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鄭弦猛地轉身，站定，定定地盯著他。
他到底比鄭弦差哪裏了？到底差哪裏了？
他隻是還年幼，還沒有長成！等到他以後長大了，氣勢也出來了，就是他嚇得鄭弦倒退一步！
不，兩步！三步！甚至更多步！
“我知道！你說警局有規定，不肯今天保釋，非要等到明天……我知道規定是這樣，但是，對於你，不應該是這樣！你要想保釋，你現在就做得到！不需要媽咪在那間隻一兩塊磁磚大的房間裏關一整晚！”
鄭弦淡淡地說，“就是這些？就因為我沒有盡全力，所以我就成了你口中的騙子？”
“難道不是嗎？你這樣騙媽咪，讓她老老實實呆著……難道還不算騙子嗎？”小米氣憤地說道。
“你有沒有想到過，你媽咪為什麽會被關進警局？”鄭弦認真地問他。
小米重重哼了一聲，“這還要你說，都是唐小綾幹的！那些毒藥，是她下的！是她在栽贓給媽咪！可是媽咪還那麽相信她！”
“不，你媽咪並不是相信她。”鄭弦歎了口氣，伸手去撫他的頭頂，小米一閃，避過。
鄭弦也並不在意，收回了手，輕聲說，“你媽咪，隻是……珍惜她的親人。”
對她來說，親人已經很少了。原本應該最疼愛她的父親與母親，對她完全沒有愛過，唐小繚又怎麽會感受不到呢？
所以，當唐小綾表現出對她的依戀後，她的感情就全然地傾了進去。
她不是傻子，唐小綾做的那些事，並沒有那麽聰明——也許她把首尾收拾得很幹淨，找不到任何可以拿上法庭的證據，但是，對正常人來說，很多時候，其實並不需要什麽證據。
感覺會更有力。
而且也更正常。因為證據是能夠抹消的，是能夠扭曲的，是能夠偽造的……
她不是不懷疑唐小綾，她隻是想要保護她。這是她唯一的妹妹了，她想要盡自己做姐姐的職責，庇護她。
就算唐小綾做的，是栽贓她，也是一樣。
她這樣的情感，才是她如今行為的真實原因。想要說服她，不把這個罪自己扛起來，是非常不容易的。
所以鄭弦才會如此選擇，就是想要布一個局，讓唐小繚自己親眼看到，她那麽重視的，與唐小綾的姐妹之情，在唐小綾的眼睛裏，在唐小綾的心裏最深處，到處是什麽樣子。
“她珍惜她的親人，我們珍惜我們的親人！這並不衝突！”小米仍然非常的激動，“你能夠救她出來，卻非要她受這麽大的苦……到底是為什麽？”
“我希望能夠解決這件事。”鄭弦告訴他自己真實的目的，“唐小綾是一頭狼，這一次如果不能夠解決她，下次，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第一次還隻是下點大腸杆菌，第二次就用上了氰化物，唐小綾進步的速度有點太快。
如果還有第三次，他都不敢想象，她還能夠拿出什麽東西來，用到唐小繚的身上。
比起現在的這一點點委屈，那才是真正讓他擔心的事情。
所以，他絕對不會給她第三次的機會。
“我不管！你今天晚上必須把媽咪保釋出來！”
“對不起，我做不到。”鄭弦輕輕歎息。
“你……”小米手指著他，氣得渾身發抖，“你……你心真狠！”
鄭弦閉上了眼。
小米怒氣衝衝地跑了。
鄭弦睜眼的時候，小米已經徹底不見人影了。
他明白很難讓小米理解他的選擇，但是還是沒有幾個月想到，這個孩子，反抗的態度，竟然會如此的激烈。
鄭弦歎了口氣，唐小繚要在號子裏呆一晚上，他又怎麽不心疼呢？
可是，他必須做出選擇。為了讓她徹底看清楚唐小綾，他必須這麽做。
“姐夫？”前麵響起怯怯的聲音。
鄭弦微微點頭示意。
“我剛才……”沒有唐小繚在身邊，唐小綾麵對他總是很緊張，她結結巴巴地說，“李經理送我來的……剛才在門口我遇見小米了，我喊他，可是他沒有聽到……”
“你來看你姐姐的嗎？那快去吧，不然一會兒她都睡著了。”鄭弦麵對她時，神情似乎稍微放鬆了些，不再如以前那樣的冷漠。
“是的，我來看姐姐的……那我先去了。”她結結巴巴地說著，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般，飛快地跑進去了。
李健還站在原地，看著鄭弦，搖頭，“鄭總……我覺得，可能她是真的吧？”
鄭弦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鄭總，我是真心這麽想……你看，以前麵的唐小綾，我也是認識的，她是什麽樣子，我怎麽會不知道？現在的她，跟以前的她，真的不一樣……”
“李健，你玩過積木嗎？”
“啊？”李健一臉懵逼的表情。
鄭總，你怎麽啦，我在說唐小綾的事啊，你說積木幹嘛？
“樂高的積木，再怎麽推高重來，它能不能築成沙雕？”鄭弦問他。
“當然不能了！”李健眨眨眼，看著眼前的老板，他不是氣得快瘋了吧，剛才這一對父子是在吵架吧——畢竟剛才小米氣瘋了一般衝出去，連他叫好幾聲都沒有叫住。
“是啊，樂高的積木，再怎麽樣，也堆不成沙雕。”鄭弦自己也歎息著說，“你難道不覺得，唐小綾的變化，也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嗎？”
“鄭總，沒有任何的醫學上的論文，認為失憶後重塑的新性格，必須與之前的人格相似的……”
“是啊，沒有這樣的論文。可是同樣，也沒有論文說，失憶後重新形成的新性格，會與之前區別這麽大，完全成了兩個不同的方向。”鄭弦說。
經過唐小繚幾次的失憶，加上小米的敘述，漸漸的他也開始琢磨出點經驗來。
唐小繚不管新性格如何形成，時間一長，都漸漸會向以前的性格靠攏——就好像，小學生做數學題，變來變去，也隻是那些知識點。
可是，唐小綾呢，她不止是完全突破了小學知識的範疇，更過分的是，她已經蹦到了別的學科範疇了！
她從數學，變成地理了！
這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