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沒有來過紐約吧?”站在機場的出站口,特德問。
昨天唐安安雖然決定要去紐約,決定完之後她自己卻懵了,明明連山南省都沒出過的人,現在居然想出國?何況自己的英語水平也是一塌糊塗,可該怎麽辦呢?
她知道找陳心合,希望能讓美國公司派個人接她一下,正好聽陳心合說特德李也找他定票,就讓他們一起結伴同行。
也幸虧盛城一直想讓唐安安出國旅遊采采風,所以有替唐安安準備簽證,要不然她這麽冒冒失失的,還以為出國跟出城是一回事呢。
現在站在陌生的土地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她腦子實際上已經是暈的,她甚至有點像退縮,幹脆回國算了,可是想想盛譽有危險,她又下定了決心,不管什麽問題,都得克服才行。
今天保險公司要去勘察現場,盛譽沒法來接機,特德李和唐安安隻好自己打車過來。
一路上,唐安安大失所望,她本以為紐約這種大城市,應該比北京上海繁華。她雖然沒去過北京上海,但是電視上卻經常看見,沒想到到了紐約,看起來也不過如此。比安陵也好不了多少嘛,她心裏這麽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唐安安被推醒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盛譽家門前。
唐安安下了車,眼前的一切讓她震驚,貨車已經被拖走了,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棟殘破的房子。
木質的牆身,正麵的一堵牆已經完全不見了,客廳中也是一片狼藉,幾張高腳凳東倒西歪,沙發也歪在一邊,中間的玻璃茶幾碎了一地。
盛譽正在和幾個穿西裝的人說著什麽,應該是保險公司的人,唐安安和特德李進屋的時候,那幾個人也正要告辭。
盛譽將他們送到門口,回來對特德李和唐安安打了個招呼。
特德李問:“現場看的情況怎麽樣,有什麽結論嗎?”
盛譽搖搖頭,“說是製動係統故障,車子一路滑下來造成的,意外事故。”
特德李指了指蜿蜒的山路,笑著說,“著滑下來還是滑出一條曲線來?也真是奇聞。”
“我也是這麽說,但是人家檢查了車輛沒有問題,無憑無據的,隻能認為是意外了。”盛譽也很無奈,跟老頭子在安陵市的聲望巨大不同,他在紐約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警察局不會為了他的事大動幹戈。
“你沒有跟他們說你在中國的遭遇嗎?”唐安安問。
“說了有什麽用?警察哪有空管你在中國的事,被當成被害妄想症就好玩了。”盛譽說。
“現在有什麽打算嗎?”特德李問。
“沒什麽打算,”盛譽拍了拍手說:“好了,你們來了,我們也該走了。”
“今天就走?”特德李奇怪的問。
盛譽笑著說:“你不是叫我回國的嗎?”
“那也用不著這麽急吧?”特德李指了指身邊的唐安安。
“哎,”盛譽歎了口氣,“緹娜昨晚上生了一晚上的氣,非要鬧著馬上走,我也是沒辦法。”
他看看唐安安,臉上露出愧疚之色,“安安,對不起,讓你白跑一趟。”
“沒關係,看見你們沒事就好。”唐安安的確是這麽想的,可是話說出口,心裏卻覺得有點酸澀。
“呃,那個……”盛譽略微感到有些尷尬,昨天唐安安說要來的時候,自己沒有勸阻,相反的,心裏還隱約有些高興。可是今天唐安安真的來了,他卻甩手就走,實在是心理過意不去,愣了一會,他說:“安安,你累了吧,你沒倒過時差,肯定不適應,先去休息一會吧。”
“我沒事。”唐安安說。
特德李覺得氣氛似乎有些微妙,他想,這裏或許不是我應該呆的地方,他對盛譽說:“要不,我先去找找我的朋友們?”
看著依然尷尬的兩人,特德李決定先溜為妙。
特德李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屋子裏,盛譽看著唐安安,唐安安也看著盛譽,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緹娜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維克多,上來幫我拿行李。”
“哦,來了,”盛譽應了一聲,指了指樓上,對唐安安說:“那個……”
“你快去忙吧。”唐安安說。
唐安安的視線跟著盛譽,看見他上了樓,又看見他提著大箱小箱下來,緹娜跟在他身後,看起來今天心情不錯。
緹娜走到唐安安跟前,拉著唐安安的手,熱情的說:“安安,真不巧,你看家裏搞的這樣一團糟,實在是沒法呆了,我們隻好盡快回國了,對不起哦。”
唐安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盛譽把行李放上車,回頭說:“緹娜,你在車上等我一下,我跟安安說會話。”
緹娜看了看盛譽嚴肅的臉,把一肚子話憋了回去,她知道盛譽的性格,平時鬧鬧不要緊,一旦他嚴肅起來,那就是真的會生氣了。
“好吧。”緹娜不情不願的說著,挎著小包往車上去了。
屋子裏又隻剩下盛譽和唐安安。
還是一陣沉默,盛譽說:“真對不起,緹娜她應該是嚇壞了,昨天晚上真的是挺危險的,她膽子又小。”
“沒關係,我明白,”唐安安說,要說心裏一點疙瘩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畢竟自己是為了盛譽的安全來的,隻要盛譽沒事,她也就沒什麽苛求了。
“我已經跟美國公司這邊打過招呼了,他們會幫你訂最早的回國票的。”盛譽說。
“嗯。”
“我送你上去休息吧,”盛譽說著,不由分說的提起唐安安的小旅行箱,往樓上走去。
唐安安想說不用了,盛譽卻已經上了樓,她隻好跟了上去。
盛譽把唐安安引到一個房間裏,“那邊的牆體有些損壞了,不太安全,你就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了,票買好以後,他們會送過來的。”
“好。”
“那……我走了。”唐安安的回答越短,盛譽就越覺得內疚。
“等一下,”唐安安忽然說,“把手給我。”
盛譽笑笑,“沒事的,我這都回國了,你休息吧。”他知道唐安安每次使用能力,依然會頭疼的厲害。
“手給我。”唐安安的聲音平淡卻又堅決。
盛譽竟然有些被震懾住了,他不再說什麽,伸手握住唐安安的手掌,唐安安的手掌依舊是柔軟而冰涼的,盛譽想起他幾次握住唐安安的手,他依稀記得,即便是在很溫暖的空調下,唐安安的手掌依舊是涼涼的,讓原本柔軟的手掌顯出幾分剛勁來。
“沒事,太好了。”盛譽還在胡思亂想的當口,唐安安已經鬆開了手,她的神情看起來很疲憊,“你快走吧,緹娜該等急了。”
“那……”抱歉的話在盛譽心裏來回轉了幾遍,他卻感覺如論怎麽說出口都是那麽的無力。
“那我走了。”他終於說。
唐安安點點頭,沒有說話。
盛譽走了,唐安安默然的坐在床邊。
在這個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間裏,她一個人坐在這張陌生的床上。
唐安安漸漸覺得心裏升起一絲悲傷,她不禁問自己,我為什麽會覺得悲傷呢,我是為盛譽的安全而來,現在他沒事,我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嗎?
然而我畢竟隻是一個女孩子啊,唐安安想。頭疼還未散去,長途飛行帶來的疲倦湧了上來,她靠在床上,睡著了。
機場。
登機已經開始,盛譽卻還在登機口躊躇,緹娜忍不住說:“該登機了,你還在等什麽呢?”
“我打個電話。”盛譽來回走了幾趟,心裏還是放心不下,畢竟唐安安一個從來沒有出過國的小姑娘,獨自一人待在一棟破損不堪的房子裏,叫他怎麽能安心呢。
他撥通了給唐安安安排的那個房間的電話,鈴聲響了很久,一直沒有人接。
他有撥了第二遍,第三遍,還是沒有人接。
緹娜已經進了登機口,向他招收呼喊:“你還不快進來。”
盛譽看了她一眼,又撥通了鄰居家的電話,“喂,皮特太太,我是維克多,能不能麻煩你到我家看一下,我妹妹在我家樓上休息。”
“嗯,對的,她今天剛到美國。對的,麻煩你了,我剛才給她打電話,她沒有接,麻煩你找到她已經給我來個電話。”
聽著鄰居欣然前往,盛譽連忙說:“好的,謝謝你了,請一定給我來個電話。”
掛了電話,盛譽焦急的等待著,緹娜還在登機口內向他招手,他再次撥通了房間裏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盛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先生,請您登機。”機場的工作人員也開始催促。
“再等一會,再等一會。”盛譽連連解釋。
過了一會,手機響起,是皮特太太來的電話,盛譽連忙接起來,“喂皮特太太。”
“什麽?不見了?”盛譽連忙問,“您幾個房間都看了嗎?樓上樓下都看了嗎?都沒有嗎?”
盛譽忍不住一連串的發問,等到皮特太太明確的答複‘哪裏都沒有’時,盛譽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唐安安是第一次出國,她那裏都不認識,而且明顯能看出很疲憊,現在應該在休息才對,怎麽自己離開還不到兩個小時,人就不見了?
他趕緊撥通了特德李的電話:“特德,你在哪呢?馬上到我家來,安安不見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往機場外麵走去。
身後,機場工作人員的呼喊,緹娜的大聲喊叫,他隻充耳不聞。