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虧這麽厲害？”鄭重不可思議地看著吉米，把手裏的資料又從頭翻了一遍。好疊幾十頁的文件因為被翻看的次數過多，邊角都起毛發卷了。那一千萬輸光了，竟然還倒欠吉米五百萬？
“我跟你說啊，我借你的錢，都是有利息的——複利三分啊。”吉米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嘴裏卻說著冷漠無情的話語。
“不是，我就是有點搞不明白，為什麽會虧呢？我當時看著的時候，明明形勢很好的……”鄭重無力地辯解道。
“那是個陷阱。”吉米終於從他的曲線圖中抬起頭，分給鄭重一個異常短暫的注視，然後迅速又將視線投回了屏幕上，“另一個，你看看另一個投行，那好家夥，輸了足有五千萬美金。你才輸了不到一千五百萬，已經算是我非常的理智，提前斷尾求生了。不然，你肯定會輸更多。”
“可是……”鄭重還想要說什麽。
吉米已經冷冷地打斷了他，“我建議你要是有辦法，趕緊去找錢，我借你的錢，可是算複利的。”
鄭重捏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涼氣。
“沒有別的辦法了？比如說，我能不能用未來的收益來抵現？”
“你真要這麽做，我不反對的啊。”吉米敲擊著鍵盤，一邊懶洋洋地說道，“不過，正因為咱們兩個是parter，所以我才會給你最可靠的建議——你去另外找錢吧。”
鄭重憤怒。他哪裏還能找得到錢？如果他還有辦法找到錢，他又何必借吉米的複利？三分利看著不多，可是這是複利啊！
原本他是篤定了能大賺一筆的——至少，也能在扣除了吉米的手續費與付出高昂的利息後，還能小賺一筆。
誰知道竟然會輸？
鄭重不死心地再次翻看起手邊的資料。但是上麵的數據清清楚楚顯示著，對方布置了一個很大的陷阱，一共十八家參與進來的投行，隻有幾家逃得早的損失比較小，剩下的損失都是非常巨大的。甚至還有一家，幾近全軍覆沒……
五百萬，美金，全部都折在了鄭弦的雙N上。
MD，這次又讓鄭弦大賺一筆！鄭重恨恨地，把資料一扔。
“給我點時間……”他戀戀不舍地望著吉米眼前的電腦，“你的這樁收購，什麽時候能出結果？”
“嗯，這家公司的抵抗比想象中還要有力得多。”吉米心不在焉地回答，“不過任他們再努力，也隻是垂死掙紮。後天，後天這家公司就是你與我的了。”
後天！後天！到了後天，最後大後天，他就能獲得大筆收益。
但是，在這筆收益來到之前，他需要一筆不小的錢，周轉一下。
還能夠找誰呢？鄭重思來想去，最後隻想到一個人。
他的母親，趙玉。
以前他也曾經向趙玉借過錢——是真的借，要還的，而且還要寫借條不說，也需要支付利息。
但是有一點好的是，一則利息比較低，二則，不是複利。
但是，如果有辦法可想，他真不想向母親開這個口。
他撥通母親的手機。
“嘟……嘟……”沒有辦法接通。
鄭重再打。
仍然是辦法接通。
他連打了好幾個，但是一直不能接通。
母親去了哪裏了？鄭重心中疑惑。
他試探著，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你母親？哦，她到美國了，說想要在那邊玩一陣。”鄭天霖說。
“到美國了？她怎麽沒有來找我？而且為什麽手機一直白皙不通？”
“她說要一個人好好玩的。手機打不通有什麽稀罕，美國那邊的基建那麽差，到處沒有信號。”鄭天霖嗤笑道，“上次我去美國才幾天，就好像到了原始森林了。”
“怎麽，你是有什麽事？”到底是老狐狸，他敏銳地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鄭重迅速掛斷了手機。
他茫然地握著手機，一時間，精神恍惚。
那筆錢，他要怎麽辦？要不，還是從收益裏抵扣好了？
“我有個好主意。”吉米笑著起身，端起秘書才倒的咖啡，淺淺抿了口，對鄭重說道，“抵扣利潤什麽的，太沒有意思了，我也不喜歡這樣。不如這樣，抵扣你在這樁收購案裏的股份吧。”
“什麽意思？”鄭重頓感情況不妙。
“就是這個意思，”吉米手端著咖啡馬克杯，舒服地坐到了電腦桌對麵的真皮沙發上，還轉了一個圈，停下來看著鄭重，“按照你當時出資的比例，再算算現在這樁收購案的價值，算出你現在占的比例有多少錢……然後從這裏麵把你欠我的錢扣掉。”
他揚頭看著鄭重，“你覺得怎麽樣？”
雖然還沒有到最後結算的時候，但是，他當時投入的，可是整整五個億的美金啊，隻是扣這五百萬，應該沒有什麽關係吧？
鄭重心裏這麽想著，雖然有些惋惜利潤要少掉一塊，但是總算還是一個可行的方案。
他點了點頭。
“那好。”吉米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把咖啡馬克杯重重擱到桌上，迅速走到電腦前，開始計算起來。
“剛開始你投入了五個億，占整個計劃資金的一半……但是因為整個計劃是我出的，執行也一直歸我，你隻需要在一旁看著……所以整個收購案，我占比三分之二，你占三分之一……”
鄭重靜靜聽著。雖然很不公平，但是他也知道，沒有吉米的手段，他什麽也得不到。
少了六分之一就少吧。能怎麽辦呢，隻要能賺到錢，那就行了。
“我看看現在這樁案子還能值多少錢啊……”他啪啪啪地一陣算，“哎呀，股價掉得好厲害！”
“什麽意思？”鄭重聽得心一顫，趕緊跑過去一看，果然，他們花了好幾天時間盯著的這個醫藥公司的股票，突然就，就好像吃了瀉藥一般，飛流直下三千尺了。
“之前這公司股東不還是在拚命地挽回嗎？”鄭重傻了眼。
“誰知道呢，也許他們知道自己不過是垂死掙紮，再往裏麵投錢都是便宜我了吧。”吉米嘎嘎地笑著。
“那……現在怎麽辦？”鄭重呆呆地站著，連路都走不了了。
“我算算啊。”吉米說，又是啪啪啪地一陣敲擊，最後說，“因為股坐掉得實在是太厲害，所以這樁收購案現在隻值八千萬……怎麽樣？結算嗎？”
“結算你媽！”鄭重突然暴怒，“你在算計我，是不是！你一直在算計我，是不是？”
吉米一直笑著的臉，迅速陰了下來。
“鄭，我們是合夥人。”他說，“你要這麽說，那這問題就嚴重了。算了，我沒有辦法與你合作了，你把借的錢還給我，把你剩下的錢清清……離開我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