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身亡
沈風絮將沈玉敏送至香梅院裏。
還未走進院中，便見徐奶娘急匆匆地出來尋沈玉敏，及見了沈玉敏後，方鬆了一口氣，忙上前來。
“七姑娘呀，你可要急死老奴了。”徐奶娘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老奴可是找遍了香梅院上下，要是再找不到姑娘，老奴可該以死謝罪了。”
“無妨，我已經將敏兒帶回來了。”沈風絮一手牽著沈玉敏，笑了笑。
她話音剛落，便見徐奶娘麵上的神色倏忽一變。
沈風絮下意識覺得不好，剛要伸手擋住沈玉敏的眼睛，便見徐奶娘已經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大片鮮血染上了徐奶娘的衣衫，她踉蹌幾步後跌坐在了地上。
“奶娘——！”沈玉敏麵色霎時蒼白，上前要抱著徐奶娘，卻被沈風絮製止了。
“敏兒別去，她好像是中毒了！”沈風絮忙拉過沈玉敏，稍作思量，極是冷靜地道，“丹砂，快去把大夫請來。”
丹砂不敢耽擱，快步離去。
而徐奶娘已經委頓在了地上，張口似要說些什麽，卻隻有幾個不連貫的音節從喉間吐出，十分喑啞難聽。
她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唇上泛著青紫色，麵色卻紅潤到無以複加，無力地揮舞著手，似乎是要抓住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抓不住。
就這麽拚了命的掙紮著，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眼前場麵對於沈玉敏來說，實在是太過震撼，沈風絮便將沈玉敏抱在懷裏，溫柔地握住沈玉敏發冷的手，安撫道：“敏兒別怕，六姐還在這裏。”
沈玉敏從小獨居香梅院裏，即便是生母蘇姨娘也不常有機會來探望她，身邊一直都是徐奶娘，她對徐奶娘甚至比蘇姨娘還要親厚些。
如今怎麽能見得了這種場麵？
可她還是不斷地看著徐奶娘，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場麵，身體一直在顫抖著，便連指尖也在發抖。
徐奶娘仍在掙紮著。
隻是動作已經漸漸遲緩，似乎沒了力氣。
直到最後，徐奶娘癱倒在地上，再沒有任何氣息。
應是死了……
方才徐奶娘還匆匆地向外趕去，從吐血到暴斃不過是一刹那發生的事情。
沈玉敏並沒有哭，隻是愣怔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眼瞳裏沒有任何色澤，隻看著徐奶娘已經僵直的身體，卻不發出任何聲響。
沈風絮抱著她：“敏兒，別怕……”
很快，大夫來了，可徐奶娘已經死了。
徐奶娘的身體便倒在院門前。
“我要知道她的死因！”沈風絮麵色冷凝，仿佛一朵綻放開來的冰花，透著無盡的寒意，令人退避三舍。
徐奶娘的死，與記憶裏太後的死重疊在了一起。
前世，沈風絮還是寧王世子妃，在踏入太後寢殿的刹那，便見太後嘔血暴斃，死相與眼前的徐奶娘一模一樣，沒有分毫變化！
為什麽？！
徐奶娘死相如此淒慘，大夫也不禁蹙起了眉，可還是依言上前查看。
沈風絮冷眼瞧著。
半晌，大夫才為難地道：“姑娘，實在是我學藝不精，她應是中了毒，可具體是什麽，我也說不清楚，還請姑娘讓其他醫術高明的大夫來吧。”
“罷了……”沈風絮搖了搖頭，對丹砂道，“將這件事情稟報給父親和二叔吧。”
她說罷，抱起沈玉敏，柔和道：“敏兒今晚和我住在一起，好不好？”
沈玉敏不答，雖被沈風絮抱在懷中，視線卻仍是落在徐奶娘的身上，久久不能移開，眼瞳裏也失去了所有光澤，宛若死水沉寂。
身邊奶娘驟死，且還是以如此淒慘的方式，沈玉敏晚上定然會做噩夢的。
至於徐奶娘的死因——
前世太後也是因此而死，當時宮中禦醫無數，竟也無人能分辨出太後的死因，更何況是這些市井大夫了，故而沈風絮也不抱希望。
隻是，徐奶娘的死，在沈風絮心頭上蒙了一層陰影。
沈風絮將事情稟報給了老夫人，說是因著徐奶娘之死，沈玉敏受了驚，要讓沈玉敏搬到自己的院子裏先住上幾個月，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老夫人也沒有不答允的道理，沈風絮便著人將沈玉敏的東西都搬到了融雪院裏來。
而沈彥寧在聽聞此事之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吩咐人把徐奶娘的屍體拖出去埋了，免得沾了晦氣，影響到懷有身孕的趙姨娘。
徐奶娘的死，實在是不值一提。
及安置好沈玉敏後，沈風絮便對丹砂道：“你明日出去打聽一下，徐奶娘家裏可還有什麽人，近來有沒有和誰結過怨。”
“是，婢子明白。”
次日，丹砂便出門打聽消息去了，她行事素來雷厲風行，不過半日時間便匆匆跑了回來。
而蘇姨娘因著十分憂心沈玉敏，故而此刻也在融雪院裏，正抱在沈玉敏，溫柔地安撫著她。
“姑娘，婢子聽說，徐奶娘還有一個女兒在外，是個繡坊的繡娘，隻不過，那姑娘現在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怎麽死的？”沈風絮蹙眉。
丹砂搖了搖頭：“婢子是聽那些繡娘們說的，聽說是在織布的時候突然吐血身亡，然後就被拖去埋了，其他的，她們也不多透露了。”
沈風絮聞言，輕輕吐了一口氣：“吐血身亡……豈不是說和徐奶娘的死因相同麽？”
說到這個，蘇姨娘也抬起了頭，道：“妾身也聽說一件事，鼎香樓裏好像有位廚娘也死了，也是這麽個死法。”
前世，沈玉敏早早地便被送去了京中別院裏，沈風絮從來不曾聽說類似的事情，大抵是因為死者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從來不入他們這些人的眼，而這一世，沈風絮不得不在意了。
一來是因為沈玉敏，二來，這些人的死因竟與前世太後之死一模一樣，如何能不令沈風絮在意？
沈風絮之所以枉死獄中，便是因為太後之死。
所以她一定要徹查清楚。
“丹砂，你再去打聽一下這位廚娘吧。”
丹砂點頭：“是。”
恰這時，正有咿咿呀呀的戲曲唱腔從院外隱隱約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