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有客到

  繼王莊的長槍會之後，唐城又被劉山羊派出去繼續清剿蒙城地麵上的其他土匪和山賊，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唐城都是和1連在忙亂中度過。曆經十數場大大小小的戰鬥之後，唐城照搬謝波那本筆記裏的戰術也日漸純屬，而且和自己手下那些兵痞們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也讓一直關注他的劉山羊終於能鬆口氣了。


  唐城的軍銜隻是少尉，按照國軍的編製和軍官配置，他還不能指揮一個連隊，可劉山羊手下無人可用，葛昆山和李麟閣安插進守備團的人他又不想重用，所以唐城這個隻有19歲的少尉隻能先擔任了連長的職務，好在現在的唐城已經努力到令劉山羊還算滿意。“劉叔，我們1連今天做什麽？”早飯過後，挎著雙槍的唐城就進了劉山羊的指揮所。


  從清剿長槍會之後，唐城已經習慣了到劉山羊這裏來領取每次的任務，現在的守備團已經擴充到了5個連800人的規模。5個連的守備團除了葛昆山和李麟閣安插的人各自指揮了一個150人的連隊，剩下的500人全都在劉山羊和唐城手裏，而5個連裏，隻有唐城的1連老兵最多。頗有點爭強好勝的唐城一直想要把他的1連練成守備團中戰鬥力最強的連隊，所以來劉山羊的指揮所領取任務最積極的就是他這個小孩連長。


  飯後一支煙的劉山羊正貓在他的指揮所裏抽煙，唐城的到來讓他有些發蒙，1連持續了半個月的清剿行動已經讓蒙城周邊的土匪山賊幾乎銷聲匿跡或是去了別的地方，現在的劉山羊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麽土匪山賊能拿來給唐城練手。“葛縣長昨天不是又送來一批子彈嗎，要不你們1連今天去城外自己訓練吧。”手中夾著煙卷的劉山羊隻想快些把這個小祖宗打發走，至於唐城要帶著1連去做什麽，他才不想理會。


  剿匪行動的持續為守備團帶來了大批的兵源和錢物，早在剿匪行動開始前，劉山羊就已經和葛昆山和李麟閣私下裏有了商議。剿匪得來的錢物中會上交一部分給縣府，剩下的全部留作守備團的開銷之用，拿到大筆錢財的葛昆山也沒有拿錢不幹事，隔三差五的就會從省城弄些武器的彈藥回來。


  雖然還做不到為守備團所有800人每人配發一支武器，但動用了大批子彈訓練守備團的劉山羊，能保證守備團多數士兵的槍法都要強過那些三流正規部隊，最起碼現在的守備團比起原先的蒙城民團已經強了很多。為了有足夠的武器彈藥訓練手下的士兵，劉山羊這些日子挖空了心思跟老許商量著把那些清剿的來的錢物換成武器彈藥，為此他還專門去拜訪了李麟閣這個老狐狸，希望通過李家商隊的關係網，從別處購買武器彈藥回蒙城。


  隨著時間已經臨近五月，劉山羊心底裏的不安也越來越明顯，已經占據了南京、蚌埠一線的日軍不可能一直甘於現狀，出現在蒙城北山匪窩裏的那些日本兵便是個最好的例子。每天早飯後的那一隻煙，隻是劉山羊單獨思考的時間，唐城的闖入讓劉山羊已經整理好的思緒亂成了一團麻線，也難怪他要敷衍唐城。


  和劉山羊相熟已經有八年的時間，唐城又怎麽會看不出劉山羊此時的心不在焉，可上回王莊長槍會的事情被唐城記了仇，能煩到劉山羊，唐城樂此不疲。“劉叔，你還說那些彈藥呢，為啥給我們1連的手榴彈從3箱變成了2箱？你也知道在咱們守備團裏，就我1連的那些家夥扔手榴彈有準頭。”唐城一抬腿整個人坐到了劉山羊麵前的桌子上，卻被黑著臉的劉山羊給轟了下來。


  “我說你小子好歹也是個連長了，能不能學著穩重點，這是老子的辦公桌，把你那屁股拿下去，信不信老子大嘴巴子抽你？”和唐城平日裏嘻嘻哈哈慣了，劉山羊實在無法一直黑著臉麵對唐城，話一出口，劉山羊黑著的臉就已經有了鬆動，看的唐城笑個不停。“你小子天生就是來煩我的吧，老子早早晚晚要被你給煩死了完事。”劉山羊把唐城從自己的桌子上攆下去，然後哭笑不得的看著唐城把自己桌上的那包煙據為己有。


  “早知道那些你小子是這麽個德行，老子在上海的時候就不該拉你進二連，該把你小子扔在上海交給那些軍統的人才對，我這是做的什麽孽呀。”劉山羊假意的抱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呻吟著，坐在對麵的唐城卻叼著煙卷像是在看戲，這讓劉山羊心底裏的怒火更加的旺盛。


  自己這是教出了個什麽玩意啊，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叼著煙卷玩世不恭的唐城，劉山羊不住的在心底裏哀嚎著。原本想著經曆過長槍會之後的唐城應該會成長成一個自己期待中的合格軍官，卻不想這小子卻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幅狗都嫌的樣子，這他娘的應該怪誰。


  在劉山羊的指揮所裏閑坐了好一陣，已經成為連狗都嫌的唐城被劉山羊轟了出去，沒有要到任務的唐城隻好按照劉山羊交代的那樣帶著1連出城訓練。4月的天已經早就回暖，馬背上的唐城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緊緊係著軍裝的領口，而是像劉山羊那樣挽起袖子敞開了軍官的領口，加之唐城身上斜挎著的兩支駁殼槍，馬背上的唐城看著倒也有了那麽幾分軍官的樣子。


  一個多月的忙活，蒙城外的大片野地已經被守備團訓練的士兵挖掘成了縱橫的溝壑，守備團的5個連隊每天都會有不少於兩個連在這裏訓練，在唐城的1連出城之前，已經升任連長的梁大虎早已經帶著他的5連在城外訓練有一會了。“虎哥，你可真是要把他們往死裏練啊。”看著那些在戰壕裏接受訓練的5連士兵，馬背上的唐城不由得回身看向自己連裏那些已經躺臥在地上的家夥們。


  “多練練總是沒有壞處，我的這些人全都是從土匪收編過來的，和你連裏那些家夥可沒法比。”出身蚌埠民團的梁大虎沒有嫉妒唐的意思，可話語裏的酸意卻令的馬背上的唐城忍不住笑了出來。在待人處事和閱曆上，唐城是沒法和梁大虎相比的，但是在打仗作戰上，三個梁大虎都不是唐城的對手，更何況唐城背後還有劉山羊這個老師在麵授教導。


  守備團的剿匪不僅僅是抄家斂財，唐城的另一個任務是為守備團補充兵源，在無法順利招募到足夠兵源的時候，劉山羊把主意打到了那些被俘的土匪身上。土匪們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生活，現在轉換門庭被收編進守備團，隻不過是換了個吃飯的地方，該拿槍的還是拿槍該殺人的還是殺人，隻不過他們的目標不再是百姓和商販，而是即將到來的日本兵。


  完全是土匪組成的5連自然是沒法和唐城手下那些兵痞們相比，如果隻是單打獨鬥，也許梁大虎的5連還有獲勝的機會，但戰爭不是個人行為，在整體作戰上，唐城的1連隻用三分之一的人就足夠完勝梁大虎的5連。“虎哥，你可別說這話，你看看我身後這些家夥，我到是還羨慕你呢。”唐城的無奈讓梁大虎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知道唐城說的是什麽意思，光是看那些躺在地上伸著懶腰的家夥們，梁大虎就能體會出唐城的無奈。


  劉山羊把守備團裏大半的逃兵和潰兵都編進了唐城的1連，如果唐城是個年紀大些的軍官還好些，可唐城偏偏隻是個隻有19歲的小子。即便唐城是跟著團長劉山羊打過上海打過南京的，1連那些兵痞們也不會輕易的聽從唐城指揮，如果不是有團長劉山羊在背後給唐城撐著，這個1連的連長可能早就要換人了，畢竟唐城的年齡是個硬傷。


  “集合，集合了。”也許是被梁大虎的笑給刺激到了，從大青馬上翻身躍下的唐城喊起了集合，那些懶散著躺臥在地上的家夥們很是不情願，可還是聽從唐的命令起身集合。見識過唐城在王莊之後的剿匪表現，這些原本瞧不上唐城的兵痞們漸漸不敢小視這個小孩連長，那一手雙槍連射的本事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施展出來的，何況唐城身上的傷疤不比他們任何人少。


  “我們在小溪橋扣下了一隊人，從他們身上搜出來了短槍和手榴彈，那些家夥說他們是第五戰區調來進駐蒙城的先頭部隊。”還沒等唐城給手下的兵痞們開口說話，從遠處就疾馳過來三匹健馬，馬背上的騎手是劉山羊布置在小溪橋把守關卡的守備團士兵。“這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證件，俺們都不識字，就拿回來給團長瞧瞧，誰知道那些家夥是不是鬼子兵假冒的。”


  自從上回在北山匪窩裏發現了日本兵開始，民團設下的兩處關卡被重新啟用，對過往行人和難民的盤查也嚴厲了很多，把守關卡的守備團士兵現在看誰都像鬼子兵。接過那三個士兵帶回來的證件打開，唐城不由得楞了一下，這些帶著證件的家夥應該是真的國軍，隻不過這支部隊卻不是來自徐州，而是來自駐守淮河上遊的48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