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看著滿滿一桌子還完好無損的茶點,招來服務生,“麻煩打包。”
那個服務生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盯著他,似乎很不可思議。
“對不起,”服務員語氣生硬,“我們店從來不提供打包。吃得起我們店的人,從來不會做打包這樣的丟人事。”
小米目瞪口呆看著他。誰給你的自信?一個早茶樓,竟然還真以為自己是個高檔場所了?
鄭弦原本並不在意,聽到服務員的話,也不由得擰起了眉毛。
“你們老板呢?”他沉聲問服務員。他自持身份,不會去跟個服務員計較,太丟份。
但是,這個茶樓的經營理念絕對是有問題的,這點,他得管。
服務員磨磨蹭蹭不肯去,小米毫不客氣指揮他,“快點打包,我們還有急事呢。”
“你媽咪還沒有吃?”鄭弦問。
“還沒有呢。我們手裏的現金花完了。”黑卡根本不敢用,生怕被他找上門來。可是沒有想到,他那麽小心翼翼,也仍然被找上門來了。
早知道,他還不如對自己好點呢。
“對不起,我們店從不打包。”服務員一臉高傲,重複道,目光中充滿對眼前這一對才從國內出來的土包子的鄙夷。
“你是移二代?”鄭弦實在是忍不住了,這麽奇葩的華人,哪個角落裏冒出來的,都什麽時候了,還以浪費為榮?
不知道八榮八恥嗎?
“我爺爺就過來了。我爸爸就已經拿到美國籍。”服務員滿臉的驕傲。
“你們老板呢?也是這樣?”
“那是自然。”服務員驕傲的說,可不是你們這些連綠卡都拿不到的人能比的。
鄭弦差點笑出聲。他咳了咳,說,“很好,你們這家店不用開了。”
“其實東西還挺好吃的。”小米說著,趕緊把桌上的點心都找了個袋子裝起來。
以後想吃都吃不到了呢!
看著鄭弦與小米出去,服務員啐了一口,“一群大陸來的窮光蛋!就喜歡吹牛逼!”
這事,他根本沒有跟老板說。在他看來,兩個大陸來的窮鬼,想裝個逼,結果還裝壞了,沒有什麽值得說的。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半個小時後,幾個國稅局的工作人員過來,說要查他們的賬。
國稅局怎麽會盯上他們?老板大驚,冷汗涔涔而下。
服務員嚇得連氣都不敢出,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剛才那對父子一樣的人,曾經說過,要讓他們這家店,開不下去。
但凡是唐人街的店麵,就沒有一家經得起查的。偷稅漏稅都是小問題了,非法雇用黑工,童工都是小兒科,真正的大問題是,多少都會涉黑,洗錢什麽的。更有甚者,還有替賣白粉的做掩護的。
有些甚至本身就是黑幫的據點。
果然,兩天後,這家店的大門便緊閉,掛出了“門麵轉讓”的小木牌。
這些事都不用鄭弦專門在意,他隻要隨便一個電話,搞死一家小店,雖然看上去還頗有點規模的小店,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原本這種小事他根本不會管,可是,誰叫那個服務員長著雙狗眼,竟然敢小瞧小米呢?
小米是他兒子,誰敢瞧不起他?!
才從店裏出來,小米拎著滿滿一袋子茶點,幸福極了,這下兩三天的食物都夠了……不過,接下來他就可以用黑卡了,不必再把自己逼得那麽可憐了。
這時候手機響了。他接過手機,嗯嗯地聽著,突然,腳停了下來。
鄭弦回頭看他,發現他的表情異常嚴肅。
他沒有動聲色,隻是看著。
小米嗯嗯地又應了幾聲,掛斷了手機,揣回了口袋。
他沒有主動說電話內容,鄭弦也沒有問他。父子兩個人默默地向前走,氣氛也變得異常的壓抑。
“電話是郝斯醫生打來的吧?”已經到了一個房子門口,小米停下腳步,鄭弦也一起停下來,這個時候,他才開口問道。
小米不置可否,不承認,也不否認。
“花生已經找到了。”鄭弦說。
小米眼睛一亮,他好長時間沒有見過它了……而且它也是為了救媽咪才會失蹤的,他很想它。
很想要立即見到它。
“徐偵探找到的,他已經帶著花生到了洛杉磯,我想問問小繚,她什麽時候能見它?”
“媽咪不能見它。”小米悚然一驚,這才記起現在的情況,“媽咪……現在情況不怎麽好。”
已經幾天了,媽咪終於清醒,但是她的狀況變得非常的奇怪,這也是他單獨一個小孩子出來購物的原因。
他根本不敢讓唐小繚出門。
“她怎麽了?”鄭弦敏感地抓住了問題所在,“郝斯醫生告訴我,她是服了大量安眠藥……你幫她買的?”
“誰說是安眠藥!明明是你準備的那個藥!”小米突然激動起來,“你到底對媽咪做了什麽,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勸得她不再吃你的那個藥,結果她一口氣把整瓶子全部倒進了嘴裏……全咽下去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那個藥?”鄭弦大驚。
他是那麽的擔心,甚至都沒有聽到小米對他的指責。
“帶我去見她!我必須要見到她!”鄭弦激動萬分。這個時候,他必須在她身邊。
“你想得美!”小米寸步不讓,“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鄭鄭,你知道的,我並沒有同意。”吉米坐在鄭重的對麵,開心的吃著他碟子裏的T骨牛排,熟練地把T骨上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你看,我做事就好像吃牛排一樣,不喜歡做沒有一點難度的事情。那個日本人說,錢他早已經準備好了,隻要我點頭,馬上雙手奉上,可是我就喜歡挑戰有難度的,所以才會選擇你。”
鄭重沒有吭聲,叉起一塊西蘭花,放進嘴裏,慢慢地嚼。
吉米又切下一塊肉,大力咀嚼,咽下,才說,“不過呢,我還是要跟你說,時機不等人。如果行動已經要開始了,而你還沒有準備好錢,那我也隻能暫時放下我那小小的愛好,聯係那個日本人了。”
他服掉盤子裏的最後一塊肉,拿起一旁小碟子裏煎得金燦燦的黃油麵包,抹著盤子裏剩下的肉汁,吃得幹幹淨淨,滿足地籲了口氣。
“有錢真好啊。”他感歎著說,“你們這些含著銀匙出生的人是沒有辦法理解,餓肚子是什麽樣的感覺。”
“最後的機會,還有一個星期時間。”他起身離開,走到鄭重麵前,特意停下來,滿臉笑容對他說。
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