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責罰

  雲鬆院內。


  屋內有檀香嫋嫋,靜心凝神。


  老夫人望著跪在地上的沈風絮,不禁疑惑:“你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沈風絮一進來便跪在地上,卻一句話都不說,隻是麵上十分難過,看上去似乎是哭過了,模樣隱忍,令人心有憐惜。


  “孫女是來給祖母請罪的。”沈風絮眼眸通紅,將玉佩碎片呈上,道,“都是孫女不好,竟讓人摔碎了玉佩。”


  老夫人見到玉佩碎裂,一時有些頭暈目眩,她可是昨日方賞賜下去,今日便見此情狀,不由得心中大怒。


  於是老夫人便問:“你說是有人摔碎了玉佩?是何人所為?”


  “這……”沈風絮麵露猶豫,咬著唇一直不肯出聲,半晌,才低下頭,道,“是孫女自己不小心,還請祖母責罰。”


  老夫人忽然想起昨日芳竹回來時所說的話,於是麵色便沉了一沉,問:“是不是你院子裏的丫頭不懂事?”


  “不是不是。”沈風絮忙擺手,“摔碎玉佩的是……是……”卻一直說不出來。


  “你說吧。”老夫人臉色不虞,她雖將玉佩賞賜於沈風絮,但這塊玉佩於她而言,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見玉佩損壞,心下自然不悅。


  “還請祖母不要怪罪四姐,她也是無心之失,都是孫女的過錯。”沈風絮不肯抬頭,聲音也有些低沉。


  “是沈玉香?”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麵色冷凝,“去把沈玉香給我叫過來。”


  芳竹應聲,便向外而去。


  “若是孫女不將玉佩係在身上,四姐看不到的話,也不會情急之下摔碎玉佩了……”沈風絮低聲細語,極為自責,“說到底,都是孫女不好。”


  “你有什麽過失?我既將玉佩給你,你係在身上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老夫人冷聲道,“隻是想不到沈玉香如此心胸狹窄,竟將你的玉佩摔了。”


  沈風絮的頭低地更深了,隻是唇角微微勾起了一個清淺弧度,笑容涼薄又冷冽。


  不消片刻,沈玉香便也到了雲鬆院裏,她情知是為了玉佩一事,於是麵色相當難看,看了沈風絮一眼,便跪下請安。


  “孫女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冷冷地看著她,劈頭蓋臉地便問:“沈玉香,你為何要摔碎你六妹的東西?你身為伯府姑娘,氣量就如此狹小嗎?”


  “不是的……”被如此責問,沈玉香臉色煞白,“我不是有意的,是六妹自己不好,自己的東西不好好收著,非要拿出來……”


  “啪”的一聲,老夫人拍在桌案上,桌上的茶盤也不由顫了一顫。


  “錯已鑄成,竟還如此不知悔改!”老夫人是動了真怒,冷冷地望著沈玉香,“看來這些年都是被大夫人寵壞了。”


  屋內頓時是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檀香在靜靜地焚燒著,沈玉香許是被老夫人的模樣給嚇到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半晌後,才出聲辯解。


  “分明是六妹先摔壞了我的簪子,我才……若真追究起來,也是六妹先動的手。”沈玉香咬著下唇,委屈不已,“孫女是不該摔玉佩,可六妹摔我的東西便可以輕輕揭過嗎?”


  “風絮沒有。”沈風絮搖了搖頭,“隻是四姐認錯了而已,若早知道四姐對此事如此在意,風絮早就應該去四姐那裏請罪。”


  老夫人盯著沈玉香,問:“你既說是風絮摔壞了你的東西,那你便說說,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便是前天,孫女的簪子丟了,被六妹偷去,孫女想要去尋,結果六妹竟將簪子給摔壞了。”想起此事,沈玉香仍有些咬牙切齒。


  “才不是呢。”丹砂揚聲,“我們姑娘才不會偷東西,分明是——”


  “丹砂!”沈風絮低低喚了一聲,丹砂這才止了口。


  老夫人卻看向丹砂:“你說。”


  “那摔壞的簪子本就是我們姑娘的,隻不過和四姑娘的有些相像罷了,四姑娘便以為摔壞的是她的簪子,哪有這種道理?自己的東西丟了,難道還上別人家裏去尋?”丹砂冷哼。


  沈玉香正要開口辯駁,老夫人卻已經冷冷開口:“你錯把風絮的東西認錯,還怨怪風絮,今日更是摔碎了她的玉佩,且更是無半分悔改之意。”


  “我……”沈玉香急地麵色漲紅,“孫女沒有……”


  老夫人不容沈玉香辯駁:“你且將女訓與女德各抄二十遍,再禁足兩個月,在家中好好思過,不要出去丟人現眼。”


  沈玉香無可奈何,若是再爭辯下去,怕是更會惹得老夫人動怒,隻好低下頭,百般不願地應聲:“是,孫女一定好好思過。”


  …………


  ……


  出了雲鬆院後,沈玉香麵含怒意,眼風如刀,向沈風絮望了過來:“你可當真是好算計!”


  沈風絮失笑,隻是溫和地問:“莫非是我指使四姐摔了玉佩?四姐若不是起了歹心,又如何會被祖母責罰呢?”


  “你且等著!”沈玉香冷冷丟下一句,邁步離去。


  沈風絮仍然微笑:“四姐慢走。”


  回了融雪院後不久,沈白棠便已下學。


  沈白棠雖居於晴雪院,但大多時間都與沈風絮在一處,在她未入學時,整日都是沈風絮在一處,形影不離,如今雖然入了書院,但早晚間也都與沈風絮一同。


  此時兩人正在一起用著晚膳。


  沈白棠聽聞今日之事,不由笑了,道:“風絮也長大了。”


  “總不能日日都要二姐來護我。”沈風絮麵上露出笑意,“若哪日二姐出嫁了,總不能把我也帶過去吧?”


  沈白棠年已十五,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不過在大洛婚齡一貫偏晚,及至十歲出嫁者亦是大有人在。


  聞言,她啐了一口:“小小年紀說些什麽呢?大姐都尚未出嫁,何時能輪得到我?”


  “也快了。”沈風絮貼近沈白棠的耳邊,悄然問道,“二姐常在府外,可有意中人嗎?不知是哪一家的青年才俊?”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還不快去吃你的飯!”


  淺淡月色籠上姐妹二人的身影,靜謐且溫馨。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