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接客
永樂坊裏花樓無數，芳菲樓隻是其中之一。
芳菲樓裏一片歡聲笑語，無數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樓中翹首以盼，間或有花娘領著恩客入房內尋歡作樂，有濃鬱的胭脂水粉氣息彌漫在樓間。
丹砂身材高挑，著男裝看不出半分不適，反而麵容白淨清秀，一身錦衣華貴，仿佛世家公子，而沈風絮便跟在丹砂後麵，仿佛她的小跟班。
花娘方領著兩人走進去，便有一名約莫三十餘歲女子走上前來。
那女子雖是半老徐娘，但風韻猶存，身上隻披著一件單薄衣衫，香肩半露，露出鎖骨下方大片雪白的肌膚，以及深深的溝壑，令人不禁遐想萬分。
應是芳菲樓裏的大花娘。
“哪裏來的公子竟生的這般俊俏，快快請進。”大花娘十分熱情地迎了上來。
丹砂略略蹙眉，便問：“你們這有沒有一位姓葉的花娘？”
“姓葉？公子應是說的紅葉吧？”大花娘掩口而笑，“紅葉生的美麗又溫柔，也難怪公子會喜歡她了，隻不過，紅葉可是咱們樓裏的頭牌紅倌兒呢。”
入了永樂坊中的女子，自然不再有姓名，隻有坊間大花娘為她們新取的名字。
丹砂麵不改色，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按在大花娘的胸脯上，道：“還請花娘讓她出來。”
大花娘接過銀子，自然是歡天喜地，忙著人將紅葉喚了出來。
那紅葉確實生的嫵媚多情，著了一身水綠色錦緞長裙，裙擺上繡著並蒂荷花，腳下步步生蓮，走至丹砂身前，微微行了一禮，道：“奴家紅葉，公子可要來雅間聽曲？”
聽曲隻是個借口罷了，去了雅間還有什麽不能做。
不過大堂裏來往人潮如織，各種喧鬧歡笑聲亂作一團，也著實令人心煩意亂。
丹砂便點頭：“走吧。”
紅葉便領著兩人一路去了二樓雅間中。
進門後，丹砂便與沈風絮在一旁坐下了。
見丹砂巋然不動的模樣，紅葉便也真抱了琴來，彈了首曲子。
曲子情意綿綿，溫婉動聽，但丹砂的心思顯然並不在曲子上。
她發問：“你姓葉嗎？”
紅葉微微一愣：“奴家紅葉……”
“我是問，你姓葉嗎？”
入了永樂坊的女子，再不會提起姓名，但丹砂如此追問，紅葉便搖了搖頭：“不是。”
丹砂不由轉頭看向沈風絮。
沈風絮抬眸看向紅葉，繼而問：“你可知永樂坊裏有沒有姓葉的花娘？”
她不開口便也罷了，這一開口，聲音清澈溫和，自然遮掩不住少女身份。
“這……？”紅葉略有吃驚，又轉頭細細打量起了丹砂，問，“你們都是女子？”
女子來永樂坊做什麽？莫不是……
沈風絮扔了一錠銀子過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在紅葉的懷中，繼而道：“你當做不知道就好。”
紅葉點點頭：“奴家明白。”
她在永樂坊裏的時日也不短了，什麽樣的事情沒見過？沈風絮既然給了她一筆封口費，她自然不會亂說話了。
“你知道坊間有沒有姓葉的花娘嗎？”沈風絮又問。
“奴家倒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永樂坊裏的花娘都沒有姓名，隻不過……”紅葉稍作沉吟，又眨了眨眼，“公子……”
沈風絮又扔了一兩銀子過去。
紅葉接過，便笑道：“隔壁蒹葭樓有位叫霜花的姑娘，聽說她有位妹妹姓葉，還是鼎香樓裏的廚娘呢。”
對上了！
於是沈風絮便要起身。
紅葉忙開口道：“等一下，奴家還有一些關於霜花的消息呢。”
眼前這位小姑娘顯然出身不凡，隨手就能扔出這麽多的銀子出來，她自然還想要多訛一些，雖然不知道她打聽霜花是為了什麽，但總之與她無關就是了。
沈風絮倒也不著急，又給她扔了一兩銀子。
“霜花就住在蒹葭樓二樓北側第二間房，不過霜花現在是蒹葭樓裏的紅人，若是不花上大價錢，輕易是見不到的，想必霜花此刻還在榻上婉轉承歡呢……”紅葉微微一笑，“公子若是想要見霜花，恐怕沒那麽容易。”
“行了，我們走吧。”
消息打聽到這裏已經差不多了，沈風絮便與丹砂二人從雅間裏走了出來。
區區幾兩銀子對於她這位東寧伯府裏的嫡出姑娘來說算不上什麽，但紅葉自然是歡天喜地的收下了。
見丹砂走了出來，樓裏的大花娘不禁有些詫異。
這位公子不是才進去嗎？這麽快就出來了？這也太快了吧！
於是她忙迎上前去，問：“公子，可是紅葉招待不周？樓裏還有其他花娘呢。”
“不了。”丹砂擺手，便與沈風絮二人頭也不回地出了芳菲樓。
大花娘百思不得其解，轉而看向紅葉，卻見紅葉麵上帶著滿足的笑容，絲毫不見被恩客拋下後的失落。
於是大花娘問：“你們在屋裏都做了什麽？”
紅葉嗔了大花娘一眼，道：“咱們是花樓，還能做些什麽？”
大花娘越發鬱悶了。
而另一邊，丹砂與沈風絮出了芳菲樓後，轉而又進了蒹葭樓裏。
同樣有一位大花娘迎了上來。
這一次丹砂直接開門見山地道：“霜花可在嗎？”
“哎喲，這可真不巧，霜花已經接了別的客了，不過咱們蒹葭樓裏的白露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公子要不要見一見？”大花娘笑容滿麵。
“那且先等等吧。”丹砂搖了搖頭。
她們此行隻為了葉廚娘的姐姐，對其他女子都不感興趣。
又有其他客人從門外進來，大花娘便又迎了上去。
丹砂與沈風絮二人隻好先在大堂中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大堂中自有花娘在笙歌曼舞，容色雖不及永樂坊各個花樓的頭牌，但也各有千秋，周邊圍坐了不少人在此觀賞，時不時有人上前拉過其中一二花娘，領去雅間“休息”。
隻是，就這麽等著也不是個事兒。
沈風絮薄唇微抿，打量了堂中一圈，繼而轉頭對丹砂低聲道：“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二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