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安拿著幾張紙,翻來覆去的看。
紙是普通的打印紙,約莫A5大小,字也是打印上去的,方方正正,除了每張紙上一個字以外,沒有落款,沒有標記,也不知道是誰告訴誰他回來了。
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頭緒,唐安安抬起頭,正碰上盛譽似笑非笑的臉。唐安安忍不住臉紅了,她從特德李那裏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學了點偵探技巧,結果今天第一次用,就鬧了笑話。
不但把一個普通的塑料盒子想象成炸彈,還把有字的紙扔了,那個沒用的石子研究半天。唐安安想起盛譽剛才手裏拎著紙的表情,雖然沒有說任何話,但是那憋著笑的樣子,還是讓唐安安尷尬不已。
“研究出什麽來沒有?”盛譽略帶戲虐的問。
唐安安搖搖頭,她總是忍不住往葉曉軍身上去聯想,經過林場那件事之後,唐安安怎麽常常會想起那個冷漠又瘋狂的年輕人,她常常覺得這樣的家夥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理智告訴她,葉曉軍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內,既擺脫通緝還能發出挑戰的宣言。就算葉曉軍有能力把這麽個盒子放進霍華德的包裏,他也不可能知道這個盒子霍華德曾經幫助過他們,更不可能會知道這個盒子可以經由霍華德的手傳遞到她的手上。
退一萬步講,葉曉軍給盛城下死亡通知的時候,明明是手寫的紙條,而且字跡還相當漂亮,怎麽會換成打印的呢?即便換成打印的,又為什麽要用四張紙,一張紙一個字呢?葉曉軍自大狂妄,又當過兵,應該不會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可是理智歸理智,葉曉軍的一舉一動,想毒蛇一樣盤踞在唐安安的腦海,讓她忍不住每次想起時都感到恐懼,這種恐懼慢慢積累,使得她總是忍不住將一切可疑的事情都往葉曉軍身上套。
盡管唐安安沒有說,但是盛譽能看出唐安安眼中偶爾閃過的恐懼和不安,他安慰道:“你別瞎想,也許就是個惡作劇,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疑惑並沒有徹底散去,唐安安想不出有什麽人會用這種方式跟她們開玩笑,她決定回去以後向特德李和童河求助。
霍華德一點也沒看出前座上的兩個人因為這幾張紙條的出現而生出的不安,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用中文交談,自己把那個砸破了的塑料盒子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就好像在欣賞藝術品。
回到安陵,先幫霍華德入住賓館,約定第二天帶他去玩。霍華德也沒有任何意見,他進入房間的第一件事是連上wifi,似乎有了網絡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送唐安安回到家中,盛譽忍不住把憋了一路的話說了出來:“安安,你放寬心一點,不要看到什麽都往葉曉軍身上去想,他畢竟也是個人,現在中國美國都在通緝他,他還能翻出什麽浪來?”
唐安安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可她就是不能安心,她笑著點點頭,下車上樓。
看著唐安安的背影,盛譽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唐安安心裏並沒有放下。這一個月來,用草木皆兵來形容唐安安也不為過,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要分析半天,是不是葉曉軍又在搞鬼。甚至到了慌不擇路,特意把手機開了國際長途業務,就為有事沒事找特德李臨時抱佛腳學習偵探技巧的程度。
盛譽也不是第一次勸她了,可是看樣子,勸是沒有用的,盛譽覺得,這種事情恐怕隻能等唐安安自己醒悟了,他真怕唐安安總這麽疑神疑鬼下去,本來就內向的性格會越來越孤僻。
唐安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幾張紙在她麵前的茶幾上一字排開。
她盯著看了半天,總覺得這玩意不像是惡作劇,哪有跟陌生人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玩笑的?
她決定,還是問一下專業人士。
撥通了特德李的電話,沒有人接。唐安安又轉而撥打童河的電話,關機。
算了,現在還早,晚上再考慮吧,唐安安想。今天難得沒有什麽活動要參加,她原本也就打算好好睡一覺。
閉目躺在沙發上,唐安安卻怎麽也睡不著,她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腦子裏就越是止不住要去想,躺了一會,心裏還是覺得不安。
唐安安又把特德李和童河的電話撥了一遍,還是一樣,一個沒人接一個關機。她心裏煩躁,拿著手機來回翻著電話簿,突然看見了馬木林的名字,她想,問不到童河,問問這家夥大概也行。
馬木林的電話接的很快,他還是那副永遠樂觀的話嘮樣:“喂,唐小姐,今天是什麽好日子,你竟然打我電話,真是榮幸榮幸,有什麽可以效勞的嗎?”
“額,我還真有個事請你幫忙,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講。”唐安安瞅著眼前這幾張紙,心裏盤算著該怎麽把這事講清楚,想了想還是問,“童隊長在嗎?”她還是更信任童河的意見。
“我們老大不在啊,他帶隊到省裏支援去了,那邊出了個大案子。”馬木林說,“唐小姐,你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我能幫的就幫,實在幫不了我幫你找人唄。”
前幾天唐安安向童河請教問題的時候,童河說很忙,當時唐安安還以為童河是不耐煩的推辭,現在看來,大概是真的很忙,唐安安不由在心裏跟童河說了聲抱歉。既然童河不在,那就問問馬木林也好吧,“是這樣的,我這有幾張紙條,嗯,是在我一個朋友的包裏發現的,嗯,怎麽說呢……”這麽蹊蹺的事情,唐安安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講。
“什麽樣的紙條?”聽得出來,馬木林來了興趣。
“就是一個小盒子裏麵,有4張紙條……”
“每張紙條上寫著一個字,連起來是‘我回來了’?”馬木林打斷了唐安安的話,問道。
唐安安楞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唐小姐,你朋友是不是這幾天剛從臨江下飛機?”馬木林問。
“今天剛從美國過來的,這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唐安安更糊塗了。
“好嘛!”馬木林笑了起來,“這怎麽讓你給碰上了,這就是我剛才說的省裏出的那個大案子。”
“什麽?”唐安安還是沒想明白,“還有別人也收到這樣的盒子了?”
“嗯,還不是一個兩個呢,唐小姐,這也就是你,要換了別人我是不會跟他說的,這事現在大小也算是個機密呢。”馬木林得意的說。
“到底是怎麽回事?”唐安安也來了興趣。
“這事吧,得從頭說起,”馬木林咳嗽了兩聲,做出一副要長篇大論的架勢,“差不多一個多星期前,有一對夫妻倆就跟你們一樣,那個女的在那個男的包裏發現了這麽個盒子。好麽,當時就在機場裏吵起來了,女的懷疑是男的找了小三,男的當然是不承認啦,哎喲,兩個人當時那個架吵的呀,嘖嘖”
“你這都說的哪跟哪呀,能不能說重點?”唐安安忍不住打斷。
“你別急呀唐小姐,這就說到了。”馬木林說:“兩個人吵起來,周圍的人基本上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不過也有幾個好心人上去勸架。勸著勸著呢,就發現兩個人是為了這麽個小盒子在爭吵,有個好心人就說,他也在包裏發現這麽個盒子,當時沒在意,發現不是自己的東西就給扔了。”
“沒想到他這麽一說,周圍的圍觀群眾裏有好些人也說自己在包裏發現了這麽個小盒子,就這麽著,小兩口吵架的事給忘在一邊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這麽七拚八湊的一算,現在有一小半的剛下飛機的人包裏有出現了這麽個小盒子。這下大家才發現這事有點奇怪,然後就報告了機場派出所。”
“那機場派出所找出是怎麽回事了嗎?”唐安安的興趣完全被吸引起來了。
“要是找出來了還會成為現在的答案嗎?”馬木林說:“機場派出所沒找到原因,倒是在機場附近的垃圾箱裏又找到許多一樣的小盒子,有的砸開了,有的沒砸開,不過這些盒子打開了以後,裏邊都是一樣的四張紙報著一個小石子,紙上跟你現在手裏那個一樣,就是‘我回來了’4個字。”
唐安安注意到馬木林用了砸字,她想起霍華德包裏的那個盒子,也是盛譽用石頭砸開的,她問:“你說砸開是什麽意思?”
“哦對,我剛才忘了說了,嘿嘿,”馬木林笑了兩聲,“這些盒子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密封的特別好,很難打開,所以找到的打開了的盒子,都是被砸開的。”
“我這個盒子也是被砸開的。”唐安安說。
“是吧?那就對了。”馬木林又補充說:“不過我沒參與這個案子,這些我都是聽省裏幫忙的同事們說的,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的話,等我們老大回來你問他唄?”
“好。”唐安安隨口應了一聲,她並沒有打算去向童河求證,隻要不是跟葉曉軍有關就好。
唐安安心定了一些,覺得自己可以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