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要征兵
“征兵？你瘋了，沒有上頭的命令，咱們二連哪來的權力敢隨便拉壯丁。”劉山羊是快到了晚飯時間才知道謝波想要在千燈鎮征兵的消息。作為即將接替謝波指揮二連的繼任者，劉山羊自是希望二連兵強馬壯，可二連隸屬88師，私自征兵是違反軍紀的，況且如果上麵不認同二連私自募兵的事情，這些在千燈鎮招募來的士兵連軍餉都沒得拿。
劉山羊在88師一直是得過且過的混日子，要不是他看著謝波還算不錯，恐怕當時在謝波重傷倒地的時候，劉山羊就丟下謝波跟二連的傷兵們跑路了。他得過且過不代表他就一門心思的隻會混日子，88師是裝備精良的德械師，也是委員長視為掌中寶心頭肉的嫡係部隊，旁的部隊對他們德械師早就虎視眈眈恨不能咬下塊肉來，千燈鎮地處交通樞紐，謝波在這裏征兵根本就是主動將把柄送給那些盯著88師的人。
謝波掌控的如果是團級以上規模的部隊還好說，可他現在隻是一個即將離任的區區上尉，指揮的也不過隻是一個步兵連，一旦上邊問責下來，謝波便是那個違反軍紀的獲罪者。被抓去關上幾天還算好的，劉山羊是怕上麵會降了謝波的軍職，謝波都已經傷成了這樣，要不是有他同期的黃埔同學幫忙，恐怕去重慶的這個閑差還輪不著他，可要是謝波被降就軍職，重慶的事可就要泡湯了。
“團裏給的命令是駐防千燈鎮，順便保證那條大道的通暢，你聽明白了嗎？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駐防千燈鎮休整，那公路隻是次要的，次要的。兄弟們這才剛剛安頓下來，你征的哪門子兵，早知道是這樣，那咱還不如就留在上海了。”這是唐城第一次看見劉山羊衝著謝波大喊大叫，包括碾子和牛娃子在內的其他人誰也不敢湊上去規勸，大家隻能躲在一邊那麽默默的看著，看著劉山羊和謝波之間爆發的激烈爭吵。
“嗬，還學會文詞了，好像還是我教你的吧。”看著弱不禁風的謝波實際卻是兩人中氣場最足的那一個，麵對劉山羊的堅持，謝波隻是呲鼻一笑，“啥主要次要的，咱是軍人，聽不懂那些洋詞，我就隻告訴你一句話，這兵必須征，而且是明天就要開始征兵，再晚就趕不上趟了，你要是不樂意幹這事，那我就讓碾子帶著唐城去。”
“你那腦子讓驢給踢了不成？碾子就是個鋸了嘴的葫蘆，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唐城那小子又是個楞眼青，你不瞧瞧他把那個牛阿四兩槍給打成啥樣了，你讓這兩小子去征兵，那還不如讓牛娃子帶了繩子直接去抓壯丁好了。”劉山羊和謝波相處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知道謝波不會無緣無故的突然想要征兵，第一次猶豫出現在腦海裏之後，劉山羊不知不覺間已經轉變了口氣。
“咱連裏就隻剩下這30多人，還有一半都是傷員，囫圇人裏麵就隻有你和碾子他們幾個還行，那你不去，我隻有派碾子去了，牛娃子那樣的隻能留在這裏幫著廚房燒火。”聽出了劉山羊話語中的猶豫，謝波露出一副很是為難的嘴臉，劉山羊從來都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跟他對著吵隻會令事情變得更加麻煩，拿話就能嗆的他傻眼。
“那我去也行，你先告訴我為啥非得要在千燈鎮征兵？”劉山羊回身轟退了看熱鬧的家夥們，關了謝波房間的破門之後才悄聲的探問道。千燈鎮的位置實在不適合二連征兵，可謝波卻又是如此的堅持，劉山羊想知道究竟謝波這般著急的想要征兵是為了什麽？
“你忘了咱們埋在千燈鎮外的那些屍體了嗎？”謝波的獨眼在油燈下顯得格外有神，“日軍既然能派了那樣的小股部隊化妝成國軍的樣子混在難民中間，那他們也可以混進千燈鎮或是蘇州城裏去。這千燈鎮是咱88師後撤蘇州的必經之路，一旦被日軍占據這裏，那咱師的退路可就沒有了。”
“這我知道，可這跟你非要在這裏征兵有什麽關係？”劉山羊還是有些不明白。
“你傻呀？咱們現在能拿槍打仗的就你們這十幾個人了，不征兵，你拿什麽和日軍打，隻日軍的一個步兵班就足夠收拾咱們的。”話說出口，謝波一直強提著的那口氣終於弱了下來。國軍不敵日軍，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對付幾個落單的日軍還好說，可日軍一旦以班為單位出動，想要對付他們就必須要用到一倍數量以上的國軍，因為在配合作戰上，國軍不如日軍。
“那你知不知道私自征兵會給你和二連帶來麻煩？關鍵是咱們手上沒有師部或是團裏的征兵命令，就是抓壯丁也還都需要個名目呢。這千燈鎮滿大街都是人，可誰也沒有傻到會跟著你去扛槍打仗，如果不是怕死，他們至於從上海跑來這千燈鎮嗎？你指望能從一群怕死鬼裏找出敢殺人的主，我看夠嗆。”找到答案的劉山羊開始極力的想要讓謝波打消征兵的念頭，因為這裏根本沒有合適的兵源。
謝波深有同感的點著頭，沉聲說道，“的確，我下午的時候已經讓牛娃子出去看過了，千燈鎮現在人心惶惶，都在問牛娃子上海的戰況如何，看得出他們還是想回去上海，隻是怕國軍在上海會敗了，招來日本兵的報複。”不管劉山羊是處於什麽目的阻止自己在千燈鎮征兵，謝波都承認劉山羊的話很有道理，千燈鎮的人的確不適合上陣打仗，因為他們怕死怕的要命，要不然牛阿四他們幾個團丁就能逼著數千人繳納進入千燈鎮的過路錢。
見謝波的態度出現了鬆動，劉山羊便不再說什麽，隻是直眉楞眼的坐在那看著謝波。他自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謝波又何嚐不是個順毛驢，劉山羊相信謝波自己能做出正確的判斷，此時繼續和謝波爭吵隻會令事情變的更糟糕，而這不是劉山羊希望看到的。“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的人手還是少了點，最少還需要增加30個人，這樣我們就有了3個班的人手，即使遇上日軍的小股滲透部隊也能和他們打一下。”
“你到底在想什麽？我這說了半天你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啊，私自征兵是違反軍紀的，我看你這個上尉是不想幹了。”見謝波打定主意要在千燈鎮征兵，劉山羊終於坐不住跳了起來。“新兵不經過訓練你就能把他們拉上去和日本人打死戰？唐城那樣的能有幾個？一旦交火的時候這些新兵開溜了，會把咱們自己的人也給帶跑的，你知不知道？”
“先消消氣，你怎麽也得聽我把話說完呀。”謝波訕笑著給劉山羊扔了支煙過去，然後就著劉山羊劃著的火柴把自己嘴裏的香煙抽著，“這個征兵就像你說的是違反軍紀的事情，我好歹也是堂堂黃埔畢業的上尉軍官，違反軍紀的事我怎麽能幹。”
“咱們不是給二連招兵，而是幫著千燈鎮招募團丁，這千燈鎮到處都是難民，治安自然就差了很多，牛阿四那樣的害群之馬在這裏還有很多，所以我們要幫助千燈鎮征召屬於他們自己的團丁。日本人不來，團丁就護衛這千燈鎮，要是日本人一旦摸過來了，咱正規軍指揮他們可不就是名正言順的嗎？”
“錢呢？千燈鎮是不會出這筆錢的，咱們拿什麽征兵，沒有軍餉，沒有人願意當這個團丁。”低頭抽煙的劉山羊有些異動，可是一想到軍銜問題，又扭頭衝著謝波甩了一記白眼。“咱和團部分開之前，我到是去領了些菜金，可今天在鎮上的醫館給你們瞧傷的時候都用的差不多了。得虧牛阿四他們收的那買路錢被牛娃子悄悄收了起來，要不然兄弟們連吃飯都困難，哪裏還有錢給你去征兵。”
“咱不是還有多餘的步槍嗎？你路數多，找個人給它賣了，賣了槍就有錢了，征兵的錢也有了，還有給咱們自己添置家當的錢也有了。”謝波叼著煙卷湊過去和劉山羊低聲的商量著，不過後者一聽說是要賣槍，立馬搖著頭表示不幹。
“我看你是魔障了，咱那些步槍可都是正宗的毛瑟步槍，可不是啥漢陽造和老套筒，這又賣槍又征兵的，我看你是活的膩歪了。”劉山羊吵吵的厲害，死活不同意謝波的提議，不過謝波又低語了幾句之後，滿臉不樂意的劉山羊還是帶著碾子他們幾個出去轉了一圈。
“這狗日的小地方土財主太少，槍和子彈都賣不上價，老子8杆漢陽造連著100發子彈才賣了100塊大洋，這半邊豬肉還是碾子拿一塊手表換來的。”飽餐了一頓紅燒肉和大餅，劉山羊忍不住一陣長籲短歎，謝波下午要他賣的是從團丁手中扣下的8支漢陽造，這要是放在山東、河南鬧匪的地方，這8支漢陽造至少能賣上150塊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