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沒有以後
而且他會用那種甜甜的,好像戀人一樣的口吻對我說這句話。
隻要我想一想,我覺得毛骨悚然。
他真的做得出這樣的事,如果我真的觸怒了他。
這麽一想,我還是打了一個哆嗦,然後準備從長計議,畢竟還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這種事馬虎不得。
桌子上的菜都已經涼了,涼了以後,這些菜散發著更加恐怖的味道,過了許久,程澄才帶著兩個女孩回來了,然後把桌子上的菜撤了下來,重新換上了一桌新的菜。
“嚐一嚐,這一次絕對很棒了!”
程澄信心十足地對我道,我對於之前的味道,還是有點陰影的,但是看著他期待的樣子,我還是試吃了一下,萬萬沒有想到,味道居然不錯。
雖然不是特別好吃,當然這個特別好吃,指的是專業廚師級別的,但是在業餘裏,應該算是不錯的了。
我已經被付景深那個有心機的boy養刁了嘴和胃,但是看著這個樣子的程澄,我還是道:“挺好吃的,可是你怎麽辦?你肯定吃不慣這個味道的。”
“其實什麽味道對我來說都一樣。”程澄托著下巴,可愛的小虎牙露在嘴唇外,笑眯眯的看著我:“隻要你覺得好吃,我就很滿足了。”
他表現的真的很深情,就像很喜歡我一樣,所以我有很多猜測,很多懷疑,但是一切的一切,我都不願意強加在他頭上。
他應該是那種從小就被很多人討厭的怪小孩,就像我一樣,被排斥,被欺負,我至今還沒有扭曲,全都是因為我有一個很愛我的奶奶。
她真的很愛我,願意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可以說是我的奶奶用她的愛,把我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要不然說不定現在的我,和程澄已經沒有什麽兩樣。
而程澄沒有,他遇到的或許都是負麵的,然後一直到了現在,把程澄變成了一個極端的,恐怖的,變態的存在。
所以我雖然害怕他,但是無法責怪他,或許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同病相憐吧,而且他或許是個壞人,可是從來沒有對我做過什麽壞事,我自然無法打著正義的旗號,來指責謾罵。
“程澄,你有沒有什麽夢想?”
“有啊,我想回到過去,然後殺了我的父親和母親。”程澄很隨意的道,就仿佛他要殺的是貓貓狗狗,而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我的筷子稍微停頓了一下,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程澄懶洋洋的托著下巴,淡淡的道:“我十六歲的時候,我娘死了,那個女人啊,其實挺可憐的,她一輩子都是為了那個男人活的,我是她的兒子,可是她從來沒有拿我當她的兒子來對待過,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學校舉辦一個活動,要父母其中一個到學校裏來,我去跟我娘講了,我娘說:哦,你就跟你老師說,你的父母都死了,從小時候起,我被人打了,家裏沒有人管的,我打了人,學校裏叫家長,也沒有人管的,我叛逆過,最後躺在我父親的手術台上的時候,居然還有些開心,這是我的母親第一次覺得我有用,第一次覺得生我是正確的事情,是我的父親第一次正眼看我,我娘是我爹殺的,沒有原因,大概就是因為看膩了吧,所以就殺掉了,我爹是被人尋仇,我連屍首都沒有見到,所以我一直很後悔,為什麽不是我親手結束了他們兩個的生命。”
程澄一臉的遺憾:“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所以如果有願望的話,就是這個吧。”
心疼和恐懼兩種感覺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我已經麻木到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我該安慰他嗎?
還是該指責他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就在我茫然的時候,程澄迅速轉移了話題:“你嚐嚐這個,是不是很開胃?裏麵有酸菜唉,廚師說這個開胃的,我想讓你多吃一點。”
“挺好的。”我嚐了一些,其實味同嚼蠟,因為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飯菜上,但是我什麽都沒說,我看著程澄,心裏居然酸酸的。
過了許久許久,我才緩緩的道:“你要不要嚐嚐?我的確很喜歡這道菜,你做的很好,或許你吃到的味道,會和以往的不一樣。”
程澄張開嘴,也不說話,就那麽看著我,我嘴角一抽,拿起公筷,給他夾了一點,一臉麻木地喂給他。
我小的時候養了一隻柯基,小短腿,特別皮,但是特別喜歡我喂它,每次我喂它的時候,它就老老實實的坐著,張著嘴,用一種亮閃閃的目光看著我。
和程澄好像啊……
那隻柯基的名字叫狗腿子,每次吃飯的時候我都會站在門口喊它,狗腿子,該回家吃飯了!
後來啊……
後來它死了,我很清楚的知道,它是被人毒死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誰,那個時候我看左鄰右舍,都像在看凶手一樣,從此我再也沒有養過狗。
程澄一點都不像味覺失常的樣子,被我喂的時候特別開心,我喂一點,他就吃一點,我喂了很多,他吃了很多,最後小肚子都撐圓了。
看起來跟我們家狗腿子就更像了,我都忍不住問了他一句:“其實不好吃對吧?不好吃你還吃這麽多!”
“因為是你喂的呀!”程澄很理所當然的道。
我一點都沒有被撩的感覺,隻感覺嘴角抽搐,特別想撬開他腦袋看看,裏麵都是些什麽。
雖然如此,但是今天晚上這頓飯,我吃的還是比平時多,大概是心裏有些東西已經變了,程澄敞開心扉的把一些過去告訴我以後,我很難再用以前那種目光來看他。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憐之處,當你知道了他的可憐之處,而並不恨他的時候,就沒有辦法再那麽冷硬的對他。
我忍不住悄悄地歎了一口氣,放下了筷子:“謝謝你,做的很好吃,我今天晚上挺開心的。”
“你喜歡吃就太好了。”程澄輕聲道:“我以後都做給你吃啊!”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們兩個,根本不會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