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方田
“這些也很簡單的，風絮姑娘既然感興趣，肯定很快就能學會。”
“可我還一點都不會呢，不如青如姑娘教教我？”
見沈風絮似乎當真對騎射感興趣，李青如便越發欣喜了，當即點頭：“好呀，若是風絮姑娘不嫌棄的話，以後還可以來我家做客，我家裏有寬大的場地，用來練習騎射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兩人一言一語地說著，似乎十分投緣。
就連沈玉嘉也隻能在一旁看著。
說著說著，李青如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意思，惋惜道：“早知道我就選風絮姑娘邊上的位置了，這樣還能與風絮姑娘多說會子話。”
“那有什麽？”沈風絮隻是笑道，“青如姑娘若是願意，咱們什麽時候說都可以的。”
“到底是離得遠了。”李青如看著自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不由歎了一口氣。
忽有少女巧笑嫣然的聲音傳來：“那……既然如此，青如姐姐要不要和我換呀？”
聞聲，三人同時轉頭看去。
說話的少女走了過來，她麵容柔和秀美，身形纖細，正是原本坐在沈風絮身前的嚴婷姑娘。
嚴家與李家是世交，嚴婷與李青如也是一早便認識了，兩人一同長大，自然情分非凡，比之親生姐妹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時李青如聞言，便笑道：”哪裏敢搶嚴妹妹的位置呀，我要是搶了，等我回去之後，我娘肯定又要訓我了。“
“那就不要說嘛，咱們都當作不知道。”嚴婷將手指抵在唇邊，作噓聲狀，說罷，又轉而看向沈風絮與沈玉嘉，笑道，“兩位姑娘就隻當我本來就不坐在這裏，讓我這位姐姐坐下好了。不然的話，她可就要被罰了。”
“李夫人為什麽會罰青如姑娘呀？”沈玉嘉不免有些好奇。
“還不是因為嚴妹妹喜歡告狀，從小到大，一直跟我娘說我欺負她，偏我娘還信了，隻要嚴妹妹說上兩句，我娘就得罰我了。”李青如歎了一口氣。
沈玉嘉又問：“李夫人會怎麽罰呢？”
嚴婷嫣然一笑：“倒也不會怎麽罰，隻讓她寫二十道算學題罷了，隻是青如姐姐一見算學題就犯困，要是寫二十道算學題，她怕是得睡上十年八載才醒得過來。”
是句玩笑話。
幾位少女一同笑了，氣氛十分輕鬆愉快。
可相比這裏，其餘地方的氣氛，可就沒有這麽好了。
顧向寧身邊始終寂寂無人，她便一個人坐在原處，手中捧著一本書，來回翻看著，但麵上一直沒有任何表情。
旁人皆知道顧向寧是入學考試中的頭名，本該與她多多相處，可在昨日的喜宴上，顧向寧性格冷僻，即便是有人送賀禮給她，她也始終不鹹不淡，毫無回應，故而也沒有人上前了。
至於九公主身邊——
許多人都想前去討好九公主，但九公主卻對前來討好的人不屑一顧。
眾位貴女不禁麵麵相覷，不是一向聽說九公主平易近人，十分容易相處麽？怎麽到了書院裏，便這般高不可攀了……
殊不知，在九公主心中，隻覺得厭煩。
她平日裏頑劣胡鬧，是因為在宮中身邊都是親近而又熟悉的人，她自然隨意肆意了一些。而平易近人，也隻是對自己身邊的婢子，可眼下周圍的那些人，九公主既不認識也不熟悉，偏偏還一個接一個的趕上來，說些千篇一律毫無新意的話，著實是讓九公主心中不滿。
所以，今日的九公主，似乎格外冷淡。
唯獨對趙晚秋還算是尚可。
畢竟，九公主拿了她的簽子，就算心中不滿，也不至於當場發作。
在外人麵前，九公主還是十分矜持華貴的。
而趙晚秋見九公主對自己另眼相待，自然更加歡喜了。
她們這些世家子女，如今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將來能嫁給如意郎君，而容貌、名聲、家世皆缺一不可，名聲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而改變，但容貌與家世卻無法更改，她們隻能另尋途徑。
比如，討好九公主。
若是能與九公主交好，也是她們將來極有力的嫁妝之一。
……
不多時，有一身青衫的夫子邁步走了進來。
來人是一名男夫子，看上去年已四旬，但麵容方正，十分嚴肅，似乎不苟言笑。
見有夫子進來，眾位少女便紛紛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學堂裏便驟然安靜了下來。
那夫子輕輕咳了一聲，道：“我是教習算學的夫子，我姓韓，你們稱我為韓夫子即可。”
眾少女便一同道：“韓夫子好。”
“從今日起，便開始學習算學，共九課，分別為方田、粟米、衰分、少廣、商功、均輸、盈不足、方程、勾股，而今日的課程，是學方田。”
韓夫子剛一開口第一句話，便讓一眾少女們頭疼不已，什麽方田粟米的，實在是枯燥無味，但韓夫子卻已經開始侃侃而談了。
“廣縱步數相乘得積步。此積謂田冪。凡廣縱相乘謂之冪……”
一眾少女：“……”
宛如在聽天書。
不過半刻鍾的時間，已經有少女打起了哈欠。
韓夫子眉頭一擰，目光掃了過去，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冊，便道：“方姑娘！我方才所講的是什麽？”
那方姑娘本已經打起了瞌睡，驟然被點名，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可她哪裏還記得韓夫子方才講了什麽，猶猶豫豫了半晌，才道：“方……方田。”
韓夫子麵色一沉，就知道方姑娘方才根本就沒有聽講，但他不再看向方姑娘，而是語重心長地道：“你們都是世家姑娘，將來嫁人，也是要嫁入名門貴族之中的，往後掌管家中事物，若是不會算賬怎麽行？連區區賬目都算不清楚？還有誰敢將府中庶務交給你們？”
這話有幾分道理，但……
方姑娘弱弱地補了一句：“府上不是都有賬房先生嗎？誰家連個賬房先生都沒有呀……”
韓夫子：“……”
一眾少女連連點頭。
就是呀，誰家還沒有個賬房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