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得手

  “應該就是這樣，我的人看到酒館的掌櫃在打烊之後去了柴堆後麵的地洞裏，那個新來的小夥計在幫著他望風。麻城周圍的土匪都被守備團打的差不多了，如果他們不是土匪的眼線，那麽就隻能是日軍的探子，動手抓人吧。”唐城一大早就去了黃家，把黑子他們偵查到的結果告知給還睡眼朦朧的黃團長。


  “現在就去？”臉都沒有洗的黃團長有些驚愕的望向唐城，後者用和他年紀不相符的沉穩點著頭，眼神中透出的精光令黃團長有些不敢與之對視。見唐城的態度如此的堅決，黃團長花紅點著頭答應下來，“好吧，好吧，那也得要等我洗個臉再出門，我怎麽說也是麻城守備團的團長，總不能這樣不顧體麵吧。”


  漱口洗臉之後是吃早飯，雖然唐城有些在心裏鄙視黃團長的拖拖拉拉，可他還是很高興的接受了黃團長共進早餐的提議。“味道很棒，我很久沒有吃過這麽好的早餐了。”跟著羅伯特在上海用慣了刀叉的唐城再次看到了煎蛋和牛奶，這多少有些讓唐城重新喚起了藏在腦海深處的那些記憶。唐城使用刀叉的嫻熟和吃東西時的那份優雅，也給喜歡西式早餐的黃夫人帶來了極大的興趣。


  “出發”翻身上馬的黃團長揮動著手臂，全副武裝的黃三帶著十幾個黃家的家丁護衛在黃團長身邊，眾星捧月般擁著黃團長縱馬前行。唐城本不願和黃團長並騎而行，這麽招搖的事情他早就不幹了，可他架不住黃團長的堅持，隻好攥著韁繩繃著臉騎馬走在黃團長身邊。沿路的麻城百姓看到黃團長都自動讓開了路，馬背上的黃團長也頻頻向路人們招手或是打招呼，看著倒是有了些中校團長的氣度。


  招搖過市的黃團長帶著黃三他們終於到了六福酒館門外，此時已是將近中午，酒館已經開門，隻是還沒有酒客上門。“黃團座今天怎麽有時間來我這個小店了？”黃團長剛從馬背上下來，掌櫃六叔就笑嗬嗬的迎了出來，隨後下馬的唐城仔細打量著這個已經被自己視為日軍探子的酒館掌櫃。六叔那一頭已經斑白的頭發並不能代表什麽，唐城在上海見過比他年齡還要大的幫會成員以一敵三，何況這個可疑的酒館掌櫃有著一雙骨節粗大的手。


  仔細打量過六叔，唐城不動聲色的隨著黃團長進了六福酒館，酒館新來的小夥計正在擦拭那些碗碟，見穿著軍裝的黃團長等人大步進來，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去拿水壺為黃團長他們上茶，而是下意識的分開雙腳擺出一個跨步的姿勢。“福生，你還愣著做什麽？沒看見黃團長來了嗎？快去後院把我的好茶葉拿出來，黃團長是大貴人，可不能用一般的茶葉招呼貴客。”掌櫃六叔不動聲色的移動著自己的身體，正好把唐城看向那小夥計的視線隔斷。


  “不礙的，我就是正好路過這裏，老是聽我守備團裏那些家夥說你這裏的酒很好喝，一時興起就下馬來看看。”見唐城不動聲色坐了下來，黃團長自然也就沒打算現在就說破，便和六叔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跟著來的黃三他們完全不知情，所以並沒有堵住酒館的們，而是和往常那樣坐在另一張桌子上喝茶聊天，六福酒館裏看著和往常並無兩樣。


  “掌櫃的，你這有廁所嗎？”和黃團長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唐城突然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強忍著的表情。“可能是早上的煎蛋吃多了，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衝著黃團長和六叔擠出一個笑臉，唐城解釋了一句，隻是他那強行擠出來的笑卻引的黃三他們哈哈大笑。


  “福生，你快帶唐連長去後院的茅廁，憋壞了可不得了。”同樣強忍著笑意的掌櫃六叔讓自己的小夥計帶唐城去後院，殊不知就在他扭頭的時候，假意肚子痛要去廁所的唐城卻和黃團長使了個眼色。帶來了這麽多的人手，即使是直接抓了酒館掌櫃和那小夥子也沒什麽，可黃團長卻想要唐城百分百的確定了之後才會動手抓人，所以唐城要假借肚子痛借用廁所先去探查酒館後院的那個地洞。


  唐城已經根據黑子他們的口述畫過酒館後院的草圖，他現在就是閉著眼睛都能子啊酒館後院走一個來回，不過為了探查黑子他們發現的那個地洞，唐城還是裝出一副要憋不住的樣子跟著那小夥計進了酒館的後院。“行了，你去吧，給我拿些手紙來。”小夥計把唐城領到了廁所旁邊，作勢要進廁所的唐城卻在那小夥計轉身之際突然抽出了腰間的駁殼槍。


  “唔”的一聲悶呼，唐城手中的駁殼槍已經狠狠的砸在了那小夥計的後脖頸上，擊打這裏會使目標出現暈厥，這是唐城從劉山羊那裏學來的，沒想到今天第一次施展卻用在了這個小夥計身上。扶著已經翻白眼暈過去的小夥計，唐城把人拖到了柴堆的後麵，然後按照二牛描述的那樣，唐城搬開柴堆下麵的幾捆幹柴，唐城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塊平鋪在地上帶著把手的木板。


  一點點掀開木板，右手端著駁殼槍的唐城仔細側耳聽著地洞裏的動靜，直到他確定地洞裏沒有人的時候，唐城這才衝著牆外吹了一聲口哨。隻一聲輕響，後腰上別著一根火把的黑子就翻牆進來蹲在唐城身邊，“點火，我們下去。”有了火把，麵積不大的地洞被照的一片通亮，順著梯子下到地洞裏的唐城不由得有些愣神，梯子上已經下了半截的黑子更是大張了嘴，地洞裏不隻有一步電台，而且貼牆立著的架子上還擺著好些槍械和彈藥。


  “你守在這裏，把這個活口看好了。”唐城並沒有仔細打量地洞裏的東西，也沒有讓黑子去動架子上的那些槍械，而是帶著黑子從地洞裏鑽了出來。把昏過去的小夥計交給黑子看著，手裏拎著駁殼槍的唐城疾步向酒館裏走去，酒館裏的六叔並不知道這些，遲遲未見唐城返回，和酒館掌櫃說笑周旋的黃團長心裏已經有了警醒。


  “把他給我綁了”終於見到唐城拎著駁殼槍的身影，心中大喜的黃團長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照著六叔的臉上就是一個大嘴巴。六叔被黃團長的巴掌直接扇翻在地，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撲過來的黃三等人給按在地上，嘴裏還給塞了擦桌子的抹布。


  “黃團長，你這是做什麽？不知道劉叔是如何得罪你了？”來酒館喝酒的酒客們不知緣由紛紛起身避在一邊，倒是有一個常來六福酒館的家夥站出來為拚命掙紮的六叔辯解著。換做是從前的黃團長是一定會做出解釋的，可現在的黃團長已經不再是那個隻會收地租的地主鄉紳，他是實實在在的麻城守備團的團長，是個中校團長，他根本不用跟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去解釋什麽。


  “黃團長，我在後院發現些東西，你最好來看一下。”唐城本想叫黃團長請幾個麻城本地的士紳一塊去看看後院地洞裏的東西，可他又不想麻城出現電台的事情被傳的沸沸揚揚。留下黃三帶著幾個家丁守在酒館裏看著被綁著的酒館掌櫃，黃團長跟著唐城來到後院，指著柴堆後麵的地洞，唐城沉聲說道，“這裏麵有一部電台和一些槍械彈藥，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是土匪。”


  唐城的聲音不大，但卻令黃團長駭的大驚失色，麻城真的出現日軍探子了。黃團長到最後也沒有下去地洞，他隻是讓黃三他們押走了六叔和那個小夥計，卻把酒館和地洞裏的東西交給唐城處置。唐城知道抓獲日軍探子是件大功勞，不過對於黃團長帶走了兩個俘虜他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滿，甚至都沒有告訴黃團長自己會日語的事情，光是地洞裏的那些武器和彈藥已經足夠唐城安心的。


  “把電台給黃團長送去，這些武器和彈藥我們帶回去，這是我們應得的。”唐城拎著駁殼槍大馬金刀的坐在酒館裏，一直等著老東北他們趕著馬車來了，唐城的臉上才有了些喜色。“4支毛瑟步槍、3支花機關、1挺捷克式輕機槍、3支20響駁殼槍和足夠多的子彈、手榴彈，這些都是我們的了。”


  運回仙客來的武器和彈藥滿滿當當的擺了好幾張桌子，去送電台的劉石頭還帶回來一個好消息，縣府本來準備給六福酒館封門的，還是黃團長在縣長麵前做了保，六福酒館現在已經屬於唐城他們所有。如果唐城願意，已經關門的六福酒館明天就會重新開門營業，所有的收益都將屬於唐城他們所有，就像黃家當初占下胡老大的酒館一樣。


  “這個黃團長倒也是個大方的人。”正擺弄一支花機關的牛老桂在唐城耳邊低聲嘟囔了一句，引的唐城笑了出來，如果不出他所料，這些主意並不是出自黃團長的本意，很可能是黃夫人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