交談的內容。“東西倒是已經出手了，錢已經交給黃夫人了，聽買主那意思還想要輕機槍這樣的大家夥，我做不了主，就把他們也給帶來了。”
唐城沒有責怪牛老桂自作主張，隻是低著頭抽煙，在心裏盤算著。給牛老桂帶去武漢的槍械可不是幾支幾十支，那可是整整340支步槍，三輛馬車都被裝的滿滿當當的，能吃下如此數量槍械的買家恐怕也是多少有些背景的人，牛老桂把這樣的人帶來麻城，真是不知道是福是禍。“走，去見見你帶來的人。”唐城把煙頭扔在腳下踩滅，不管是福是禍，既然來了就避不開，索性就去見見又如何。
牛老桂自己自己貿貿然的把人帶來麻城的確是有些冒失，現在的麻城可不是唐城一家獨大，這裏還有個憋著壞水的孫連勝，要是被那姓孫的知道了二連倒騰槍支，隨便扣個罪名就能把唐城給收拾掉了腦袋。“人是黃三給介紹的，我到了武漢的第二天就把東西出了手，我看對方付錢也很利索，所以才去見了一麵，知道他們想要大家夥，這才把他們帶了來麻城。”
牛老桂想說自己去把那幾個想買機槍的家夥趕走，可看唐城的臉色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便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二連連續幾仗打下來，傷亡已經超過半數還多，能拿槍打仗的不超過40人，可二連現在輕重機槍加一塊已經有6挺了。40個人就擁有6挺輕重機槍，這就太紮眼了，至少要出手一半才不會招來孫連勝的垂涎。
牛老桂一邊引著唐城向前院走，一邊小聲的跟唐城說著那幾個買家的事情，“那夥人說是從四川來的，領頭的是個姓楊的，他們說是販土的，我看著這些人也不像是混隊伍吃槍飯的，反正這裏是咱們的地盤，出了岔子，直接幹掉就是。”唐城知道牛老桂所說的販土指的就是販賣大煙的，唐城小時候跟著羅伯特在四川一帶傳教的時候，可是沒少遇見專門販賣煙土的馬幫，那些人的身上可都帶著槍。
“先見了再說，如果真的發現不對頭，就開槍。”唐城的話讓緊跟著他們的劉石頭瞪圓了眼睛，他已經伸手把腰間的槍套給打開了。牛老桂從武漢帶回來的人一直等在前院，黑子手下的兩個人正陪著他們說話，唐城帶著牛老桂和劉石頭出現在前院的時候，黑子手下的那兩個人隱晦的給牛老桂使了個眼色，其中的意思也隻有他們三人知道。
黑子和他手下的三個人是土匪出身，販運煙土的人也大多都是山賊土匪出身，牛老桂叫黑子手下的人陪著那幾個家夥說話，就是想盤盤買槍人的底細。見唐城三人出現在前院，一直坐在前院涼亭裏的幾個漢子起身站了起來，他們這一直都是和牛老桂打交道，從牛老桂的嘴裏他們已經得知唐城的存在。這會見牛老桂一直走在唐城身後，便明白這個年輕的好像大男孩一樣的小子就是牛老桂所說的小連長。
“唐連長果然是英雄少年，一直聽牛連副說唐連長如何的英雄年少，楊某還以為是牛連副在開玩笑，今日一見，方知是楊某錯了，失敬失敬。”身穿長衫的楊姓漢子滿口的謙遜，讓唐城誤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不是來買槍的，到像是個走南闖北的掌櫃。跟著牛老桂從武漢來麻城的漢子一共6人，唐城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環視了一圈，給人的感覺是唐城好像要把這6個人的相貌記在心裏。
寒暄了幾句，在唐城的示意下，各人就坐，可就在對方6人依言坐下的時候，唐城的眼神卻閃過一絲疑慮。就在剛才那楊姓漢子落座的時候，唐城突然在他身上發現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突然之間唐城又想不起那種感覺是在什麽地方出現過，找不到答案的唐城隻好假借著點煙的動作掩飾自己剛才的失神。
唐城在暗自觀察這幾個生可以的漢子，對方實際也在暗中觀察著唐城，88師可是國軍嫡係中的嫡係，唐城怎麽看都不會超過20歲。88師會出現一個還不到20歲的中尉連長，任誰也想不通，88師可不是一個能後關係當官的地方，上海和南京戰役中，88師的傷亡可是不小。許是察覺到了那楊姓漢子眼神中的疑慮，唐城笑了，“楊先生是在懷疑我的年齡？”
“老楊，你可別看我們連長年紀小，他可是在上海、南京都和小鬼子交過手的，他殺的小鬼子連我這樣的老兵都比不過。”大吹大擂的牛老桂順手從腰間抽出唐城才送給他的那支南部手槍拍在涼亭裏的石頭桌子上。“我們二連昨天剛擊退了一夥小鬼子，小鬼子和漢奸加一塊400人，被我們連長帶人打的隻逃走了不到100人，這東西就是繳獲的戰利品。”
牛老桂的吹噓讓楊姓漢子眼中閃過莫名的神采，接過牛老桂推過去的南部手槍把玩了幾下，再抬頭看向唐城的時候，滿眼都是炙熱。“難怪唐長官年紀小小就成了88師的連長，這打小鬼子的本事可是厲害之極啊，了不得。”楊姓漢子對唐城豎起了拇指，後者隻能笑著搖頭連稱僥幸。一個有意吹捧，一個連稱僥幸，剛才見麵時的那股子尷尬倒是散去不少，雙方之間的交談也順暢了不少。
和牛老桂雖說的一樣，楊姓漢子他們來麻城，就是為了機槍來的，用楊姓漢子的話說，是為了和另一夥屢次搶劫他們的馬幫備戰所用。“唐長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這次就是為了機槍來的，要是手裏有了機槍，徐大麻子那夥人再來劫我們的道，管保要他們有來無回，隻要你的機槍肯出手，價錢咱們好商量。”楊姓漢子態度誠懇，牛老桂顯然就是這樣被他說服的。
可惜唐城不是牛老桂，他打小在北平城裏就混跡街頭，稍稍長大之後又跟著羅伯特去了上海，結識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獨行大盜、土匪之類的人也見過不少，可楊姓漢子這樣的煙土販子，他還是第一回見到。走江湖混飯的人身上都帶著一股煞氣，楊姓漢子帶來的那5個漢字身上殺氣是有了，可他們全都缺少一股子煞氣，唐城感覺這幾個人不像是煙土販子，倒像是和自己一樣的軍人才對。
寒暄了幾句，唐城找了個借口，帶著牛老桂回了後院。“我看你這次是看走眼了，這幾個人絕對不是販賣煙土的，我看倒像是和咱們一樣持槍飯的人。”唐城的話嚇了牛老桂一大跳，雖然知道這個小連長是個七竅玲瓏的家夥，可唐城說自己看走眼了，牛老桂少不得要爭辯幾句。唐城伸手製止了牛老桂的爭辯，繼續說道，“你剛才就沒有留意他們坐下時候的動作？他們的手都是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的，隻有接受過訓練的軍人才會這樣。”
唐城這些話其實是有些牽強，實際的原因是他想起了那種讓他似曾相識的感覺出自什麽地方。唐城當日帶著九斤從日軍手裏搶奪卡車的時候，無意中從日軍手裏就了一男一女，那個叫宋波的男人自稱是中共的人，唐城還賣過一批槍械給宋波。剛才見到楊姓漢子的時候，唐城就覺得此人身上有種自己熟悉的感覺，仔細想來，楊姓漢子身上的這種感覺和宋波給自己的感覺是一樣的。
聽唐城說這幾個來買槍的人很可能是中共的人，牛老桂立馬白了臉，左顧右盼間連聲音都刻意的小了很多。“這咋辦啊？通共可是要被槍斃的，這要是被人知道捅到上麵或是軍統手裏，咱們全都活不了。”牛老桂的恐懼是有來曆的，他原先混跡的那支部隊就被軍統清洗過一次，團長、營長、連長一個不拉全都被槍斃扔進了河裏，罪名就是通了共匪。
相較牛老桂的忐忑不安，唐城卻很是平淡，他上次賣給宋波的東西可也不能算少，不一樣沒事，隻要做的隱蔽就沒什麽害怕的。在回到前院和楊姓漢子他們坐在涼亭裏，牛老桂早已經軟了腳，和楊姓漢子他們的交談全都是唐城在進行，已經知道對方底細的唐城不在矜持，按照牛老桂在武漢打聽回來的價格，給楊姓漢子他們開了價，而且還要求對方用金條支付款項。
“行，就這麽說定了，300支步槍、兩挺日式九二式重機槍和兩挺日式輕機槍，三天之後，咱們在城外的五裏坡交易，咱們一手錢一手貨。”笑盈盈的唐城送走了楊姓漢子6人，在回到涼亭裏看牛老桂，這個麵對日軍都不曾害怕的老兵，居然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