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古怪
沈彥寧並不是一個性格衝動的人。
但眼下並不一樣,他是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絕不能忍受自己身邊的寵妾與旁人有私,此時早就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已經沒有餘暇分辨這些人話中的真真假假。
大夫人唇邊笑容幾乎要隱藏不住了。
而趙姨娘一下子被打地頭昏眼花,她伏倒在地上,捂著肚子,頓時痛呼了起來。
隱有血跡從趙姨娘的身下流淌而出。
“快去請大夫!”沈風絮立即道。
可大夫人卻冷冷製止了:“請大夫?她懷著的到底是老爺的孩子還是外麵的野種都不知道,請什麽大夫!”
沈風絮並不理會大夫人,抬眸注視著沈彥寧,聲音清冷入骨:“父親,趙姨娘是否與旁人有私還是兩說,若是一會兒證實了趙姨娘是清白的又該如何?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趙姨娘小產嗎?到那時,怕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沈彥寧幾乎是從唇縫中吐出的字:“去請。”
而謝衡隻在一旁看著,並沒有任何舉動。
……
很快,大夫匆匆趕來。
趙姨娘身下滲著血,已經被人抬進了內室中去。
沈風絮看著,偏頭看向謝衡,問:“你說,趙姨娘既是你的心上人,肚子裏又懷著你的孩子,你方才便一點反應都沒有嗎?根本不在意趙姨娘的死活?”
謝衡身子一顫,看向沈風絮。
剛才那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趙姨娘一個人身上,哪裏還有人會注意到他?
偏沈風絮注意到了。
沈彥寧也順著看了過來。
此時,他已經冷靜了許多。
沈風絮微微一笑,道:“你何必緊張呀,你今日既然來了,想必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實話實話就是了,怕些什麽?”
沈彥寧地目光逐漸陰森了起來,宛若黑夜一般,似乎要擇人而噬。
謝衡咬著牙,卻不再說話。
沈風絮抬眸看向沈彥寧,語氣平和而又溫軟:“父親,您身邊的妾室不少,隻是能活下來的寥寥,如今大哥都已經十六七歲了,可是這麽多年了,您身邊的妾室,竟沒有一人能懷有身孕,即便偶有姨娘懷了身孕,也沒有活到生下孩子,您不仔細想想嗎?”
一旁,大夫人麵色一變。
沈風絮沒有直言,但話裏話外,無疑是在暗指大夫人從中作梗。
“風絮,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自趙姨娘有孕後,我盡心盡力,忙裏忙外,可有半點照顧不周?我若是存了害她的心,自然有無數機會可以下手。”大夫人冷冷地道。
沈風絮隻是甜甜一笑,道:“母親何必這麽焦急,女兒可沒說什麽呢,趙姨娘若是出事,母親可是首當其衝,自然不會害她了。”
大夫人不能親自動手,隻能借由沈彥寧的手,讓沈彥寧親自處置了趙姨娘。
可沈風絮卻不再多說了,隻是點到為止。
“父親,女兒上了一天的課,也累了,這就先回去了。”
沈風絮說罷,行了一禮,又深深地看了大夫人一眼,便轉身離去。
趙姨娘今日即便沒有小產,但她身上的寵愛也已經到頭了。
且不提大夫人肯定還有後手,即便趙姨娘當真能證明的了自己的清白,但沈彥寧心中已經有了懷疑的心思,趙姨娘日後絕無可能東山再起。
隻是這麽一點懷疑,就已經能讓趙姨娘萬劫不複了。
沈風絮之後所說的話,無非是想讓沈彥寧對大夫人起疑罷了。
至於趙姨娘麽——
是徹底的完了。
……
回到融雪院後,丹砂不禁有些奇怪,問:“姑娘方才為什麽不在多說幾句?老爺似乎已經有些相信了。”
“再多說也沒什麽意思。”沈風絮輕輕吐了一口氣,“這麽多年了,父親也早就該明白了,隻是他不會動大夫人而已。”
丹砂微微揚眉:“那姑娘就不好奇趙姨娘之後會如何嗎?”
“若是她小產了,怕是日子也到頭了,若是沒有的話,大抵還能在活幾天。”沈風絮語氣平和,似乎是並不放在心上。
蘇姨娘雖一直在融雪院裏,但今日的事情鬧成了這樣,她也隱約聽聞了,不禁歎息了一聲:“妾身早就知道趙姨娘這樣得意,早晚有一日會摔下來,卻不想那一天來的這麽早。”
沈風絮隻是笑笑:“趙姨娘自己不明白罷了。”
一旁,雲挽忽然嗅了嗅,道:“姑娘,你身上的味道……”
“嗯?怎麽了?”沈風絮抬眸看向她,她自己也嗅了嗅自己身上,卻並沒有聞到任何其他的氣味,“是有什麽不妥嗎?”
“我以前學過幾年的醫,雖然不大精通,但是,姑娘身上似乎有避子湯的氣味,十分淺淡,大約是姑娘方才遇到的人身上所有的。”雲挽稍稍沉吟了一下,便道。
“避子湯?”沈風絮一愣。
方才她遇到的人並不多,而避子湯這種東西,自然是女子才會服用,可大夫人絕不會用,趙姨娘懷著身孕,也並不會,那麽,唯一一個有可能的人,就是雲姨娘了。
丹砂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頓時驚呼道:“這怎麽可能?旁人求著有孕還來不及,雲姨娘為什麽要服用避子湯?”
的確。
雲挽也不甚確定,隻是道:“我也隻是一個猜測罷了,若是說錯了,你們也不要放在心上。”
沈風絮一時有些奇怪。
當日,她在雲姨娘送與趙姨娘的那一盆錦葉扶桑裏發現了一些模樣古怪的蟲子,雖然並不知道那些東西有什麽用途,但直覺告訴她,那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隻當是雲姨娘嫉妒趙姨娘有孕罷了。
可,雲姨娘竟然在服用避子湯?這又是為什麽?!
蘇姨娘忽然低聲道:“聽說,雲姨娘當時,並不是自願入府的。”
沈風絮微微蹙眉:“是嗎?”
“是,千真萬確。”蘇姨娘點點頭,“雲姨娘生的溫婉美麗,伯爺執意要帶她入府,雲姨娘起先還有些不願意,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地,就入了府上,這些年也從來沒有爭過寵,否則,伯爺也不至於對她一直不鹹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